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好| 影评《万箭穿心》:一场关于女性的百态人生
电影《万箭穿心》是根据方方的同名小说改编,于2012年11月16日在中国内陆上映,豆瓣评分8.6分。
该片于2013年斩获第3届北京国际电影节最佳女主角奖,第15届中国电影华表奖优秀故事片奖,第20届北京大学生电影节最佳女主角奖等多个奖项。
影片中文名为“万箭穿心”,英文名Feng Shui(风水),毫不避讳地昭示本片将要呈现的社会现实和人物命运。
01
离婚未成,婚姻名存实亡
女主人李宝莉一家搬入了丈夫马学武单位分配的新房,搬家当天宝莉与搬家公司因坐地涨价而发生口角,丈夫平日寡言少语,即使听到楼下争吵声也是躲在一旁,一言不发。
宝莉不修边幅,性情强势泼辣,锱铢必较。搬家师傅在摆放冰箱时不小心剐蹭到了地板,宝莉就蹲下去使劲擦,嘴里喋喋不休地责怪人做事不仔细,丈夫为缓和尴尬,在递烟犒劳搬家师傅时,被宝莉逮住破口大骂。
就在入住新家当晚,丈夫向宝莉提出了离婚。
宝莉的职业是在武汉汉正街市场里帮人做批发卖货,娘家是菜市场卖菜的,一身浓厚的市井气息,脾气暴躁。丈夫马学武是国企厂办主任,在外风光,在家里隐忍度日。
二者构成了这一家庭地位中,女强男弱的巨大反差。
02
出轨,引发悲剧的导火索
提出离婚后丈夫就开始早出晚归,宝莉失望伤心却又不知所措。
丈夫在厂里上班时,偶然结识了工会的打字员周芬。周芬笑靥如花,娇媚丰满的身姿撩拨得丈夫魂不守舍。
周芬的出现,唤醒了丈夫对肉体对性爱的幻想和垂涎欲望。两人开始暗送秋波,暧昧情絮迅速升温。
二人终于抵挡不住诱惑,大白天去宾馆开房,宝莉瘫倒在路边伤心欲绝,但为了给儿子维持一个完整的家,她没有选择当场捉奸,而是以卖淫嫖娼的名目报了警。
丈夫出轨进局子的事情在厂里传得沸沸扬扬,为此声誉扫地,被下放到车间,周芬也丢了工作。
重返家庭的丈夫并未得到妻子丝毫的反省宽容,宝莉尖酸刻薄让丈夫在家中颜面尽失,无地自容。
宝莉与周芬天壤地别的差距,让丈夫仍对周芬念念不忘。于是私下相会表达爱意,然周芬活得豁达自在,说马主任根本不懂女人,她看上的其实就是一份官职,各取所需罢了。
03
下岗,丧失最后的尊严
厂里效益不好,丈夫被迫下了岗,丢掉工作,尊严和所谓的爱人,丈夫被生活彻底击垮。他抛下一切,选择了跳江自杀。遗书里除了对老娘和儿子的叮嘱,从始至终没有提及宝莉半字。
闺蜜小景说宝莉的新房子下面数条马路穿插,这是万箭穿心,不吉利,一夜间变成寡妇的宝莉仍然笃定那是万丈光芒。
灵堂上作为发妻的宝莉没有落下一滴眼泪,婆婆儿子指责是宝莉逼死了自己的丈夫。但是对宝莉来说,丈夫只是一个没有鬼用的男人,懦弱又脆弱,当务之急是她得一个人将整个家盘起来。
当晚,宝莉清点了手里仅存的家当,客厅是沉浸在愤恨和悲痛中还需要靠她养活的一老一小。
宝莉做出了一个改变她一生的决定——转行挑扁担。来钱快。
次日,宝莉就上市场开工了。她肩上扛着扁担,扁担上绑了捆麻绳,瘦弱匆忙的身影穿梭在市井码头,干着看似走投无路才干的活。
跟其他中年男人抢生意,压低酬劳拉客人,只要有活路。靠劳动收获每一笔钱的同时,她也像小孩子得了糖果一样,日子虽然艰难但心里踏实。
儿子小宝的饮食起居交给婆婆照顾,宝莉只要兜里有钱就会全数上交,还特别嘱咐婆婆给小宝买好的,而她对儿子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作业写完了没,好好听老师的话。但年幼的儿子却更加痛心于已故的父亲,宝莉仍然是罪魁祸首。
宝莉没有文化,不懂教育,却明明在无数个坎坷的岁月里,靠着一根扁担一条麻绳撑起了家人头顶的一片天。
04
十年后,宝莉终被家庭抛弃
十年,儿子对母亲的态度不冷不热,更甚是讽刺挖苦,婆婆也没有给儿媳好脸色,让宝莉不要打扰高考的孙子,早点出去开工挣钱。
宝莉老了。
汉正街市场的混混建建在牢里关了十年,刑满释放后遇到强势倔强的宝莉,在车上强行与其发生了关系。
儿子小宝不负众望考上状元,宝莉以为十年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三人在家里庆祝的当晚,儿子和婆婆要求宝莉搬出去,并尽快办理房子过户手续。
宝莉在荒芜凄冷的码头坐了整整一夜,望着眼前熟悉又无限渺茫的大海船舶,走吧,起身,回家。她收拾好包袱,从箱底掏出房产证递给婆婆,“其实想通了与多大的事啊,他要就让他拿去,我哪个都不欠了”。
影片的最后,宝莉扛着装了自己全部身家的扁担,坐上了建建的车。
宝莉已经没有家了。
05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在这条向死而生的道路上,我们迷惘、反思、振作。
宝莉与丈夫社会出身、职业经历,都决定了他们在这个家庭的状态和地位,而这两个人物本身则是家庭生活中两个不可协调的极端。
对于宝莉,到最后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作为妻子,其不甘示弱的性格也是导致婚姻失败的因素,而丈夫马学武活得更像一只失魂木偶,对这个枕边人的感情麻木而虚弱,平常连一句关怀和争执都懒得搭理。
心如死灰的丈夫看似弱势无辜,出轨下岗明了真相,最终以自杀的方式来结束一切。那封雨水打湿的遗书,是他留给老娘与儿子的爱,还是为了粉饰逃避自己的懦弱无能。读书人的伪善总是需要深入推敲。
宝莉与闺蜜有着相似的家庭背景,宝莉选择爱情,自力更生,闺蜜选择财富,一劳永逸。宝莉爱丈夫,但是丈夫出轨遭到抛弃,闺蜜不爱老公,老公出轨小三,但闺蜜认得清现实,只要婚不离,只要有足够的钱。
宝莉如原上青草,敢于与命运抗衡,即使成了寡妇,她也没有选择投靠,放弃,更或许这些备选根本就不配。
即使影片的结局是宝莉由房子的主人最终成为陌路,但宝莉赢得了这场战役,她踩着带血的伤痕,完成了作为妻子和母亲的使命。
有的路是一种必定得独自去承受的人生。
纵使脚下苦难重重,如穿心的万箭,但宝莉却永远是天边那道万丈光芒,跟她笃信的一模一样。
文/星芯北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