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奇之十:油内胎(作者 李修运)
那年月,家乡把到红白事儿上去坐席,称为“油内胎”。莫言说:真正的文学大师在乡间。我服呀。想想,彼时连温饱都不能保证,隔三差五若有人家娶亲或老人过世,随礼块儿八毛,派个大肚汉去吃一顿,嘴唇油光光地回来,糠菜之肚得以荤油浸润,几多风光!所以,“油内胎”的差事比现在公务员陡升三级还受用。
赵小水与刘大河在一家喜宴上碰上了,坐挨边。过去的“八大碗”都是头天晚上扣好的,火候极足。尤其“红墩肉”,肉白子手掌厚。一桌十人,一圈筷箸相加,剩下的很少了。赵小水和刘大河同时站起,对准一块硕肉夹去。极准,那块无辜的肉在四支筷子欺压下势均力敌地拉锯、拉锯再拉锯。两个吃货打了起来,七荤八素沾满全身。猫头鹰上帝啊,两人着实把“外胎”也油了个遍。
一年,我七岁,八里外赵庵庄的表大爷去世,派我去吊唁。我不懂三叩九百拜,不去。父亲扇我,又在草垛旁教我如何叩拜。我去,一套礼节做完,安排坐席。席上吃喝激烈,我年幼,吃不着只好铩羽而归。八里路哭泣着回来。
翌日睡醒,母亲喊我吃饭,桌上白菜烧猪肉,原来表大娘追我脚印,一路端菜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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