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翼丨男人不是两栖生物,男人是很多种生物
男人冯十条撰文说,“女人没有鼻子也不能没有淫荡,男人没有GG也不能没有脑子”,这是在怂恿红颜?还是在警醒自己?不得而知。
见过冯先生本人。肉身修长。眼睛雪亮。如来如去。像个和尚。能吹。能喝。能睡。能写。能赚钱。瞧不上余秋雨。下不去司马迁。长得不如李敖国粹。比许知远好看。庄子没他生动。孟子没他芬芳。
没机会干仗,亦无缘深交,不晓得日日苟且在眼皮子底下,到底会是个什么鬼。
晚年的孔子跟身边年轻人吹牛B说,我15岁那年,一脚踏进江湖,发狠做一个有学问的猛人;到30岁,紫气东来,祖坟冒烟,春花带露,滋润缠绵,已经混得钻石闪光,很有名堂;40岁,惯看世间套路,不再轻易受伤;50岁,大致整明白自己到底什么生物,多长,多粗,多硬,多壮,多么长生不老以及多么不堪一击;60岁,听老奶叫床,闻骚狗思春,就像见小河淌水,习以为常;70岁,宇宙颗粒,从心所欲,不再灰头土脸,不再鼻青脸肿,不再挨诸神收拾。
后世读书人常以孔先生为楷模,“三十而立,四十不惑”,就差贴脑门上了——一个男人的15岁,狼一样盯着山东,眼珠子冒着绿光,摩拳擦掌,励精图治,恨不能立刻马上跑去贩毒,恨不能白天夜晚一身武功,不仰望白云蓝天,不斜视满地芳华,这是个什么鬼?
齐白石88岁,初见新凤霞,篆刻一样,死盯着看。旁边人戳他脊背,他不以为然,开口就怼,如此耐看的女人,眼瞎才会错过。93岁,22岁某演员跑过来握手,齐大师真气飞升,如见上帝,掐指默算,何时娶回去。呜呼!皮都皱了,毛都白了,GG依然比画笔还灵活,肉身依然比八戒还骚气,这到底是个什么鬼?
乡间长河中,常有青石板,光滑如琉璃,自然如天成,可供老人磨刀,少年玩耍,姑娘浣纱——俨然一方净土——是个可供领导题字,可送愤青装逼的好地方。
小时候闲得雀疼,常坐在上面玄想:这石板下面,是否住着比人更可爱的高维物种?是否有路去往更美丽的神仙星球?是否活着一些厌倦人间烟火却流连地底逍遥的精灵神兽?
问我爹,我爹不理。问我妈,我妈就忽悠我说,你听听看!那乌鸦怎么叫——呱!呱!呱!搬开石板大瓦房——那时候我们家住草房,我妈常跟我爹义务普及住大瓦房的三大玄机,八大风水。
据我观察,男人最经不起女人的义务普及。我爹很快就盖了大瓦房,然后大平房,然后大别墅。如果流光允许,如果龙体坚硬,如果我妈继续普及,我爹应该还会盖一座紫禁城。
偶尔回家,看看我爹,相互抽烟,扯些闲话,隐隐约约能感觉到老人家对自己以及这个世界的诸多欣慰,嘚瑟,以及更多的不满意。那钓竿不见短。那道路好漫长。那眼神月朦胧,鸟朦胧,帘卷海棠红啊。
晚上睡他隔壁,听见他不停翻身,大声磨牙,若怨,若恨,若绝望,若委屈,若露若电,若梦幻泡影。有时候其实好想问问我爹,爹!您说说看,男人到底是个什么鬼?胆儿小啊,一直不敢。
金庸爱书如妻,古龙嗜酒如命。这俩家伙,皆写得一手好故事,能在一本书里,穿男越女,活好几回。按理说,床第间赤裸交配,文字里苦乐来去,该活得清明,通透,彻悟,不难将这世界从嗓子眼看到屁眼,可是呢,金庸一提起儿子,泣不成声;古龙一行走江湖,活活醉死。想想陆小凤,想想花无缺,想想楚留香,想想韦小宝,越想越不晓得这些男人到底是个什么鬼。
张国荣,一表人才。海明威,才华满身。曾国藩,笨蛋。胡雪岩,人精。刘邦,鸟硬。项羽,肾疼。顾城,通灵。木心,尿性。宋江,招安。诸葛,累死。梁启超遇事绝尘而去,谭嗣同临难视死如归。袁世凯,下错棋。孙中山,难转身。成吉思汗,只会骑马。莎士比亚,不懂中文。萧伯纳,一大把年纪离家出走。太宰治,年轻轻轻却剖腹自尽。丰子恺,埋头画画。李叔同,一袭袈裟。释迦,病逝。耶稣,钉死。你总是牛逼哄哄,我总是卑微如尘。你扬天大笑,我嘟着个嘴。不晓得这些男人,到底是些什么鬼。
我一中学同学,内敛自律,面若冠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某女生暗恋他3年,一直没敢开口。某次打羽毛球,姑娘出身香汗,瞬间绽放开来,就跟我说了。我当时也是挡财路,多了一句嘴说,你别把人家给害了行不?你要一出马,那家伙如此闷骚,大学都没得念。
后来我那同学做了警察叔叔,那姑娘继续赶路嫁为人妇。某日跟警察叔叔线上闲聊,说起这事。他着忙问,谁啊?我卖关子,不告诉他。他着急了,赶紧发红包,谁?到底是谁?我说,你老实回答我,你是爱国的警察叔叔,还是爱姑娘的俗世妖孽。他说,你就告诉我得了,我是妖孽行了吧。这个警察叔叔,不晓得到底是个什么鬼。
不记得是哪个鬼说过一嘴,男人是两栖动物——去你大老爷,那个鬼撒谎——男人不是两栖生物,男人是很多种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