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队伍,群英荟萃 ——连财时光(3)
搞教育的人都知道一句名言:“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这句话出自梅贻琦于1931年12月2日出任清华校长时的就职演讲。
有名的人说的话未必都是名言,只有那些经得起历史检验和时代洗礼而依然具有影响力、生命力的才堪称名言。梅贻琦先生的“大楼”“大师”之论,实乃至理名言,当之无愧。
我对梅贻琦先生这句名言的理解是:有一个致力于教书育人的教师团体,有一群渴求知识勤奋学习的学生,真正的教育自然就会发生。
当时的财校正是这样。
学校面积不大,楼房不多,条件简陋,生活艰苦。但教师心无旁骛,致力于教书育人,学生如饥似渴地学习知识,学习气氛非常浓厚。
(那时的教学楼,后加高改造成学生宿舍)
我不怎么听课,上课时间主要用来看闲书。看书看累了,就开小差望着窗外。向远处眺望可以看见起伏的山峦。天气好的时候,山峦间雾气蒸腾,云烟缭绕,煞是好看。看山看得无聊了,便常常琢磨起眼前的教师来。
当时学校的教师队伍可谓群英荟萃。按说我不太听课,是没有发言权的,但总有一些教师能吸引我的注意力。所以,对少数印象深刻的教师我也能说上几句,还有许多优秀教师留待其他同学评说吧。
(我们班的七朵金花)
教我们财务管理课程的是付老师,听说他是从北京调来的,我们都对他有所期待。付老师身体肥胖,故衣服做得较宽大,走起路来有些蹒跚,但同时也很有派头。我怀疑他有高血压症,所以常担心他会不会失足跌倒,譬如夜间小解、光线不好的情况下走楼梯等。
付老师的饮水量多得惊人,像他那样饮水(喝茶)的,我从前没见过,以后也没见过。他每次来授课,总是提着一只绿色塑料壳的暖水瓶,有眼色的同学也常常帮他将水壶拿到二楼教室。我是常常充当这个角色的——只要有机会碰到。付老师一边讲课,一边喝水,一边不断地往茶杯里续水,待到两节课后,暖水瓶里已基本上空空如也了。那时候解放路上有一家露天电影院,我们常去那里看电影,偶尔也遇到过付老师。去看电影的付老师,手里毫无例外地仍然提着绿色塑料壳的暖水瓶。
付老师的讲课没有起伏,没有停顿,成段成段的讲义,一个又一个的公式,一份又一份的补充材料一股脑地向你压来,使你眼花缭乱,应接不暇。然而他讲课的认真态度足以感化像我这样不听课的人。他没有半点苟且之心,从每堂课的讲授密度及分量来看,也足以证明这一点。就连平日不听课的我,每次付老师来授课我都是正襟危坐,装模作样地作认真听课状,以表达我对他的敬重。
王振松老师的课又是另外一番风景。
他教我们政治经济学。他走上讲台亮相的那一刻,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全班起立坐下后,王振松老师望着教室的偏上方,用夹带南京口音的普通话劈头盖脸地问了我们三个问题:什么是马克思主义?什么是历史唯物主义?什么是辩证唯物主义?全班鸦雀无声。王老师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目光也从“偏上方”转向了我们。看到我们发愣的样子,他习惯性地加了一个字:“嗯?”意思是他还在等待答案。
心理学中有一个概念叫首因效应,它是指信息呈现的顺序影响了人们对他人的整体看法,先呈现的信息比后呈现的信息有更大的影响作用。通俗地说即“第一印象”很重要,会影响到后续的判断。王振松老师就成功地运用了“首因效应”。
开头开得好,王振松老师的课就一直吸引着我们。
语文老师李锦月,内向、内敛、文气、儒雅,讲课没有废话,都是“真材实料”,悉心指导我们写作,外加一手漂亮的粉笔字,赢得了我们的赞誉。
程以伦老师(好像教我们统计),一米八左右的个头,却羞怯得像个大男孩。他不笑不说话,无论是讲课中,还是课后和我们聊天,始终面带微笑。我曾给他开玩笑说,女孩子找老公,就要找你这样的。他听了后,有点脸红,还是露出招牌式的微微一笑。
教我们财政课的张祖善老师,不苟言笑,学者风范。财政课的内容比较宏观,讲不好容易失之于空洞枯燥,但张老师的授课由浅入深,通俗易懂,开阔了我们的视野。印象中张老师总是穿着半旧的中山装,肤色发黄发暗,眼睛有些浮肿,给我的第一感觉:这是个做学问的老师。后来听说他调离财校去了市政府,做了市政府秘书长,再后来就听说张老师死于肝病。闻之,令人惋惜。
最有特点、最具个性、最特立独行的当属教我们珠算和写字的唐德松老师了。第一堂课,他大步流星地走进教室,腋窝里夹着一摞卷子。把卷子往讲台上一摔,说:“测验!哪个把题目发下去啊?”说完这句话,他再也不看我们,那意思分明是说,反正打算盘是你们的事,题目爱发不发,关我何事!太阳照进教室,也照在唐老师古铜色的面庞上,微微泛着光亮。那一刻,我被唐老师独特的魅力和气场震慑住了(唐德松老师将单独行文追忆,此处打住)。
除了教师队伍外,不能不提到的是沈毓同校长和赵乃川书记。沈校长的谦和谦恭,赵书记的质朴率真,让我们觉得这两位最高领导就像自己的长辈一样,没有丝毫的官气霸气,带给我们的是亲热亲切亲情和没有距离感的亲和力。
2019年8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