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桦树

脚步的远方,是每一寸未曾到达;心灵的远方,则是每一瞬牵引你幻想的渴望;岁月的远方,又是每一个你不在意的瞬间被时间驱赶而往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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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家到老娘(哥们母亲)家,如果骑车是三首歌的距离。这距离骑车算不上远,走路倒也谈不上近。
从家到老娘家的路我是熟悉的,因为在满脸青春的年岁里就走。那时候没有随时可以听歌的条件,所以那时候的距离是一群小伙伴们无尽的乐趣。
如果走小路我们就要翻一座山,是一条镶嵌在种满茶树的台地间曲折且并不平坦的小道。这条路的四个季节里都拥有着关于茶和野草、杂花的混合气息。
比如春,干燥尤盛,春里忽醒的茶香盖过大多数不知名的草与花的突出着,只有在遇见了金银花、素馨花或者野蔷薇一类浓郁的花香时才会逊色一些。
夏季雨多,小路泥泞,稍微一曲折或者起伏就容易滑倒。只是杂草已经丰盛起来,即使摔了倒也不会很疼,但避免不了一身黄泥的狼狈。
夏季里的杂草们非常愿意在雨水里腐败,所以腐败的气息很重,掩盖着几乎所有的花香。本该厚重的茶香杂在其中也显得轻飘飘的,以至于都没人愿意去在意。

秋天很有意思,天空总是风轻云淡的美好,杂草们懒洋洋的晒着温柔了的太阳开始收拾起已不再繁茂的夏装。

还有不少愿意在这样的美好下开些花的,也不知道是为了迎接还是道别。因此花香倒是还有的,只是已经依稀零散;青草的香也如阳光般、较夏天相比是颓了下去的,然后又在空气中重的添了些枯萎的滋味。

茶树间散出来的香较夏天倒是又沉了一些,也甜了一些。香味安静的附在离地不远的一段距离里,风吹不散。

接下来的冬季最特别,剩下的多是僵硬的杂草腐败后又干枯了的怪味,其间却和进了许多绵甜的茶花香。是的,茶树的花总是在冬季的浓雾里开放的。

无论如何,这段路的主角是山,而山上尽是茶树。茶树沿着山势绵延不断的往前,从山下攀爬到山顶、又从山顶滑落山脚,几乎铺满了所有眼睛能看到的尽头。

如果走大路,路边就是两排整齐且高大的银桦树。它们除了在开花的春天之外的其他季节里几乎都是被人忽视的,即使人们在盛夏的树荫里乘了凉,也不会抬头赞一句。

其不受待见的原因大抵有二。

其一,可能就是因为人们口中的“不成材”――银桦树生长虽快,木制却泡。因为木制泡的原因,在这个松柏遍地的地方,它是不会被作为木材使用;人们用它作为柴火使用都会被嫌弃――太泡,不耐烧。

其二,说是银桦树的花蜜微毒,吃了会头晕之类的。可银桦树一到春天花却偏要开它个一树金黄;更糟糕的是忙碌的蜜蜂并不在意这一切,总是非常努力的往这多蜜的花堆里扎……

如果知道是银桦蜜,人们大多是不愿意吃的。以至于到了自银桦树开花到败谢之间的所有花蜜都被人拒绝……

或许还有些其他,但终究没有考证,也懒得去了解了。我倒是是很愿意去喜欢它的,因为它的高大挺拔,也因为它那旁树不能模仿的一树繁花――真真的是一树金黄。

银桦树盛花的场景,若初见,定是要惊要讶的。若缘再深一点,恰好可以路过树下,定是要被甜甜的花蜜粘到的。

银桦树开花是最不吝蜜的,如果你和一阵风一同路过树下,那就要淋一场甜蜜的雨了――酣畅淋漓的那种。

如果风未赶上,只你孤身穿过树下,即使树上的花再怎么漫不经心,也总能往你身上甩上那么几滴甜蜜。想错蜜而往树下过,实在困难――除非你的运气真的是糟糕透顶。

见过在树下骂花“不长眼”弄脏了自己白衬衫的;也见过边捋头发边抬头笑对繁花的;还见过手指轻轻一点,赶紧往舌尖一落,砸吧着嘴等……

我和小伙伴们在树下埋藏过许多的童年――关于甜蜜的那种,粘粘的、香香甜甜的。

这甜来自那些与风一同路过树下的蜜雨,也来自那些无风时站在树下的昂首等待……

如果,你路过时看见有人捡拾起一枝掉落的银桦花轻轻的舔舐。没错,你遇见了我们藏在银桦树下的一小部分童年。

不知怎的!仔细去掏那些久了的甜,甜竟然模糊了。如今,又在熟悉的路上遇见了这一树金黄,嘴里却泛起的竟然是些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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