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的云
高
原
人生不过是一场旅行
青藏高原呼唤着什么
我带上我的梦想
走进离太阳最近的地方
仰望珠穆朗玛冰峰
呼唤在布达拉回荡
……
这首是2002年我骑摩托车进藏后写下的一首歌词,代表了那个时代对青藏高原的仰望和企盼。
常听朋友讲,明年要去西藏如何如何,口气里多带着朝圣和探险的感觉,似乎这辈子不去趟西藏算是白活了。
人们去西藏理由还有很多很多:充满商业竞争的大都市、越来越组织化的生产秩序、高速的发展、激烈竞争、狭小的家庭空间,夫妻之间熟悉到厌恶的面孔,找回正在埋葬的个人主义梦幻和想象……
人生不过是一场旅行
追其原因,也许是大都市钢筋水泥的丛林扼杀了人们的想象空间,个人主义的成长所提供的精神“氧气”,似乎越来越稀薄了,氧气稀薄的青藏高原,反倒成了人们心目中的天然氧吧。
人们哭着喊着奔向高原更像一次集体吸氧运动。一夜间我们似乎成了一个集体缺氧的民族。
那么,人们哭着喊着要去的西藏到底有着一个什么样的民族,有哪些东西值得我们去丈量去咀嚼呢?
人生不过是一场旅行
在许多人的眼里,那是一个远离现代文明秩序、一个有信仰而非依靠理性的世界。
香格里拉的梦幻笼罩着前行的路上,旖旎的风光,未知的风险,还有期待中的邂逅和浪漫。
为个人的冒险欲望提供着一切的可能,压抑的梦幻在那里得到尽情的宣泄和释放。
我去过西藏许多地方,有名的和没有名的,驾车,徒步,住过油腻腻的帐篷,与藏族兄弟用一个碗喝过漂着牛粪渣滓的奶茶,甚至和庙里的喇嘛足抵足地睡过一个被子……
我一直试图勾勒一个自己眼中的西藏,但充其量也只能是一个粗线条的白描。藏族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民族呢?
人生不过是一场旅行
对自然心存敬畏的民族
岩石一般的坚韧的信仰宗教是一个生活在环境恶劣的民族的精神支柱,能提供一股生生不息生存的力量。
他们相信因果报应,相信来世和轮回,对自然充满了敬畏、感激和崇敬(如苯教的自然教义)。
他们从不作挑战自然的事,他们的笑容展现出自己灵魂的进化,一种纯净和自然。宗教和信仰给人一个做人的底线,在这个底线上他们铸造着自己的精神家园。
藏族对生养自己的大自然心存敬畏和感恩的心,这种敬畏和感恩融化在自己的血液和信仰中,成为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
他们认为山是神山,湖是神湖,一草一木皆有生命,他们用最简单的方式维持着自己的生活。
喝着牦牛奶、吃着牦牛肉、用牦牛的毛编制帐蓬和服装、用牦牛的粪做燃料,用泥土盖房子。
一但迁徙,将房屋推倒,泥土又和大地溶为一体。野生动物与自家的家畜放养在一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他们用自己的信仰与生存之道维护了高原生态的和谐与平衡。
如果假设,假如这个地方不是藏族在此生息繁衍,而是与内陆某个什么都敢吃的省份做个交换,后果一定可想而知。
