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天地|回想小学时代(四)作者:隔窗听雨
灵山地处鞍山北郊,土地面积农村占得比较多,相当一部分是耕地。长大铁路线由北向南,把一个灵山隔成两半,形成道东、道西的称谓。铁路线东侧是两个自然屯,一大一小,小的是火车站东侧的潘家屯,大的是灵山中心地带的侯家屯。
侯家屯是最早的城中村,城市住宅都在它的左右。不过,两个村庄的人口加起来也不过城市的零头,就拿学校读书的孩子来说,一个年组通常是四五个班级,其中只有一个班级是农村的孩子,其它几个班都属于城市。
我家住在潘家屯,但不是农业户口,也和城市人一样吃供应粮。不同的是,我们属于郊区,又是农村里的工业户,居民待遇和城市略有不同。起初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家在农村却享受城市待遇?后来明白了,因为父亲是工人,国家最初划分户口时,按条件把我家及村里另外四五户人家划为工业户,自然也就享有城市的待遇。
由于住在农村,上学时学校分班我还是和前后两个屯子的孩子分在一起,不知什么时候我们农村的孩子也就有了一个统称:灵山大队那个班,简称:大队的。
农村的孩子有些泼辣,生性顽皮,尤其是个别的男孩子,甚至有些霸道。一提起农村孩子,应该很不遭城市人待见,不怪人家,通常打架生事的还是农村孩子比较多。
城市与农村虽然有区别,我觉得生活在农村挺好,多是独门独院,宽敞的院路,两侧还有大菜园,从春到秋,吃菜不用买。一些时令蔬菜总可以第一时间吃到,如顶花带刺的黄瓜,碧绿浑圆的大茄子,芸豆、辣椒、韭菜、小葱,还有土豆、西红柿,几乎应有尽有。哪顿饭没有菜,从酱缸里㧟一勺大酱,摞一把青菜,最简单的是小葱蘸大酱,吃得人不亦乐乎。
农家多数都是比较宽大的三间房,少数是哥兄弟住东西对面屋,这应该是老人传下来的,各家一间半。不过还是一个院子,菜园也是一分为二,还是各自一半。一个院子住两家,虽然有些挤,也远比城市趟房一家挨一家宽松。城市趟房十分紧凑,而且紧凑的有些憋屈,好在多少还有几平米的小院子。住楼房的就更糟糕了,甚至还要两家、甚至多家使用一个厨房,家里有点什么东西都无处可放。
我虽然没有在城市的住宅里生活过,固然没有太深的体会,但觉得还是农村舒适。其实,这种感觉只是我自己的偏见。真正的农村、确切的说,农业户的生活没有那么轻松,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农户家庭买盐、打酱油的钱都不容易掏出来,一年到头生产队开不出几个钱。或许我只看到自己家的生活,加之当时年纪幼小,对生活的艰辛,过日子的不易,没有完全的体会出来罢了。
孩童时代,我们的任务就是上学,一周七天,我们会上学六天,只有一个礼拜天任由我们快乐的玩耍。灵山小学地处灵山中心地带,实际就是在侯家屯东面。紧挨着学校是由东至西一条砂石马路。一直通往道西直至大红旗村。学校路北有少量的几处农舍,后面是大片的土地,东侧同样是一片农田,一直延伸到鞍辽路,鞍辽路东面也是大片的土地,一眼望去直到远山底下,不知道这些土地划归哪里?
每天鸡叫几遍都不愿意起床,实在耐不过了,急急忙忙起来穿好衣服,洗了一把脸,背上书包,从锅里掏出一块大饼子,掰开一道口子,塞进一块咸菜,边走边吃,并超小路奔学校而去。同样情况,也发生在别的孩子身上,有的一手掐着大葱,一手拿着饼子,交替着向嘴里进攻,很快就被吞噬掉。
上学的路上,总是匆匆忙忙,很多孩子都是由于赖床,起来晚了,所以,走在小路上的脚步频率超过平常。如果再早起五分钟,也不至于如此慌慌张张。其实,上学的路上还是有风景可以观赏,晴天,东面的山上彩云泛着五彩的光,太阳从山头露出半个脸庞,红的像学生被老师批评的脸发烫。太阳一点一点跳出山尖,红色的圆脸变成了金黄色,忽然间变得愈发刺眼。
上学的日子有些紧张,匆匆忙忙总是体现在早上。放学则不然,可以轻松的打闹,回家的时间也无关乎迟到,家长很少有时间过问孩子归家的早晚。我们潘家屯的孩子,上学选择走小路,因为超近可以节省时间。放学多数人选择走大道。大道经过城市,有楼房、有矮房,还有一个铁路俱乐部。最主要是可以经过“北合社,”那里是灵山的经济区,属于繁华地带。这里的商店里,卖着太多我们小孩子买不起的东西,我们时常也就是看看而已。
北合社分为三个门市,有食品部、百货部,还有副食部。食品部和百货部相连,当中隔着一道门。副食部在南侧,两个门,一个朝西,一个朝北,后来在北门这边搭了一个棚子,夏秋季在这里卖青菜。
