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华州农民以果园为家，一住就是27年！

《秦晋缘》

第十二章   以园为家

作者 高民智

园田生活

我的果园在高家河村村西，离村子有半里路。门朝南，一出门就能看见秦岭山川起伏，层峦叠嶂，群峰屹立，林深叶茂。少华山清山秀水，松柏长青。1993年我和老伴就住在地里，起先没有什么收益，直到2002年才有了效益，村里栽果树的人很多，由于人们急功近利的思想，几年没有效益挖树的人也不少。我们这里不适宜苹果树的生长，适宜于汤山酥梨，所以梨的面积很大，这方大圆只有我一家有苹果树，寒来暑往，春夏秋冬，我和老伴己度过了27个年头。

作者的果园小屋 刘焕民摄

果园主栽品种有苹果、梨、葡萄、另外还栽了几棵杏、桃、枣等这些都是自己吃的，地里还养的有猪、狗、猫。

树大了，结果了，离老远就能看到这一片果园，绿树成荫，特别是逢春暖花开时，杏花、桃花、梨花、苹果树花红白相映，鸟语花香果园里空气新鲜，花繁叶茂，景色秀丽，人们常去闲游散步，看景拍照。

每年从四月份起一直要忙到十月，蔬花、蔬果，给梨、苹果、葡萄套袋，打药、除草、卖果子，正是忙的时候，有时实在忙不过来就雇人，打药的时候，孩子抽空给帮忙，冬季又要修剪。

卖果子是一个很大的活路，梨每年有客收，装上车就行了，剩下的只是一少部分，苹果和葡萄主要靠人叫卖，白天把苹果卸好，按标准等级放在筐里，第二天天不明拉到华县农贸市场发出去，虽然说便宜一点，但也省事，其余的我和老伴一个人骑一个自行车带上两笼出去叫卖，天不明出去，回来天就黑了。葡萄熟的时候，白天人在地里一稳一稳给红了的葡萄袋子上划个记样，天不明拿上手电照记样剪下推车去卖，十几年就是这样一天一天熬过来的，有时忙的忘却了欢喜与烦恼，农民呀就是这样。

人常说一亩园顶十亩田，可是果园投资大，购农药、袋子、化肥浇水，雇人工资等乱七八糟一亩地投资得2000多元，剩下的也落的不多，可总算是有了收入，对于一个下苦的庄稼人来说是多么高兴的事呀。

高家河村的果园 刘焕民摄

吃住在果园，我以园为家，除了劳作以外，忙里偷闲，利用阴雨天我坚持看书读报，这几年我重新把四大名著通读了一遍，有时触景生情，有感即发，有情即抒，作文赋诗，兴奋时也学写大字练练书法。这也是我园田的第二生活。

我看了唐代诗人刘禹锡写的《陋室铭》很感动，照着他的格式写了一首《庵园铭》：

园不在大，管好就行；果不在多，味浓就中；斯是庵园，以家为荣；满园红果绿，花开鸟语声，谈笑有鸿儒，往来多白丁，闲暇看报纸，阅典经，无事非之乱耳，有星月之幽静，清晨散步园林走，打药剪枝练肋骨，不是天堂，胜似天堂，众人云：世外桃园。

这是我园田生活的一个写照。

记得2015年那一年，葡萄实在难卖，我写了一首诗叫“卖葡萄者说”

（一）

清晨起来卖葡萄，一支一穗手电照。

剪好葡萄赶紧跑，走街串巷忙吆嚎。

（二）

推车葡萄满巷转，放开嗓子喊半天。

出来一人蛮弹嫌，你看可怜不可怜。

（三）

不吃葡萄说葡萄酸，吃了葡萄说葡萄甜。

种葡萄者说投资大，卖葡萄的说卖的难。

（四）

今年市场行情软，做啥生意都赔饯。

种的产品卖不掉，农民苦苦叫连天。

农民得一点收益就是不容易，这一首诗形象地说出了农民的苦衷。

有时烦恼了，坐在车子旁写上几句打油诗，自己给自己解心烦；

（一）

十年园田身不离，起早贪黑费心机。

知足常乐少是非，自给有余维生计。

（二）

几度风雨几度春，好事多磨难随心。

世间有多不平事，要想公道哪里寻。

喂猪的时候，看到小猪抢食，我就写了一首“喂猪”

