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文学】郭朝军/黄河故道种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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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郭朝军

河南帝森酒业公司总经理赵子牛

我第一次听人说，好酒是种出来的。

说这话的人叫赵子牛，是个地地道道的豫东民权人。也从他那里知道，民权的大部分土地处于黄河故道上。而他，在黄河故道上有五百多亩的葡萄基地和一个自产自酿的酒庄。

见到赵子牛时，我们站立的位置正处于黄河故道的核心位置，虽然是冬日，这里的各种人工栽种的树木或密密麻麻、或错落有致地矗立在黄河波涛曾经奔腾过的平原上，而树木的中间，是树木护佑着墨绿如毡的麦苗的田野，这一切的上面，则是碧蓝的天空和在半空中偶尔穿梭的小鸟。

这里是申甘林带的其中一部分。赵子牛的葡萄基地就处在林带的深处。

1855年8月，正是盛夏，黄河从兰考铜瓦厢决口，这条巨龙龙头向北一摆，河水改道大清河进入渤海。从此，将一段南北宽20余千米、高出地面五至六米的旧河床遗弃在豫东平原上。近百年前，共和国黄河故道的土地上也诞生了一个新的县域：“民权”。这也应该感谢黄河，如果黄河不从兰考改道北去，估计就没有 “民权”的今天。

赵子牛和本文作者在帝森公司合影

据史料记载：黄河从金初河道南徙，流经民权县，至清咸丰五年黄河北迁，在民权县境内流经727年。727年间，黄河狂傲不羁，任性泛滥，给这里的人民带来了无尽的灾难，在民权版图上留下了总面积65万余亩的盐碱沙荒地。可谓日射度穿百里赤，风沙滚滚村村昏。沙区民谣说：“一场风沙起，禾苗一扫光；年年遭灾害，老幼逃异乡；一代复一代，四山（指风沙盐碱）压头上；苦难复苦难，何日变时光。”

黄河故道给民权曾带来灾难，也给民权带来了福音。新中国成立后，黄河故道迎来了新生。

上个世纪的五十年代初，为了改变民权的生态环境，让人民安居乐业，河南省人民政府专门成立了豫东沙荒管理处，一举打响了沙荒造林、防风固沙、改良土壤的攻坚战。民权县动员十余万干部群众，在人迹罕至的荒漠中，开展了一场持久性的人与风沙的抗争。历时十年，在黄河故道上成功营造了东西长25余千米、南北宽2至4千米的“绿色长城--申甘林带”，形成了一道道锁风固沙的绿色屏障，成为亚洲十大平原人工林之一，泛沙耕地得到了保护，沙丘停止了移动，沙害基本消灭，生态环境得到了有效改善，使民权大地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此，民权也有了一个响亮的别称：绿洲。

本文作者采访赵子牛

1953年，蓄着大胡子、留着卷头发、脚穿长马靴的苏联葡萄专家彼得罗夫，作为前苏联支援新中国重大项目建设的顾问之一，来到中国各地考察葡萄酒基地的建设选址工作。在豫东的民权，他被一望无际、漫天飞扬的黄沙所震撼，仿佛进入了“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境界。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遍了黄河故道五大沙系，实地考察了这里的光照、降水、温度等气候因素，激动地手舞足蹈，认定这里是全球最适宜栽种葡萄树的天然基地之一。”

专家的话不无道理，因为黄河故道的土壤独特，这独特体现在民权葡萄酒产区的万顷沃土，独特的是别的地方、别处的土地无一能够复制。

“黄河斗水，泥沙居七”。这里的土壤母质是黄河冲积物，沙量之大，为世界之首。大河奔流，泥沙俱下。带来了宁、蒙大漠的金沙，带来了贺兰山脉的富钙土质，带来了黄土高原的淤泥。

涛涛黄河水孕育了黄河故道葡萄酒基地

泥沙伴随着黄河水，前扑后拥地越过一座座高山、闯过一道道山峡、冲过一段段激流险滩，最后沉积在这里。黄河故道的土壤还具有多变性，在水平分布上，有淤土、砂土、两合土、小两合土。因水的流速不同，泥沙沉积亦不同。河水流得急，沉下的是粗砂土；河水流得慢，形成的是粘淤土；不急不慢，沉下的是两合土；低洼积水的地方，形成的是盐碱地。也就有了黄河故道内 “三里不同地，五里沙变淤”之说。这里的土壤也具有复杂性。在土层的垂直分布上，多为层次状排列。由于河床每年淤积有10多厘米，剖开故道内的土壤可以看到沙土、壤土、粘土层次复式构型。这里的土壤更具有特殊性，黄河中上游带来的氮、磷、钾、钙、铁等微量元素及其他沉积物，土壤肥沃。据专家研究，黄河故道金属元素背景值低于土壤环境质量一级标准，有益微生物和活性酶高于其他土壤。

