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的主人翁:罗大佑最黑暗的专辑 I

1983年9月20日出版的《未来的主人翁》,是罗大佑最纯粹、最激进、最深沉的一张专辑。在这张专辑后,罗大佑的音乐变得多元,不再像《之乎者也》和《未来的主人翁》一般纯粹。这张从艺术造诣和思想深度上也超过了处女作《之乎者也》,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一张是罗大佑的巅峰之作,位列台湾百佳唱片第九名。

这张唱片的时代背景,也是决定了今天世界格局的八十年代,具体请阅读《之乎者也》的时代背景。如果说罗大佑在《之乎者也》里还是刚刚发表个人专辑绑手绑脚的状态,到了第二张专辑,他已经完全认清了局势,用他的音乐直击这个社会的要害。罗大佑和其他弃医从文的大师一样,用笔代手术刀精准地剖析了当时的台湾社会。这张唱片像一颗石头投入死气沉沉的湖水一般,迅速激发了层层的涟漪,在戒严的最后时期唤起了知识分子文以载道的使命感。

1984年薛岳发表了《摇滚舞台》;1985年齐秦发表了《狼的专辑》;1985年台湾各界的知识分子联名作词,罗大佑谱曲,台湾几十位歌手跨公司合作了《明天会更好》;1986年红蚂蚁乐团、李宗盛、李寿全分别发表了第一张专辑;同年,崔健在大陆也吼出了第一嗓子。 在那个年代,流行歌曲是最容易进入寻常百姓家的艺术形式。

同时在西方,流行音乐也担当着传播自由的角色。David Bowie1987年在柏林墙下连开三天演唱会,把自由之声送进东德渴望民主的人民;Marta Kubišová翻唱的Hey Jude鼓励了在独裁统治下的捷克人民;Rodriguez的民谣唱醒激发了南非人民反抗种族隔离;维克多·崔,苏联的摇滚之父的摇滚乐影响了苏联人民。我们感谢这些勇敢的先驱激荡了百姓,和汹涌澎湃的民意一起,推翻了统治者们处心积虑建的隔离墙,让自由和平等生根发芽。

在个人背景方面,罗大佑在《之乎者也》出版后,承受了突如其来的压力。在处女作好评如潮的同时,无形中为他的第二张专辑带来了压力。他自己说,第一张可以慢慢去做,而第二张,即变得紧张,又变得复杂。不能重复,只得更深、更犀利,同时还要巧妙地避开审查制度的束缚。

同时罗大佑成名之后,对自身身份的认知出现了更大的矛盾。在此之前,他只是业余创作歌曲,主业是放射科医生。在突然走红后,罗大佑面临着选择继续从医,业余做歌手,还是放弃医生的工作,变成职业音乐人。他为了传统的父亲依然没有放弃做医生,这个挣扎一直持续了许多年,他才认清自己,弃医从文。

同时,他和张艾嘉的爱情开始曝光,慢慢走向风口浪尖。这张专辑中,他表达了对这场前途未卜的爱情的心情,一边鼓励张艾嘉要握住对方的手,一边又不知命运要把他们带去何方。所有的对社会、对自己的纠结、挣扎、矛盾都在这张专辑表达得淋漓尽致。这是罗大佑最抑郁、最苍凉的专辑。

1. 诞生
作词 罗大佑 作曲 罗大佑 编曲 罗大佑

一张专辑的诞生,一个人的诞生。有多少孩子在今天诞生?他们将会长成什么样的人?罗大佑在《之乎者也》里拷问:要让今天的年轻人怎么说?怎么做?而在这里,又向上一级,从孩子出生开始,什么才是真理?可是没有人可以给出答案。

接下来罗大佑的两句歌词放在今天应该会被女权主义者抗议。也许是在他的感情出现困惑时所写,在罗大佑的早年作品里,不难看到他时常把女人当成一个整体描写他对爱情和女人的想法。比如上一张专辑里的《恋曲1980》和下一张专辑里的《我所不能了解的事》。

2004年,罗大佑第一次在香港开个人演唱会,邀请了伍佰作为嘉宾一同演唱了这首《诞生》和伍佰的《冲冲冲》。伍佰是罗大佑最欣赏的后辈,曾一度被认为是“罗大佑的接班人”,也是当年成立纵贯线时大家考虑的人选。只可惜那时伍佰已和滚石唱片解约,所以没能加入。他们的关系好像Bob Dylan和Neil Young一般。

罗大佑在香港多年,却从未开过个人演唱会。这一次,他除了邀请了他过去音乐工厂旗下的歌手:黄耀明、袁凤英、蒋志光外,还给香港观众带来了一道独特的台味。

我一直认为伍佰代表了台湾摇滚的最佳状态,不卑不亢,没有戾气,从不谄媚。演唱会上,罗大佑对伍佰进行了一段尴尬的访问,伍佰很害羞,不善言辞,粤语也不好,不过他说出了他为什么叫“伍佰”。伍佰,原名吴俊霖,说“伍佰”这个外号是他爸取的,因为他小学的时候考试五门课都得了一百分。

他们还合唱了老闽南语情歌《雨夜花》。两个糙老爷们,两把木吉他,深情款款。然后他们继续用两把木吉他合唱了《诞生/冲冲冲》,和《诞生》的原版一样,都是由木吉他扫弦伴奏的摇滚。唱罢,他们站起身来,合唱了一首《爱你一万年》,现场被立即点燃。这首歌的曲作者就是“名侦探柯南”系列的配乐者日本音乐家大野克夫,后来这首歌传到大中华地区,钟镇涛唱了粤语版《让一切随风》,伍佰唱了国语版《爱你一万年》,这首歌也成为了伍佰演唱会的必唱压轴曲目。

罗大佑十分享受和伍佰的合作,以至于伍佰下场之后疯狂喝水,而且在演唱下一首歌曲的时候疯狂地忘词,还沉浸在刚才激烈的摇滚情绪中,不过观众和表演者都爽到了。

那一次演唱会,和罗大佑合作过《沧海一声笑》《道》的大师黄霑因为罗大佑没有邀请他做嘉宾,还发了一些牢骚。同年,黄霑先生就去世了,享年63岁,罗大佑后来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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