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吟水浒之八——《水浒传》小说中的第一家酒楼

《水浒传》小说描写了许多酒店和酒楼，其中最早出现，排在第一位的，当属渭州州桥下的潘家酒店。

小说第二回描写：鲁达、史进、李忠三个人转湾抹角，来到州桥之下，一个潘家有名的酒店。门前挑出望竿，挂着酒旆，漾在空中飘荡。怎见得好座酒肆？正是：李白点头便饮，渊明招手回来。

小说在这里点出李白和陶渊明，这两个人皆以诗酒闻名。

陶渊明（352或365年—427年），字元亮，又名潜，世称靖节先生，浔阳柴桑（今江西省九江市）人。是东晋末至南朝宋初时期伟大的诗人、辞赋家。曾任江州祭酒、建威参军、镇军参军、彭泽县令等职，最末一次出仕为彭泽县令，八十多天便弃职而去，从此归隐田园。他是中国第一位田园诗人，被称为“古今隐逸诗人之宗”，有《陶渊明集》。陶渊明是中国文学史上第一个大量写饮酒诗的诗人。他以“醉人”的语态或指责是非颠倒、毁誉雷同的上流社会；或反映仕途的险恶；或表现诗人退出官场后怡然陶醉的心情；或表现诗人在困顿中的牢骚不平。

李白（701年－762年） ，字太白，号青莲居士，又号“谪仙人”，是唐代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被后人誉为“诗仙”。据《新唐书》记载，李白为兴圣皇帝（凉武昭王李暠）九世孙，与李唐诸王同宗。其人爽朗大方，爱饮酒作诗，喜交友。

李白有《李太白集》传世，诗作中多有醉态，代表作有《望庐山瀑布》《行路难》《蜀道难》《将进酒》《梁甫吟》《早发白帝城》等多首。

为了描写潘家酒店，小说接着写了一首七律：

风拂烟笼锦旆扬，

太平时节日初长。
　　能添壮士英雄胆，

善解佳人愁闷肠。
　　三尺晓垂杨柳外，

一竿斜插杏花傍。
　　男儿未遂平生志，

且乐高歌入醉乡。

俗言道：诗是有声画，画是无声诗。我们随着小说作者的笔触看到的是：微风吹佛，轻烟笼罩，锦旆高扬。展现在读者面前的，正是一幅天下太平的画卷。这里的“锦旆”，是指酒店外面悬挂的旗帜，也叫做酒幌子或者酒望子；挂酒旆的旗杆叫做望竿。一簇杏花旁边斜插着望竿，三尺长的酒旆悬挂在杨柳外面。这应该是酒店门前的景致。到这里来干什么呢？喝酒。喝酒有什么好处呢？这首诗告诉我们，喝酒“能添壮士英雄胆，善解佳人愁闷肠。”那壮士本来就是有胆量的，喝了酒会增添他的“英雄胆”；那佳人难免愁苦、烦闷，喝了酒也能够化解这些不良情绪。这就是喝酒的好处啊！既然如此，那就开怀畅饮吧！好男儿志在四方，然而这些雄心壮志暂时都没有实现，那么就暂且把它放在一边，高歌畅饮，醉他一把，到醉乡里面去寻找人生的快乐。

这首诗既有诗情，又有画意，应该是一首好诗。尤其是“能添壮士英雄胆，善解佳人愁闷肠”一句，说酒的作用，那不正是许慎所说的酒可以“就人性之善恶”吗？可惜有的版本却把它删掉了。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啊！

小说接着描写鲁达、史进、李忠三个人在酒店喝酒。于是引出了金翠莲子父二人的故事，于是发生了鲁提辖拳打镇关西的案件。这些都是后话，我们暂且放在这里。

补记：

2021年4月，我修改诗稿。忽然想看一看《水浒传》小说中的诗歌是否合乎律诗的格律，于是把“潘家酒店诗”拿来对照。从这首诗总体格式看，应该是一首“仄起入韵”的七律。如果说这首诗有不规则之处，那就是首联明显失对。“风拂烟笼锦旆扬，太平时节日初长”，是这首诗的首联。按照七律“仄起入韵”的格律要求，首联应该是仄仄平平仄仄平对平平仄仄仄平平。然而这两句却是平平仄仄仄仄平对平平仄仄仄平平，明显失对。“风拂烟笼”是 平平仄仄，“太平时节”也是平平仄仄，这是应该非常明显的错误啊！

细看这首诗，后面的三联，中规中矩，唯独首联不合规矩。而且首联的错误也是非常蹊跷，我们如果把“风拂”与“烟笼”互唤位置，改成“烟笼风拂”，问题立刻就解决了。“烟笼风拂锦旆扬，太平时节日初长”，这正是仄仄平平仄仄平对平平仄仄仄平平。完全符合七律“仄起入韵”首联的格律要求。

这个错误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改正了吗？这让我不免心存疑惑。《水浒传》小说已经流传了几百年，作为经典名著，这首诗经过那么多文人、学者的法眼，居然没有发现这个明显的错误，这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吗？

这是版本流传中的问题吗？抑或是哪一位刻工的失误？我不得而知。盼有后来者能够弄清楚这个问题，以后再印《水浒传》时，把这个错误纠正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