人生不过是一场旅行
一个艺术的民族
藏族历史悠久且独特的唐卡艺术、恢宏的寺庙建筑和精美的雕塑,都是辉煌又可见的实体。
一个文化历史上没有被割裂的民族,传承着自己先祖的智慧遗产,给我们留下了美学欣赏的视觉范本。
蓝天白云,炫丽的服装,草原上无垠的格桑花,奔驰的骏马,锅庄,旋子(一种舞蹈)……
荒芜空旷之美,恰似一幅幅灵动而优雅的水墨画,日光照射下的皑皑白雪,在光影变幻之中,千姿百态、色彩万千,这一切都成为艺术灵动的源泉。
许多藏族女人随口一唱便能亮入云霄,这应该是一个生下来会走路就会跳舞的民族。
诸多元素的汇集,西藏的天空里充满了音乐的因子。
人生不过是一场旅行
荒漠文化的诱惑
我有几个外地朋友,每年都要进藏不是转山就是转湖,要不就是在阿里和可可西里游荡。
很难说是什么在吸引他们,也许是自然风光,也许是藏族的风情,也许什么都不是,就是牵肠挂肚的要去。
站在海拔五六千米的高原,环顾四周,天空碧蓝如洗,白云伸手可及,那种美超过人们的想象。
离天空那么近,你会有一种对造物主感恩的冲动,会有种种领悟,这一刻,你也许会变得纯净起来。
在可可西里荒漠的地方,奔走的野牛敲动着洪荒的鼓点,你可以聆听到原野律动的脉搏。
2002 年我骑摩托车穿越高原,在沱沱河看到修建中的青藏铁路,心情很复杂。
那些勇敢的筑路工人,在缺氧的高原喘着粗气挥动工具,在冻土层上开掘。他们也许不知道自己的脚下就是脆弱的高原地壳。
青藏高原保留着地球上许多最原始的的生态形态,但又是最脆弱的地质状态。
在印度板块和欧亚两大板块的挤压下,隆起了雄伟的喜马拉雅山脉,年轻的青藏高原下面是脆弱又变幻莫测的地质形态。
一个科学家形象地把青藏高原比喻成“一个漂浮的鸡蛋壳”。
人们希望青藏高原得到一定的发展,但又难以割舍对他原生态的留恋,这种发展与生态纠结的矛盾心情谁都会有。
希望人类能够珍惜这个世界上最为昂贵的“漂浮的鸡蛋壳”。
02年在滇藏线上,我遇到一个磕长头的汉子,他来自四川甘孜,三步一叩首,用身体丈量着通向天国的路。
他已经磕了七个月,额头上是铜钱大的老茧,脸上却是无怨无悔的笑容,他给人一种难以名状的震撼,也许我们永远也不能达到他内心的世界。
这些磕长头的人,有着各种各样的许愿目标,有的为生病的亲人祈福,有的为来世修行,不论什么动机驱使,我都对他(她)们充满了深深的敬意。
在茶马古道,一个北京的哥们曾经问过一个磕长头的老者。
这是一个年迈的老人,头上铮亮的疤证明了他在朝圣路上的虔诚,破烂的皮围裙和花白的胡须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在老人休歇的片刻,北京哥们问他为什么如此虔诚的磕头?老者看了他一眼,淡淡说了一句:为了这个世界没有战争!
一句话让听者如雷贯顶,北京哥们当时的震撼,我至今仍然能够感受到。至今想起那句话,仍然会使自己的心房受到一种冲击。
这是大善的修行,也是没有信仰的人无法理喻的修行。不得不承认信仰是人类生存的支柱,有了信仰,有了精神,有了境界,即使地球毁灭了,人类仍然可以重生!