本文作者在帝森公司品尝白兰地

而民权曾是“河南葡萄酒”的代名词，曾经给河南带来了荣光。由于商标被抢注等各种原因，民权的葡萄酒产业从高峰走向了低谷。

作为一辈子在酒厂里打拼的赵子牛不甘民权葡萄酒的沉寂，为了河南红酒的振兴，投入巨资，从种葡萄做起，种出了世界著名的酿酒葡萄品种。他的葡萄基地里生长着不同国度、不同肤色、不同个性的世界级葡萄家族。有来自法国开疆拓土、誉满天下的酿酒葡萄之王赤霞珠。果粒虽小而皮厚，单宁丰富而复杂，酸度深远有内涵。有来自法国勃艮第母仪天下、雍容华贵的酿酒葡萄之后霞多丽。其果香浓郁而爽口，颜色淡黄而多姿，后味神奇而优雅。有来自加拿大冰清玉洁、傲视群芳的尊贵公主威代尔。其果实皮厚、穗大且不失轻盈风采，香气浓郁热烈奔放，特质似梅花斗雪抗寒。有来自奥地利的法国蓝；还有来自澳大利亚玛格丽特河的梅洛、西拉……这些葡萄成员共植一园，和谐相生，组成了一个独特的葡萄部落。每一个葡萄品种都以各自的特性张扬其尊贵的身份，展示出超常的个性魅力。

酒葡萄之王赤霞珠

赵子牛说，种好葡萄才能酿出好的酒来。只有与葡萄交朋友，摸清葡萄的特性和脾气，有针对性地进行管理，才能结出好的葡萄来。但伺弄葡萄是个劳累活，要清园防病、浇水促芽、抹芽定梢、绑扎枝条、修整果穗、整枝打叉，还要架网防鸟、手工摘果、抬筐扛篓。特别是葡萄着色成熟的季节，也是他们最忙碌的日子。追施花生饼沤制的有机肥、中耕放墒、铺反光膜，促使葡萄着色，增加葡萄品质；测糖度、尝口感、做记录，准确掌握葡萄的最佳采收时间，是他每天必修的功课。当一车车葡萄进入酿酒车间，经过人工粒选、除梗、破碎装罐发酵时，他也暂时松下一口气。

赵子牛陪同县领导参观葡萄基地

不负岁月韶华，几经摸索和数百次实验，赵子牛和同伴们酿出了天时地利人和、酿出了帝森黑珍珠轻柔型干红、酿出了威代尔干白，更酿出了第十一届（2020）亚洲葡萄酒质量大赛的银奖。

他说，酒庄就是从种植到酿造都要全方位把好关，只有把好每一个关口，就能酿造出高品质的葡萄。

每一瓶葡萄酒就是撷取葡萄最好的部分。可以这样说吧，800颗葡萄才能酿造一瓶高品质的酒，800颗葡萄让我想到了秋季满园的各色品种的一串串垂涎欲滴的葡萄，也对酿成的每一瓶葡萄酒产生了敬畏，因为我们平时喝的每一口葡萄酒，就是数十颗葡萄通过嬗变在撞击着我们的味蕾。也正是由于他们的工匠精神，使酿造的每一瓶葡萄酒都呈现了与众的不同。

我想起了梅尧臣的 “遂压葡萄贵，秋来遍上都”“南庭葡萄架，万乳累将磓”，“邻家葡萄未结子，引蔓垂过高清巅”；王安石的 “岁晚北窗聊寄傲，葡萄零落半床阴”。宋庠的“一石葡萄先载酒，万株金谷正交花”……

此时的酒庄内，五星红旗在随风猎猎。

作者简介

郭朝军，1966年生，河南登封人，中华诗词学会会员，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河南文学杂志社签约作家。近两年来发表有报告文学《十年寒霜“梅花”香》（中国报告文学2018年5月）、《医者大爱——全国最美乡村医生郭光俊纪事》（时代报告2017年3月）、《多想活着》（时代报告2018年2月）；短篇小说《凤儿》（奔流2017年9月）、《总有烟尘起》（奔流2018年4月），散文《袁桥，凤凰羽翼下的村庄》（河南日报农村版2019年9月12日）、《在阿婆寨上听风》（消费日报2019年9月24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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