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李鹏丨散文/岁月的年轮
作家新干线

作者简介:
李鹏:山西绛县人,农民,草根文学爱好者。有诗歌、散文在省市级报刊及其它网络媒体上发表。


一
所谓父子母女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份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龙应台:《目送》
人世间来来去去,说到底就是在继续着生命的年轮!或平淡如一溪秋水,濛濛的在等待冰封的时刻。亦或跌宕起伏,如那开山的炮声,可以看到浓烟四起并伴有许多飞石带着哨声坠落。无论如何,来来去去总也少不了看似多余但又不由自主的迎来送往……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是对送的描述。来者来矣,该来的必定要来,这是对来的解说。迎与送好像都勿须认真,但我们都在痴痴地坚持着,迎来送往无不存在于我们生活中的每时每刻。
平平常常的往往平常的会让我们淡忘,不复记忆。然而,总也有那么一些让人久久难以忘怀。占居着记忆的空间揮之不去,愈刷愈新!
二
回忆真的是一道泄洪的闸门,一旦打开奔腾的水势慢不下来!
龙应台:《目送》
父亲送我上学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当时也就刚满十二周岁。这在晋南是很讲究的,设宴庆贺招待宾朋,圆锁之年大有近似于成人的意蕴!现在想来那时的我稚嫩的如同刚出土的小草,虽然也顶着一点露珠;虽然也有和煦的阳光当头洒下,但弱不禁风的样子还是让人唏嘘不已。不过,骨子里的血脉总是喷张,总是躁动,表现出的是一种虚弱的坚强。
事情是这样的,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高考恢复近十年,片面追求升学率之风极盛。当时最具代表性的一句话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如果考上大学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大有金榜提名之意!那时上了大学就可包分配吃皇粮,入学时要把户口转到学校,从此就变成“国家人”,鱼跃龙门是对此最恰当的表述。
所以,作为六十年代知识分子的父亲深谙个中道理。他坚决地,义无反顾地,同时也似乎有点“残忍”地将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去完成那未竟的光辉蓝图!一不做二不休在我小升初时,经过慎重考虑决定将我送回老家河南上学。他们非常明白要想跨出农门必须从娃娃抓起……
就这样在一个暑期,清楚地记得那时假期还没完,我们父子就踏上了回老家的路途。
匆忙中,我们披着黎明的黑暗也藉着满天星斗的微光出发了。步行二十里土路到火车站,天亮时分火车已疾驰在陌生的大地上了。只见树影、村庄、还有层层梯田都没来得急细看它一眼,飞也似的飘向身后。如此在一片新奇当中竟没有了离家的苦楚,只是贪婪的领略着未知的世界。
火车终于走完了同蒲铁路,在陇海线的某处就到老家了。非常难忘踏上故土的那一刹那,雨过天晴,太阳好的刺眼,天空也蓝的十分可爱仿佛是倒过来的大海。路边尚有雨水的积潭,荡着欢快的涟漪,就像老婆婆笑皱的脸。你是在迎接远方归来的游子吗?那种亲切使我全然没有了异乡异客的感觉。我俯身掬水洗脸,一扫路途的灰尘和疲惫。微风吹过顿觉清爽怡人!
父亲也异常激动。摆出一付东道主的架势,给我讲山,讲路,讲水,讲路边的草也讲他小時候以及很多亲人,让我在一片陌生当中嫁接出熟悉来。
经过几天的忙碌,很快父亲将我安顿下来,就要踏上回山西的归途了。因为那时还小并没有表现出依依惜别的样子。父亲依然是啰啰嗦嗦交待了很多,我满不在乎地装出一幅认真的模样一一应着。父亲将能留的全部给我留下。时至今日也经久难忘,索取竟能到如此地步,让我终不能原谅自已!
父亲回山西后一周时间是我最最想家的时候。周围一切的新鲜感顿时荡然无存。这陌生的一切都让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怪异!孤独如野草一般疯长,劈头盖脸,将我幼小的心灵捂了个严实!让我挣扎不得欲哭无泪。每每想家的时候,我就一人孤零零地坐在朝北的窗前,若天气晴好时可隐隐看见遥远的北方,高高的黛眉山在一片青灰中若隐若现。别人看似模糊的景色在我眼里却是十分的清晰。山的下面是黄河,黄河紧临巍巍中条,跨过中条就到家了。我窃窃私语……
那时候没有电话,打电话要去邮局是极奢侈的事情。每每想家,我就默默地看山,或拿起笔来写一封家书,然后是漫长的等待。如果及时往返也需二十天时间。几年的学习有高峰輝煌的时候也有低谷衰退的时候。临升高中就急不可耐地落荒回到山西。老家在我的意念当中虽也得到巩固,而实际上却是渐行渐远。
如此的经历造就了我对于每一次的接来送往,无论路途有多么遥远,都表现出淡定、从容和坦然。自己独来独往不怕坐火车,能看懂列车时刻表,很少迷失方向。同时也觉得外面的世界没什么了不起!时至今日还是受益匪浅。
但最终却没能实现父亲愿望,让我一生自责不已,成为永远伴随我的一大憾事!