藏族,一个世界屋脊的守望者,一个值得我们深深膜拜的民族。
那雪山,那青草,美丽的喇嘛庙。
西藏不是一个梦想,只是一个朴素的信仰。
人生不过是一场旅行
我们无法全景式的描述西部的过去,从教科书里得到的东西也只是历史的只言片语。
所以我们没有资格去对某些人、某些事作出评价,因为首先就连这件事物真实的面目都完全不知道。
我们常用“窥一斑而见全豹”的心态掩盖自己对未知领域探索的不屑、自大和畏惧,在历史这口大缸里,放进去的都是辉煌与自大。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在古代西部的探险中,没有中国人真正的探险足迹,张骞出使西域是匆匆过客,唐僧西天取经也是借道西行,没有主观上对西域和未知领域理性的主动探究和追寻。
100年前西方探险家陆续的进入高原,使其滥觞。洛克、大卫·妮尔、斯文 ·赫定、斯坦因·伯希……,来自不同国家的人对这个偏远的内陆地区有着如此相同的兴趣。
高山峡谷,戈壁大漠,这些地方,中国人都称为“不毛之地”,避之不及。
然也,那些西方人为何热衷,是什么吸引着他们?他们在追寻什么?风沙掩埋的废墟?逝去的记忆?波斯银币?出土的汉简?……
西方的探险文化和扩疆意识都是从这些大漠孤烟中产生的。
去往西天的路程历来是各种天堑和难以阻挡的诱惑交织而成的天路。
雨季、塌方、暴雪等自然界的风险以及难以预料的社会风险,给这个神圣的雪域高原构筑了高深的门槛,平添了许多神秘。
但雪域和大漠的密境对勇敢者注定是永恒的诱惑。
1883年一个欧洲人在三峡,面对雄奇险峻的幽谷,曾经发出一段感想的残片:“在欧洲,特别是在美洲,当你凝视最美丽的风景时,那些生硬的人造工程,常常让你兴致大减……
但是在这里,在中国偏远的西部,人类与自然的和谐没有遭到人为的破坏。
风水,从好的方面说,具有最高影响力,使人与土地保持和谐的关系,有如鸟与空气、鱼与水的关系一样,建筑物都与环境协调。
城墙顺着高山低谷的走势而蜿蜒起伏,并未显出与自然风貌相冲突的痕迹,而鲁莽的西方风格则疏于此道。
这里没有想修建高于邻人房舍的塔楼,盗走他们的空气和阳光的好冒尖的暴发户……。”(英)阿奇博尔德·约翰·立德 )
阿奇博尔德对中国西部的赞誉现在看来仍然为之自豪。但似乎渐渐要成为挽歌,西部的这种人与在自然的关系在金钱利益的杠杆推动下,正发生微妙的变化。
“鲁莽的西方风格”正在悄悄改变一些原生态的山水资源和纯朴的人文资源。
人生不过是一场旅行
高原的云
那年,我伫立在海拔5400米的长江之源 ,旷野无语,身旁,是高原掠过的风。
远处的雪山,闪烁着高原冷峻的阳光,与我对望,默默含情。
脚下,是当曲亘古的河水映着多彩的云。
高原的云像一个做法的大师,从出场开始就玄妙无比。
她时而翻滚,是一朵怒放的精灵,
她时而沉静,,又似千年古佛的心境;
高原的云,晴天时,她会拔地而起,像一朵盛开的玫瑰,冉冉升起悬浮在空中俯瞰大地,呈现出一种超然的奇静,透着一缕对大地的怜悯。
高原的云,在暴风雨到来之前,她又是泼墨写意的,铺天盖地,诡异雄奇,给人童话般的想象。
亘古的云和亘古的山相依相恋,你分不清哪个是云,哪个是山,因为有了云,高原的天空才不会寂寞。
你凝望着她,会感到自己的意识,慢慢离开来了自己的躯体,悄然融进白云的深处。
青藏高原的云,可以说是云的博物馆,全世界的云会合在一起,在她面前,也会相形见拙。
集人类所有的画笔,也难以临摹出她美丽的色彩和韵律,“高天流云” 那是想象力贫乏的描述。
在自然的伟岸面前,人类,需要低下傲慢的头颅。
也许有一天,人类都不存在了,那云、那山仍然会继续演绎着她自己绚丽的华章。
那年,我站在高原,站在长江的源头,我与高原的云相对无语。
从那以后,我的心便留在了高原,化成了一片,云。
—— END——
徐晓光 丨笔名苍狼
出生于英雄主义
恣意横行的五十年代
乘警往事:人贩子阿芳
图文 | 苍狼 编辑 | 金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