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知青回忆录]赵雨祥《回家》第十一集

回家（十一）

其中的三挂马车，停在水库的冰面上。

这三挂马车，除了辕马还在马车上外。其余每辆车上两匹拉套的骡子，全都卸下，栓到了最前面的一辆马车上一起拉套。

这样第一挂马车上除了辕马，一共有八匹拉套的骡子！

我们听到的乒啪声，就是四个车老板在响鞭、催马、冲坡！准备沿着这条上山的路，把第一辆超重载马车赶上水库大坝的顶端。

但见笔直的坡道上，一匹辕马和八头骡子拉着一挂超载的大马车，在漫天的大雪中，从冰面上快速冲上了头道沟上山的坡道。

一时间四根鞭子的乒啪声，四个车老板的喊叫声，九匹骡马的嘶鸣声，响彻云霄。

马蹄腾起的雪雾，和漫天的大雪交织在一起，把马、车、人笼罩在一片白雾中，已分不清人、马和车。

马车先在冰面上一路前冲，车速很快，看起来，一切都很顺利。但是，当马车开始冲上山坡后，速度就开始渐渐地慢了下来。

当马车冲到坡道的三分之二处时，马车的前进速度越来越慢！

眼见得重载马车就要停了下来，马车老板死死的搬住了车闸，由于坡道全是冰雪，停止前进的马车，还是开始了慢慢地后退下滑。

车老板们对这次超载运输，准备得非常充分。

马全是休息了一周的马，新挂的马掌。

临出发时，每批牲口都喂饱并加了料。在大坝下面又都喂了泡水的豆饼，并饮了水。

马具缰绳全是八成新。就连大车胶皮轱辘都是新换的，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

但百密一疏，他们唯一没想到的是，这西北风和漫天的大雪。

有人奇怪了，现在是大年初二的凌晨，昨天是正月初一，这大过年的，不好好地在家过春节，运那门子木材呀！

其实，在上个世纪70年代，木材是由国家主管部门统一调拨的。

你要买木材，就要到主管部门去审批，其审批的难度即使是现在也可想而知，你要想拿到同意你运木头的批件，几乎是不可能的。

要没有主管部门同意，你购买和运输木材的批件，东部山区里的木头是根本运不出来的。

从八棵树镇到清河镇的公路，这是唯一的一条出山的县级公路！在木材出山的必经之路上，国家在杨木林子公社设了一个检查站。凡是从西丰和八棵树、李家台方向拉木材的车，没有运输手续，检查站就连人带车全部没收，同时还要追究你“盗运”木材的刑事责任。

当年，还没有检查站的工作人员，敢把没有批件的木材放行通过。

现在这些运木头的人，就是利用水库冰面能绕过杨木林子检查站，钻没有检查站的空子；再加上过年，检查站只有一个值班人员，绝不会到清河水库大坝去突击检查。

车老板们，抓住过年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发挥最大的潜能，满满地偷运一把木材，准备发点小财！

当我们十七个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可把他们吓坏了。一看来了这么多人，以为东窗事发，战战兢兢地没有人敢过来回答我们的问话。

等我们说明白情况之后，车老板四颗悬吊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他们告诉我们，请同学们先放下行李休息休息，人要离上山的道口远一点，防止大车万一上不去，滑下来伤人。

山坡上的马车向下越滑越快，只见两个车老板急忙扔下手中的鞭子，到车上拿下一根方木。方木有两米多长，截面每边长大概有一百多毫米。两人跑到马车后面，将方木迅速的堰到车轮下，才阻滞了马车的下滑。

马车停稳后，九匹紧绷着缰绳的马和骡子，这才都缓过一口气来。再看那马和骡子，全身上下已经变得一片雪白，只有马尾巴还是

原来的毛色。马嘴里大口大口地吸进空气，从鼻腔里喷出大团大团的白色水蒸气。马的眉毛胡子全是白白的冰溜，一根胡子一根冰溜子，就像冰冻的项链挂在马脸上。

由于体力消耗的太大，马和骡子的四肢全都颤抖着，就像外星球的动物，可怜的马和骡子！

马和骡子休息了大约十几分钟。车夫们又扬起了鞭子，在一片吆喝声中，渐渐地把马车赶到了坝顶，上了坝顶翻过大坝，向南就是下山的公路。车老板们把第一辆马车在水库大坝上停稳后，开始把八匹拉套的骡子摘下马车，向山下慢慢走来，准备把八匹骡子套在第二辆马车上，再进行冲坡行动。

（未完待续）

清风细雨（赵雨祥）2012年8月20日 于澳大利亚墨尔本市

1、这张照片是下乡插队后的1969年元旦，在沈阳市红卫兵摄影社拍摄。

照片左起:赵雨祥、刘猛。刘猛是沈阳铁中1966届初三四班的同学，插队到八棵树公社松树沟大队，也是这次回家的参与者之一。

2、这张照片是当年八棵树到开原县的木材检查站（检查站现在已经废弃），我于2018年8月8日从八棵树回铁岭的路上拍摄的！这一条开原到八棵树的县级公路在当年是沙土路面，大概是2006年升级为沥青混凝土路面！

3、照片是上个世纪70年代，知青插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时期，农村生产队使用的马车，本照片中全是女知青。照片为网上下载的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