三
时间是一只藏在黑暗中的温柔的手,在你一出神一恍惚间物走星移。
龙应台 :《目送》
时光荏苒,白马过隙,转眼之间数十年一晃而过。时间是公正无情的。它不论你是否准备好,亦或还不想放弃所拥有的当下,它该带走是必须要带走的。弹指间又轮到我送孩子去上学了。
关于孩子我一反父母教育的常态,采取了无为而治。孩子小的时候我在城市打拼,刚一站住脚,就租房将孩子带在身边。无论条件好坏,绝不让他们幼小的心灵在成长中去接受远离大人的煎熬。那种苦楚仿佛是误吞了毛毛虫,从嘴里一直难受到心底,让我终生难忘!
当然,不管岁月中充斥着再多的接接送送,毕竞孩子在自己父母跟前是顺应天理的,个中苦乐当属天伦之乐。在平凡中也透着神圣和伟大!大人小孩共同成长合起手来去描绘如金的岁月。
孩子的成长和学习过程不是一帆风顺的,也不是在某种设计之下去煅造出一个理想的形态。我只是在摸索中做为一个领路人,尽量去除一些荆棘和拌脚的石头。做出进取的样子让孩子去模仿、去学习。如此,只要抬头能看到他们的身影,就会感到莫大的幸福!因为,他们在我触及的范围之内。
如今,孩子要走了,要离开我去远行。尽管比我当初大了好几岁。但路途的遥远还是让我的内心充满了不舍。孩子考的大学远在东北,是相隔几个省的,纬度也错了不少,竟然也出现了时差,气候更是大相经庭。心情也如眼前的地图,密码码、花花绿绿难以理出头序。
时间总在不经意间缓缓地流失。不知不觉在期待而又不舍中很快到了送孩子的時日了。我特地提前一周,准备途中省亲,并且也让孩子散散心,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也放松一下三年高中生活的紧张。
我们父子极具荣光的样子。虽然现在已不包分配,但金榜提名却是实实在在的事情。一路上旅客们都是用肯定的口吻问,送孩子上学吧?是一本吧?我轻松的应答,如同考上大学的不是孩子而是我自己!终于我也以如此身份光顾大学了。这样兴奋的心情倒使一路上并没有感到要和孩子分开的落寞和疲惫。
一路走走停停上车下车,这种安排似乎是我精心设计出来的。如此这般多厮磨几天,那怕让人有点烦,这样很可能就抵消分手时的依依不舍吧!
尽管如此在沈阳的那个夜晚还是让我无比难熬。身心的坚强被即将的分手摧毁的一败涂地。我们父子住在一个极小的房间里,两张单人床中间放着茶几,躺下抻手便可探到孩子的身体,但是瞬间感到孩子离我很远很远……这个夜晚我经历了前所未有的辗转反侧。黑暗中好像有一双冰冷的手将我的心攫的很紧、很紧。因为第二天我就要把孩子放在寒冷的东北了。
太阳依旧从遥远的东方升起,白白亮亮的,少了许多晋南的燥热。天空也格外湛蓝,丝丝微风已有沁人的寒意。仿佛一下子步入了深秋的感觉,经过一段车程我们到了学校。接下来是入学手续、物品领取、住宿安排、院系的分配等。所有事项办理完毕,开家长会。开会时就思谋着快刀斩乱麻,决定不再陪他一晚,下午返程。
在孩子很小的時候我们就有一个心照不宣的约定:无论什么时候在分手时都不准回头。这一次离开,我还是坚守了这个约定。不奢求分手时的回头一眸!突然明白养个孩子就是为了送他到远方!
我义无反顾地登上了公交车,坚决反对孩子再送我到火车站。上车我就往里面挤,不回头看孩子是否在挥手,不回头看夕阳中孩子孤独的身影,不回头看孩子是否会有回头一眸!
当我坐上火车时萦绕着我的是孤独,是身心憔悴。思维与内心的空白只剩下火车有节律的咔哒声回响在耳边经久不息……
四
不是渐行渐远而是有一天终要重逢!
龙应台:《目送》
生命的年轮如那粗壮的树木,须要锯开才清晰地展现在你的眼前,纹理的间隔不同却环环相扣。也如那一泓平静的潭水,投进一物就有层层涟渏一圈追着一圈。虽然渐行渐远但始终都围绕着一个中心。
在每次充满渴盼和欣喜中接回孩子的时候,我想到的是年迈的父母。他们劳碌一生,一次次目送儿孙的远行,又在无比焦渴中等待儿孙们归来。那亲切的呼唤,那嗔怪的打骂……是否也一样在渐行渐远?
父母虽然身体还算康健,但他们无不孤独地在守护着乡村的小院。他们的顽强已让我深深汗颜。我何时才能将父母接到身边呢?好让这生命的年轮圆一点,再圆一点!
迎来送往中持续的也许是单调乏味,平常的再也不能平常的枝枝节节,可这些都是生命年轮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父母、孩子……不知不觉中我们也在悄然老去。但不可丢失的是那个圆点。我们在用勤劳和汗水努力地刻划着每一道年轮,好让它少一点残缺和遗憾!让岁月的年轮去记述流金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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