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亚平 || 忆爷爷

那是2018年的农历腊月初二，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爷爷去世的日子。

那一年的冬季格外寒冷，爷爷本来健康的身体经不住老天地折磨，身体变得一天不如一天，到了十一月份的时候就下不来炕了。

爷爷去世的前一周，我去看望他的时候，爷爷说的话我至今铭刻在心，他说：“我亚子（我的小名）一辈子走南哩闯北哩，从陕西走到湖南，又从湖南闯了回来。”爷爷的话对我意味深长，因为这些话语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无奈与不舍。听爷爷那么说，我当时就哽咽了。爷爷有气无力的，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每一个儿孙的名字，说着我们每一个人的过往，看了真的好心酸。

看完爷爷后，我心里总想着会来日方长，想着再过几天再来看望爷爷，可是一周后的一个上午，妈妈打电话来说爷爷走了，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我就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从心底感觉不是真的。下午我就和妹妹一起去三爸家祭拜爷爷，我至今忘不了那个黄昏……

天昏蒙蒙的，天上还飘着雪花，异常寒冷，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原来冬天是这么的难熬。到三爸家门外面，远远就看到大门两边的墙上靠着几个雪样白的大花圈，门两边的对联也是格外的醒目，上面写着“和睦待乡邻人人的楷模 ，严格教子女个个之榜样”横批是“岁暮天寒”，一副普普通通的对联，却恰好是爷爷的真实写照。无以言表的悲伤涌上心头，泪水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记得当时妹妹一进门就放声大哭，可我不知道怎么了，声音就是发不出来，看到姑姑们都放声大哭，她们的悲伤都用声音肆无忌惮的宣泄了出来，可我的嗓子眼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就是发不出声音，其实那一刻，我真想抽自己两个嘴巴。一直到爷爷入土，我只知道，我的眼泪不停地流，可从始至终就是没有哭出声音来……

爷爷去世后的两年里，我经常会梦到爷爷，爷爷的音容笑貌一直清晰地刻在了我的脑海中。我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说我多么多么想念爷爷，可是那些反复叠加的思念，最终都成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烙印，我甘愿这烙印越烙越深刻。

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一到周六周日，我就迫不及待地先去爷爷那边，学着爷爷的样子，打开收音机，趴在收音机边上听评书《三国演义》、《杨家将》、《岳家将》，听秦腔，如果爷爷也在的话，那我们爷俩就都趴在收音机边上，那时为这事经常被奶奶骂，奶奶最爱说的就是：“赶得上上滴（家乡村里人的口头语，大概就是学得很像样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爷爷年龄大了后，和三爸他们一家搬到了塬上，我就再没和爷爷一起听过收音机了。

爷爷以前身体很健康，因为我老家就是在山沟沟里，所以村里仅有的几户人家都养着羊。记忆很深刻的就是那时一到放假，就和爷爷一起去放羊，爷爷一边赶着羊，还一边给我们讲历史故事，他最爱讲的就是红色革命时期的事，爷爷讲得出神入化，我们姊妹几个也听得很入迷，有时连羊从这座山跑到了那座山，都没注意到。

人都说再深刻的记忆随着时光的变迁都会越来越模糊，但我觉得有些记忆只会越来越清晰，那些事情是刻在大脑里的，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褪去颜色，相反岁月的痕迹只会把那些记忆打磨得越来越铮亮。我对爷爷的记忆便是如此，这些记忆犹如陈年老酿一样沁人心脾，深入骨髓，那么的美好，又令人那么的悲伤。

爷爷总是对我们说：“吃亏是福，不要太计较得失。”爷爷一生一直就是这么做的，我从来没听他抱怨过任何事，即使生活中再大的不如意，他都会坦然处之。爷爷就是我待人处事学习的榜样。

曾经心里经常会想着有时间了，可以带爷爷吃好吃的，穿好衣服，带他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这些美好的想法最终都在自以为会有的来日方长中烟消云散了。所谓的来日方长只会给自己留下不可弥补的遗憾，而曾经那些美好的设想也都会在这所谓的来日方长里化为泡影。所以我们一定要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

作者简介：舒亚平，白水县林皋镇人，许道小学六年级语文、英语老师，喜欢读书、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