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扯内经‖逆天改命 天打雷劈

逆春气,则少阳不生,肝气内变。逆夏气,则太阳不长,心气内洞。逆秋气,则太阴不收,肺气焦满。逆冬气,则少阴不藏,肾气独沉。夫四时阴阳者,万物之根本也。所以圣人春夏养阳,秋冬养阴,以从其根,故与万物沉浮于生长之门。逆其根,则伐其本,坏其真矣。

—— (《黄帝内经·素问·四气调神大论篇》)

看到这段话,总让我想到那句——喝酒伤肝,不喝酒伤心。当然,这段话简单来说就是,人要顺应四时的规律,违背春的规律,伤肝;违背夏的规律,伤心;违背秋的规律,伤肺;违背冬的规律,伤肾。

不过我也纳闷,一个人干嘛总要跟四季对着干呢?练七伤拳吗?

规律是这个世界、也是我们人类的命脉,人一定要顺应规律:什么季节干什么季节该干的事儿;什么年龄干什么年龄该干的事儿;什么时代干什么时代该干的事儿;什么样的人干什么样的人该干的事儿……

没有看现在正在热播的《择天记》,但从《奇葩说》肖骁的嘴里听到该剧中的一句话:逆天改命,天打雷劈。

这就让我想到了历史上的王莽,想到他在兵败后的祭天大典上,仰首苍天的悲凉呼喊:“皇天既命授臣莽,何不殄灭众贼?既令臣莽非是,愿下雷霆诛臣莽!”

大家都很熟悉白居易的这两句诗:“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王莽历朝历代都被看作是篡汉的大奸臣,但历史的波谲云诡、人性的幽深复杂,又岂是忠奸善恶、是非曲直所能言语道尽的?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王莽甚至可以说是有操守、有理想、有文化、有能力、有作为的时代先锋、道德楷模,甚至一度“感动汉朝”,成了“全民偶像”,不但自带光环,还自带流量,用现在的话说,那绝对就是正能量的“网红”。

可下场怎么就这么惨呢?

用罗振宇的话说:“王莽的悲剧在于,是一个有着道德自信、制度自信、理论自信的统治者,破坏了自然秩序——人工干涉了天然形成的社会秩序。”

就拿废奴这件事儿来说,当然是好事儿。当在当时的历史环境下,一来是触动了大量大地主、大豪强的利益,二来那些“被解放”的奴隶,本来还可以依托于主人谋个生计,但这样一来,却连他们最后的活路都堵死了。

这就是两头不落好。

他的其他很多做法也多是如此:出自美好愿望,谁料想官民都不买账;源于道德理想,反倒把天堂变成地狱。

有世界观,却没有方法论;有超前思想,却没有现实考量,这样的王莽,真的成了莽撞人了。

从天下归心到全民公敌,就是因为他把一个人的理想当成全天下的理想,用一个人的战斗挑战全天下的秩序。

他的理想再宏大,却因为照不进现实,结果是事与愿违;他的制度再精巧,却因为看不懂人性,终成了空中楼阁;他的手段再铁腕,甚至可以连儿子犯法都杀,但与时代为敌的他,也只能成为堂吉诃德一样的悲剧英雄。

所以,旅美历史学家黄仁宇在《中国大历史》里这样评论王莽:“他尽信中国古典,真的以为金字塔可以倒砌。”

他的逆天改命,虽然没有天打雷劈,但却更惨,是碎尸万段,甚至连舌头都被世人剁碎吃了。他想拯救苍生,却反被苍生吞噬。

更确切地说,是被自己的救主梦所吞噬。

岂有文章觉天下,忍将功业误苍生,此之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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