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结局是“寒冬噎酸齑,雪夜围破毡”,到底什么是“酸齑”?

《红楼梦》八十回后写宝玉沦落,脂砚斋的批语里提及了曹雪芹的原文是,“寒冬噎酸齑,雪夜围破毡”。

这酸齑,就是酸菜。韩愈《送穷文》里说“太学四年,朝齑暮盐”,就是说早晚都是吃的咸酸菜,形容生活清苦,后来还有齑盐苦守一词,也是指过着清贫淡泊的生活。

这个“齑”,其实还有细、碎之意,所以有人认为这酸齑,准确来说,是指酸菜渣子。

旧时,北京民众腌制酸菜,腌完后,要把菜捞出来晒干备用,这残留在酸菜缸里的那些酸菜烂渣子,就被倒掉不要了。

贾府败落后,宝玉流落街头,竟穷困到要吃别人倒掉的酸菜渣子的地步,然后在落雪的冬夜,只能围个破毡子御寒,整个成了街头流浪汉。这吃的东西,就类似于今天要去翻街边路口的垃圾桶。

回想当日的饫甘餍肥、红袖添香、荣华富贵,犹如一梦,真令人无限感慨唏嘘。

说到这酸菜,在我国,可谓历史悠久,《周礼》里就有它的大名,《诗经》里说“中田有庐,疆场有瓜,是剥是菹,献之皇祖”,这“菹”,就是酸菜,北魏《齐民要术》一书里,还详细记述了它的腌渍方法。

其实这酸菜,最简单的制作方法不过是将大白菜,除去死叶、清水洗净,然后加盐放入坛子或菜缸内发酵就是了。

当然,也不是只有大白菜,其他蔬菜也同样可以如法炮制。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陕西延安当地穷苦百姓,每年九月至来年三四月间,基本就只有酸菜吃。

这个酸菜,则是把白菜、萝卜切碎腌上,一吃就吃上半年。

感觉这酸菜,更像是我们家常腌的咸菜,其实不是的,咸菜和酸菜的主要区别在于,前者是用食盐直接腌渍后食用,有较强咸味,一般没有发酵的过程,而酸菜则需要通过乳酸菌发酵,然后形成一种特殊的咸酸味。

刘心武续红楼里这样写宝玉、湘云吃酸菜渣子:

原来他身边不知何人倒在那里的腌雪里蕻的缸里剩下的渣子,宝玉就抓起一把,塞进嘴里,一嚼,居然如啖甘肥,咽下去,肚子里大有解饿的舒坦,便抓一把递给湘云,湘云一吃,果然不错,两人就吃起那酸齑来。

倒也形象的很,只是这里说腌的是雪里蕻,却不一定对。

这酸菜特有的咸酸味,是我们普通人家常便饭的最爱,但是让出身富贵之家的公子哥儿宝玉,抓起一把来就吃,还大呼好吃,就让我们无限感慨心酸,要一掬同情之泪了。

回想当日,身处富贵之乡,连贾母吃一碗粥,配的小菜都是鸡髓笋、风腌果子狸,宝玉吃一碗茶泡饭,也要配一碟野鸡爪齑,如今流落街头,却只有酸齑可以吃,真让人有富贵一梦、不胜今昔之感啊。

说到酸菜,就不能不说韩国泡菜,一说韩国泡菜源于中国,他们就要跳脚,大声疾呼,说我们信口雌黄,但是在韩国首都最大的泡菜收藏馆里,又分明写着:泡菜源自于中国,然后为了申遗,他们又自己否定自己,实在是令人啼笑皆非。

关于韩国泡菜源于中国,有说是三国时传入,有说是明朝时传入,还有一种说法是,唐大将薛仁贵被发配至高丽(今韩国),他的随从中有多位是重庆人,会做家乡泡菜,于是重庆泡菜就这样传入韩国,很快进入韩国寻常百姓家。

只不过重庆泡菜传入韩国后,被发扬光大,不仅白菜,各种带叶青菜,各种果蔬,还有各种肉类和海鲜,都陆续成为泡菜的原料,因此韩国泡菜的种类多达100多种,还被广泛用于各种韩式料理。

当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是如今的韩国人,却一定要说青就是他们自创的,和蓝毫无关系,那就由他去吧,反正他们除了泡菜,还是泡菜。

我国饮食文化历史悠久、博大精深,八大菜系各具特色,如果我们端上一碗咸酸菜,光着脚丫子,就跑到联合国去申遗,不要说别人,就是我们国人自己,恐怕也要笑到直不起腰来。

这酸菜和泡菜的区别在于,酸菜是用大白菜等加盐直接发酵而成,泡菜则是用包括辣椒花椒在内的各种佐料水加老坛盐水泡制的。

其实,不论是咸菜、酸菜还是泡菜,都有它们各自的拥趸者。

据说,张学良的弟弟张学思少将,官拜解放军海军参谋长,在弥留之际,最想吃的就是东北酸菜。

记得一位名人曾动情地说道:直到今日,我对陕北的乡村饭菜还很有感情,就拿酸菜来说,多时不吃,还真想它。

不过是寻常一碗酸菜,在宝玉,它是公子落难时粗糙的果腹之物;在弥留将军,它是最怀念的儿时味道;而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它却是艰苦岁月的见证,更是我们无比宝贵的一笔人生财富!

作者:午梦堂主,本文为少读红楼原创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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