（一）

小猪眼瞪圆，瞅着圈外边。

主人提食喂，看谁抢的欢。

（二）

喂猪喂猫喂鸡狗，打药剪枝果园走。

不偷不摸不卑亢，致富靠的两只手。

（三）

日出忙一天，日落息一晚。

为己为儿孙，一年复一年。

地里的活虽然忙一些，但老伴对我的生活很是照顾。

早喝奶粉冲鸡蛋，中午吃的油泼面。

虽说四季辛劳苦，丰衣足食心里甜。

有时候，心里高兴也想谝几句：

（－）

大粠池旁抽香烟，收音机里听乱弹。

莫嫌农夫粗与拙，汗水浇灌丰收田。

（二）

母鸡产蛋咕咕叫，枝头喜鹊喳喳闹。

花狗见人忙问好，田园风光纸上描。

清晨起来，开窗看到：

喜鹊枝头叫，月季花映红。

园内绿茵茵，窗外太阳升。

平淡的生活，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着，穷不死，也富不了。2004年女儿看我还是看黑白电视，给我买了一台彩电。我高兴地提笔写了首打油诗：

（一）

人家彩电已看烦，咱家才把彩电看。

世上贫富不一般，有的比咱还可怜。

（二）

人和人间不比攀，比上不足比下安。

人间没有千般律，知足常乐无怨嫌。

2003年7月中旬，连阴雨不断，足足下了半月有余，坐在桌前，望到窗外，有感而生：

（一）

雨不大、细如麻，断断续续随风刮。

点落枝叶连成线，田间小径湿脚丫。

（二）

䨙雨霏霏半月余，南山戴帽云头低。

满目萧然庵园坐，不堪回首忆秋春。

到9月3日，华县七乡镇，四十多个村庄，十多万人受灾无家可归，这就是有名的华县038,其景可惨，目不忍睹，我写了一首《水淹华州》

（－）

空中乌云布满天，䨙雨菲菲间不断。

河水瀑涨如猛兽，农夫田里能撑船。

（二）

车拉担挑搬家忙，牛猪狗猫都遭殃。

道路泥泞人不断，有家难归痛断肠。

（三）

政府坐镇督防洪，军队迎战首其冲。

河堤大坝人千万，抗洪救灾献奇功。

（四）

救灾大棚两街满，政府供油又供面。

棉被衣物送到手，灾棚老少倍感暖。

（五）

总理察灾来渭华，走村串户进万家。

洪水无情人有情，重建家园振吾华。

天命年过去了，花甲年过去了，到了古稀年，地里活慢慢地心力不支，干一天歇一歇，一天的活两天干，剪枝蔬果上树的时候，老觉得人越来越重上不去，想起来人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

心里想的事情多，有心无力没奈何。

一天干的一天活，太阳落了望明月。

（二）

古稀老人睡床上，翻来覆去好悲伤。

老骥伏枥今犹在，有心无力真难场。

曾记2010年古历腊月27，晚上雪大风大，眼看快到年节，几个女儿都不见回来，令人心烦：

（一）

昨夜风雪到清晨，寒天冻地刮断魂。

眼看已到年宵夜，思念亲人不见归。

（二）

清晨起来喜鹊叫，老伴说是有喜报。

果然女儿来电了，说她三十才能到。

园田的生活把我后半辈子就这样消失在果园之中，直到2020年我才脱休，地里全部交给儿子，十几年果园略有一点积蓄，就作为我和老伴桑榆暮景之年的养老了。

原文来源：《秦晋缘》作者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