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于竹林】 第60天
疫情的第60天,整整两个月的时间。
疫情,仍然是新闻的主题,也仍然是每个人的关注,也是寺院师父们的话题。
在铺天盖地的信息中,有辟谣,有宣传,有真实,自然也有假象,有时候所有的信息忽然有点扑朔迷离。
计算机的二进制,简单的0和1都成就一种计算机的语言,成就最伟大的发明。何况文字,话语,种类繁多的语言所组成的信息,每一条信息有无数种的解读,而每一种的解读又能延伸出无数的妄想。
这种每个人所解读出的不同信息,或者别人引导让你读到的信息,这些信息随着时间的推进,过去的已经不复存在,引不起兴趣,未来的尚未发生,当下的又在时刻变幻,假若将信息当做是一种法,这是不是也可以说为诸法皆空,无有自性。
网友说时代的一粒尘埃,落到每个人的头上都是一座山,也不知道遭受灾难,没有任何媒体信息的那些平常人日子,在两个月来究竟如何了。
比如那些忽然间,一家人去世的家庭究竟如何了,
那些亲人亡故,甚至来不及送一程,就不得不隔离的日子,隔离完了,面对人去楼空的情景又该是怎样的心情。
时间忽然都两个月了。
今日忽然想,假若起了恶念,哪怕是一句伤人的话,缓一缓,忍一忍先不要说,缓一缓,忍一忍,时间一过,或许忽然就烟消云散,不是什么大事了;
假若是将要付诸行动的一念善,要立马去做,奔腾的时间,无常变化的一切,哪里又会在原地等你。
……
两个月的时间,院落里安静异常,生活按部就班而规律,甚至发个朋友圈都没有新鲜事可供分享。日日这里唠唠叨叨的文字,竟然有网友关注,赞赏,顺便涨了点粉丝。
有时候,手机方便,而我们却真的不一定要联系谁,
有时候点开手机,将所有的社交软件翻一遍,而寻觅的心,仍然没有得到慰藉,
有时候明明那么近,一句话的事,却需要小心翼翼的发文字信息,
有时候渴望陌生的距离和独立的空间,
有时候却又惶恐孤单,渴望寻找到知己。
有时候对熟悉的人,一成不变的坚强高冷完美人设,
有时候却能对陌生人吐露最直接真实的脆弱。
……
他们说这个世纪最伟大的发明是通信,而这种伟大的发明,之所以伟大,只是恰好被需要而已。通信,却并不一定能通到心里。
琐碎的文字,简单的标题,没有花哨的噱头引人注目,也没有惊艳的文笔,也没有流行的沙雕段子引人捧腹,只是单纯的想记录表达点什么。
两个月的时间,说说记忆,说说院子里的事情。
生活是在最平淡的日子中品出最单纯简单的滋味,像一餐饭,平淡,大概是餐桌中的米饭。像饮品,平淡,大概是白开水,无滋无味却能解渴。
我很庆幸,有人读了60天的这些琐碎的平淡文字。
……
今日温度飙升到28度。
小师父说,早上一直出汗,我是不是更年期了。
我笑,这二十岁的更年期,可真早啊。
小师父没有到更年期,山上的寺院,冬眠蛰伏的小动物却因升温纷纷出没。
小师父说,我把这个抓蟑螂的盒子放这了,我一听蟑螂二字,立马停下所有动作,瞪大眼盯着他,问,“有蟑螂?”
“这种盒子,你不知道吗,抓了可以放生的,不会伤害到蟑螂。”
“还在盒子里吗?”看到小师父距离我几米远的距离,脚下有我未曾见过的所谓抓蟑螂的盒子,我立马向后缩了缩身子,强调我问话的重点——蟑螂究竟还在不在盒子里。
“不在,放生了。”小师父看到我一脸防备,笑。
“你干嘛拿到这楼顶?”我问。
楼顶有个晒衣棚,楼顶有一间洗衣间,楼顶也有照得到太阳的空地。
“让蟑螂晒晒太阳啊,我想着它们总在一楼太潮湿,所以让晒晒太阳!”小师父一脸理所当然的说,压根没有注意我已经被他的脑回路惊到目瞪口呆——对蟑螂这种生物,竟也能如此爱护,简直刷新了我的认知。
以前的一次,房间里小小的蟑螂,提起水壶,被四散逃窜的小蟑螂吓到,你看有蟑螂,竟然好几只。
小师父说,没事,这么小,让他们玩一会吧。
玩一会吧,我吃惊,确定是,不要打扰,让玩一会?
一直怀疑小师父们看到的,是蟑螂这种生物吗?还能晒晒太阳,还能让他们玩一玩吧。
今日从楼下上来,小师父一边走一边从楼梯下来,嘴里念念叨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阿弥陀佛……”
我停住脚,躲到一边,一听这样急匆匆的脚步和念叨声,肯定是抓到动物,准备放生去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得躲远点。
小师父下楼,果然拿着垃圾分类的桶,闪到一边,嫌弃楼梯太窄竟然无法躲避的我,脑补出,这么大的桶,该是抓了多大一只动物。小师父被我的样子逗笑,小师父说,桶里是厨余垃圾,上面有了小飞虫。
长吁一口气,着实被小师父嘴里一本正经的皈依和煞有其事的放生虚惊一场,飞虫不是可以飞走吗,我想说,小师父已经转弯走出好远。
……
比起小师父们的慈悲和对见到的每一个动物,那怕是小飞虫,都如此爱心呵护,我是差了不止一个十万八千里。
在我眼里,这些诸如此类,不被人喜欢的动物,就应该保持安全距离,不杀生,不招惹,但给他们做皈依放生这回事,我压根也没做过几回。
小时候的我,并不怕这些东西,甚至遇到水池的蛤蟆,我会手捧着玩一玩,我觉得蛤蟆冰凉凉的身体,抓起来还软软的。父亲说蛤蟆有毒,小时候经常抓着玩一玩,也没有被毒到,自从父亲告诉我有毒,心里防备的再也没有碰过我眼里这种冰凉凉软软的叫做蛤蟆的动物。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对有的动物产生怕的念头。大概所有的心念都可以被反复强调熏修出来吧,强调多了果然就是那么回事。
对于小师父们对动物的爱护刷新我的认知,我仍然记得60天前,武汉封城之初,也彻底封闭了那所海鲜市场。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病毒发源地确定武汉,最近的说法也扑朔迷离,但一座千万人的城市因为这样一个市场,招致了一场水深火热的灾难是真实不虚,两个月的时间,相忘,都忘不了的灾难起因。
……
当年在西安转乘,居士帮定酒店借宿一晚。过午的我因坐车饿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将我的钵给酒店服务员,交代素食无五辛的面来一点,穿着考究的服务员满口答应,当他端来一钵白面条和汤。
端着钵,汤里的荤腥味让我吃着面条差点吐出来,服务员一再说,没有肉,而我敏感的肠胃,仍然翻江倒海,不能接受他估计没有刷干净的锅,荤油煮进了汤里,很长一段时间将钵刷了又刷,总感觉钵被沾着荤腥的汤污染了。
……
假若一再强调,野生动物不能吃,是否也会形成一种认知的习惯,形成条件反射的排斥。就像我于荤腥的敏感不接受,也只是长久食素的习惯而已,
也像小师父们爱护物命,连同蟑螂,都慈悲有加,能刷新我的认知,
都只是习惯,何不来点良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