食品部无非就是卖些糕点之类的,有炉果,饼干,槽子糕,核桃酥等,糖果、香烟也在这里卖,这里还卖白酒、啤酒,汽水。糕点要粮票,不是有钱随便买,四毛九一斤的饼干需要七两粮票。糖果要票,酒也要票,唯独汽水不要票,喝水一毛五,买回家喝要两毛七,退瓶一毛二。不过,起瓶盖时切莫把瓶嘴弄坏了,不然,一毛二别想退回来。
百货部卖些布匹、棉花、毛线、胶鞋等,日杂柜台销售铁锅、大勺、碗筷、自行车零件。这里还卖文具、纸张,化妆品柜台有木梳、篦子、雪花膏、蛤蜊油,还有一毛九一盒的香脂,擦手远比蛤蜊油强上百倍。
副食门市卖肉、卖鱼,酱油、咸盐、醋也在这个屋。这里还卖腐乳、臭豆腐、乳虾酱。鱼肉凭票,柜台前人流稀少,即使不要票,也不见得疯抢。三个门市,顶属副食部冷清,加之屋里的气味不是太好,我们小孩子很少关顾这里。
我们放学,即便是不进商店,也会在路边站一会。商店门前有两个卖冰果的妇女,一身白大褂,头上白帽子,如果脖子再挂上听诊器就和大夫似的。她们看到放学的人流,放开喉咙:“冰果,新来的冰果,三分钱一串——”
冰果是不是新来的不知道,喊的却是十分起劲,有的小朋友真会迎着喊声走过去,掏出衣兜里的几个“镚子”递过去。卖冰果的人,喜笑颜开,掀开冰果箱子,拿出一串红糖冰果,细看,还冒着丝丝凉气。说实话,有些馋人。
听说,做冰果的地方在“南合社”那里,每天都有一些妇女背着箱子去取货。这些人一般都是街道指派的,大多是比较困难的家庭,这是政府帮助居民解决生活困难,安排的一项工作,不是谁想干都可以去卖冰果的。还有一些人是通过关系得到此项工作的,尽管一串冰果仅挣五六厘钱,一天下来可以赚两三块钱,一个月下来也是不菲的收入。哪个时代都有走后门的,卖冰果并不是什么体面的工作,只因为可以挣到钱,还是一个紧俏活,否则,也不会有人托关系、为此走后门。
冰果真的很好吃,又甜又冰,天热的时候,咬上一口那叫一个爽。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可以随便买一串冰果吃,尤其是农村孩子,甚至一个夏天都不一定吃到一次冰果。即便是城市的孩子,也不可能天天都能买上一串冰果吃。
每天放学,买冰果的自然是少数,更多的人是顺便看看热闹。放学路过北合社,有没有事、买不买东西,很多同学都会在这里“打连连,”折腾够了才往家走。住在水楼子的同学,可以穿过黄楼超近一段小路,回家省时一些。可也有一部分人选择走大道,特意要经过灵山火车站。
火车站大约十多分钟一趟火车,大多数是货车,那种绿皮客车不是什么时候都有,都是按时按点的通过。小孩子爱看火车,趴在栏杆前等候火车,显得耐心十足。远远地听到轰隆声,预示火车马上到来,让人心里有一点小激动。随着火车进站的一声长鸣,脚下的土地都在颤抖,火车通过站台,带来一阵大风,随即卷起一片尘埃。
居住在灵山,每天都能听到火车的叫声,每天都可以看到火车往来。据说有些农村的孩子,直到上中学都没有见过火车是什么样子,相比之下我们是多么的幸运。
灵山,名不经传的小地方,围绕铁路有很多工厂。我们一二委的同学,大部分都是铁路子弟,有的人父亲还是开火车的,实在令人羡慕。可想,驾驶一列火车,奔行在千里铁道线上,就像骑上一条黑龙飞跃在天空一般。没有什么能比这种感觉更美好,更至高无上,实在令人自豪。
除了上学以外,课余时间并不寂寞,有时上半天学的时候,一个火车站足可以玩上半天。有火车来时看火车,没有火车时围着车站广场追赶打闹。车站前面有几棵大杨树,下树一块方形石墩子,石面是水磨石铸成的,十分光华。这里常有人休息,石墩相当于一个镫子,它是什么时候有的,我们小孩子无从考究。
火车站旁边还有一些灌木,春天时开着紫色的花,还有一些枝繁叶茂的植物,我们都不认识,也叫不出名字。花开鼎盛时,我们总去折花,时常遭到车站工作人员的驱赶。一阵奔跑过后,确定安全了,才慢慢停下来,欣赏手中的花朵。这紫色的小花,细细碎碎,一束当中能有几百朵,不用举到鼻子跟前,那股清香味直扑心底。我们常会把折来的花拿回家,插进装满水的瓶子里,它会开放好多天,并且,每天都是满屋子的清香。
虽然我是男孩子,可我非常喜欢这种花。多少年以后,得知这种花是紫丁香,更为它的名字在心里喝彩。多么美丽的丁香花,摇曳芬芳了我的童年时代,每次看到它,都让我想起我的小学时代……
——作者生活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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