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年

母亲的年

□吴波

开学已整两周，每日中午下班骑着电动车经过学校对面的“陈二面馆”（现已改名陈家老面馆）时，头总不免偏过去张望一下，头脑里浮现那一碗淮安盖浇面的影像，咽了咽口水，回家去。

我这个如此爱吃淮安面条的主儿，年后至今一碗面条没拖，每日三餐我都是在家吃。这是为什么呢？唉，皆是因为，我们家每年春节后都有很重的负担，啥负担？就是吃剩菜。

母亲最喜欢“买买买”，买起菜来更是不管不顾，价格、数量完全听任卖菜人安排，母亲常说的一句话：“都是熟人，哪好意思还价！”母亲卖了几十年菜，只要到菜场，不管见到谁，她都认为是熟人，她都不好意思。所以，她买各种菜，都是数量特别多，价格也贵。

母亲今年七十岁，已经十多年不卖菜了，母亲本可将很多事情交给子女，不用再为琐事操心。但母亲一辈子“掌权”惯了，很多事情她都要亲自过问的，譬如过年，母亲总要自己操持一切。过年之前很多天，母亲就开始置办年货。母亲买东西总是多得超乎想象，举两个例子吧。其一，母亲买过年的对联挂浪，一买都是人家摊上的一整本。虽然咱家旧房子楼上下有大大小小20多间房子，有那么多的门和窗户，但是这些对联挂浪等贴十年甚至更久都贴不完，关键是母亲下一年还要再买，你要说她，她还委屈：“我都是代你们都买的！”其二，母亲准备过年的饭菜，只要是她能看到的、能想到的、“应该”是过年吃的食物都买，还买很多，压根不管一大家人加起来也就八口人，其中还有小二子这样的小小孩子。母亲买的过年瓜子、花生、糖果、坚果等等零食，从大年初一吃到正月结束肯定是吃不完的。有一年，母亲光是腌制晾晒的香肠、鸭腿、咸鱼等就有二十多样，数量都很多。至于各种肉类，更是必须齐全、充足。母亲特别在乎面子，总是生怕过年了，别人到我们家来没有好吃的，没吃好，殊不知现在的人过年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吃的，一过年都已经怕吃了。

说了这么多，真的不是为了抱怨母亲，母亲她就是如此性格，她就是随心所欲，也是谁都管不了她的。我以前经常说她，母亲也时常生气。现在我已经接受了很多，不再多说。这两三年过年，母亲也已经改变很多了，年前不再去买年后带亲戚吃饭的菜了，直接去饭店定两桌解决；因为我一直说她，母亲年前买各种菜时，已经尽力又尽力少买了很多。即便如此，母亲准备的大年三十晚上那一顿饭，满满一大桌子，都是肉，我和姐姐两家人怎么吃，都剩下太多，母亲的冰箱里塞得满满的。各种零食什么开心果、夏威夷果等等，只要母亲看到想到就会买的，堆得满满一小桌子，其中，仅仅是小二子吃过一回的“芝麻小饼”，就是一整口袋，没十斤，也差不多吧，母亲认为孙子爱吃！母亲这一两年已经不自己包包子了，但是她年前买的包子馒头仍很长时间都吃不完，只能冷冻在冰箱里。

母亲准备的食物如此之多，我年前就先拿部分回自己的小家，年后去母亲那里吃好多回，母亲还希望我更多地打包带回家去：“我一个人，哪吃得了那么多？你嘎（家）人多，你都带嘎去。”我家里的冰箱从上到下也塞得满满的，桌上柜里各种零食各种食物也是大袋小袋。“年饱年饱”，开学前十来天，我们一家四口也没消灭多少食物；开学后，女儿住校、小二子上幼儿园，就我和妻子两个人，一天三顿猛吃，也吃不下多少呀，尤其是妻子埋怨过年吃多了，人都胖了一圈，开始少吃减肥了。

冰箱里各种烧好、未烧的肉类，还有香肠、鸭腿、捆蹄、鸡糕之类，咋办？只苦了我这个中午不想回家、特别喜欢拖面条、又能抓紧点时间写作的人，每天回家吃饭。大学城一楼房子的小院子里，又长了很多青菜、芭菜、菠菜、青蒜等，春节一过，气温升高，这菜长得特别快，很快就抽菜苔了，因为家里各种剩菜特别多，这些菜我们也不大赶上吃。妻子每天从地里拔个几棵青菜，从冰箱里找出一小袋肉类，烧好。我们夫妻俩每天中午努力奋战，消灭剩菜！中午吃不完，晚上回锅，加水，下面条继续吃；就这样，战斗了两个星期，冰箱里还有不少，未来两三个星期，中午还必须回家，继续战斗！

作者：吴波

作者简介：吴波，男，1979年5月生，江苏淮安人，中学教师，淮安市作家协会会员，清江浦区作家协会理事。教学工作之余，热爱文字写作，2005年起在报刊发表文章，已逾两百万字，有多篇文章收录进各级各类书集，多次在市级以上征文中获奖。2017年9月，文集《里运河北大运河南》由团结出版社正式出版发行；2020年10月文集《清江浦家常饮食记》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