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终将消逝的记忆
2018终将消逝的记忆
文/吴卫华
终于又可以在厨房一边铺排我的养生粥,一边听书,偶尔抬头看看窗外的景致,麻雀站在光秃秃的树梢上,大风将树刮得摇摇晃晃,麻雀那么小,却像粘在树上一样不被刮跑。一只猫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围墙,在上面悠然踱步,它是嫌地面太阔么?上围墙找T台的感觉?一定是的,那是个天生走秀的角儿。
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日子了?从一进腊月到现在,忙,累,乱,人多,事多,喧嚣,嘈杂,没有读书的时间,没有独处的时间,没有发呆的时间。由此,我是恨了这年的,打心眼儿里不喜欢。好在,又一个年过去了,我又可以在这安静的光阴里做自己的王,恣意所欲,极尽奢华。
很久都不动笔了,原以为只是不肯写,拿起笔还是能写一点的罢。前天帮阿宽准备一篇演讲稿,才发现废掉了。拧十八个来回,什么都挤不出来,思维枯竭,言辞匮乏,方明白曲不离口拳不离手的老话儿不是瞎说的。由于我的懒散,很多灵光乍现的思悟,很多的感动,很多的美好,都从脑中悄然游走,长久的冷落与漠然,已让内心变得平庸无味,麻木不仁,乏善可陈。不只是废掉了表述功能,更可怕的可能是内心丧失了感动的能力,丰盈的能力,通透的能力,温润的能力。常常教育阿宽不要懒惰,就像木桶原理一样,一个人的能量是由它的短板决定的,即便有很多块长板,最终的容量受限于最短的那块。而我又何尝不是?以眼高手低为借口,以身体欠妥为借口,以佛家闲适为借口,懒惰有一百个借口,精进却只有一个理由。修行不易,且行且改之。
兴许是年岁大了吧,感觉日子越过越像戏一样,身边的人,有的富了,有的穷了,有的升官了,有的落马了,有的病了,有的死了,有的出家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昔日锦衣玉食肥马轻裘,如今省吃俭用荆钗布裙;曾经穷困僚倒贫无立锥,而今鲜衣怒马烈焰繁花。也不过二三十年的光景,人生在世,如轻尘栖弱草,白驹之过隙,何来人生如戏?分明是戏如人生啊!
老哥们都老了,有两个已经退休,还有两个即将退休,闲来常聚在一起喝酒,在老大的门厅里一喝就喝到深夜。像一群老小孩儿,除了偶尔吹吹年青时的风光和狂妄,大多还是回忆小时候的事,常常不能苟同,大呼小叫,谁也不服谁,我只笑着听,不说话,因为那个时候还没有我,我没法裁判谁对谁错,但我喜欢看老哥哥们喝酒听他们叨唠,每每此时,就感觉父亲回来了,也笑眯眯坐在那里,与哥哥们一起饮酒说话。酒是个好东西,父亲喝了一辈子酒,越喝越像一尊佛,慈悲安乐。母亲不喝酒,所以在外人看来母亲近乎完美的一生在她自己心里却苦不堪言。幸福不在身外,不在周遭,每个人都在内心建造了一座炼狱用来囚禁自己,门外即是自由和光明,亲爱的佛菩萨啊,我们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里面煎熬?
近年来,我一直在读孔子读老庄,读南师的书,读希阿荣博堪布的书,读佛教方面的书,试图寻求一条修行之路释放自己,改变自己,尽管效果甚微,但解脱之光明在,信念就在。
自从阿宽上大学后,每个假期初始的母慈子孝和之后的鸡飞狗跳似乎已经成了惯例,但我还是执念难放,总想尝试做一点点努力。2018年寒假,因一个小小的改变,阿宽不再那么强烈地与我对抗了,他缩短了玩游戏的时间,有时甚至会主动上交手机让我保管,说放在自己身边忍不住要玩,不如彻底上交。这样我们就有了不少机会和时间来进行交流,他会讲学校的事给我听,讲健身、讲女孩、讲辩论队等等。闲暇的时候会帮我拖地做家务,偶尔还会翻看我博客里的文章,夸赞我的文笔。虽然还是无法静下心来读书,但他接受了我推荐的一部电视剧《人间正道是沧桑》,于是我们一起在平板里追剧,有时候先生下班回来也会加入我们的行列,三个人挤在一起看大剧,这样的时光总是让我贪恋让我向往。
近年来,因为他的贪玩、沉迷游戏,我对他恶语相向歇斯底里几近决裂,每次假期结束,他落漠离去,我痛心疾首,接下来是整个学期的两两相忘。
但是,这个寒假结束临走的时候,阿宽说,妈妈,这个学期我想每个礼拜都回来看你们。
也许你不会相信,这一切的变化,源于一个名字的改变。我跟先生说,儿子以后不叫阿宽,改叫乖乖了,他大笑不已。但事实如此,整个寒假,不管他有多么不情愿,一叫乖乖,诸事有得商量。老子说“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人生复归于婴儿,其气才能柔而不刚,润而不燥,和气致祥。可能我们每个人在内心深处都有一种回归婴儿的情结,渴望柔软与童真。而“乖乖”一词恰好符合此道。一个充满温情的名字化冰成河,解救我和阿宽于炼狱之中。
生活就是这样,尽管心如炼狱,苦短无常,但正如罗曼罗兰所说,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后还依然热爱生活。热爱它的温暖良善,也热爱它的苦痛哀伤。毕竟这才是生活的真相,也是生活的全部。
以此写给已经过去的2018,终将消逝的记忆。
文字编辑:刘炳全 图文编辑:侯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