范朝阳：重新拨亮满天星光 ／谨以此篇献给抗洪一线的勇士们

重新拨亮满天星光

／谨以此篇献给抗洪一线的勇士们

范朝阳

暴雨骤降，田畴汪洋

人畜恓惶，天地洪荒

不。雨露甘霖已经足够

不要一泻千里，纵横排阖，浩浩汤汤

不要我的亲人，我的五谷，我的街坊

在水一方

比母亲的针脚还密的乘夜奔袭的雨脚里

那么多身影，像从历史的卷册走出

把火把和马灯再次举起

脊背高耸，将最高水位线拦腰截断

洪峰通过闸口，通不过

一排排咬紧的牙关

喝退蜂拥而至的三山五岳

撑起眼睑，黎明前的守望，如此安详

灯火摇曳处，满是水泡的手掌

如怒长的次生林，以胜利的手势

轻抚苍穹，重新拨亮

满天星光

浇　水

／向退下来的师父致敬

早上您来了。在办公室呆了一会，末了嘱我

像您一样，记得给那些植物浇水

我记得。我会记得浇水，洒扫，弓着身子

什么时候我老了

还会执弟子礼，恭恭敬敬的端茶递水

一如当年，我二十三岁

那些藤蔓，是您亲手所植

就像那些年轻人，多年来是您栽培，调教

繁茂葳蕤，郁郁葱葱，环绕在您周围

在案头，笔端，在每一茎叶脉里，阳光充盈

枯水期，仍然笑语喧哗，满室生春

三十多年不易

笔法如刀法，您曾用致密，用厚重

在最应当忠实于自己的年纪，大写人生

现在退下来，像是可以休息了

不是退。您的文章，日益精进，便是证明

进退之间，其实，正如您钟爱的下棋

您在用让子的方式，在更开阔的棋盘

赢得前所未有的恬适，闲静。五十步开外

步步胜景。那里春风骀荡，那里苗木成林

您来，正是我现在这般年纪

您退，我正是您刚来那般年纪

我在这里。还得多呆些年，多呆一会

请相信，几擒几纵，我会最终收伏

自己的脾气。我会学着给自己浇水

冷水洗脸，温水刷牙，热水洗澡

冷暖自知，克制，坚忍，学着感恩

您的那些忠告，我会当做

早起的第一盆水。明目，清心，醒神

笑意一样，水面荡漾着

一圈一圈的觳纹

【作者简介】范朝阳，邵阳市作家协会会员。男，1973年11月出生。喜欢诗歌、小说，近年工作之余偶有创作。以自身经历，痛感较之所谓调研论文在全国、省、市获奖之名利双收，文学创作确实寒碜，得不偿失。然兴之所在，乐此不疲。信手由心，遑论速贫速朽。不经意间，或得“清水芙蓉”之天然妙趣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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