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红色年代》之《船 的 女 儿》(上46)

长篇小说《红色年代》描写上世纪三十年代在方志敏和中共闽北分区领导下,打土豪,分田地,建立苏维埃政府,领导老百姓翻身求解放的故事。《红色年代》由长篇小说《船的女儿》(第一部)、《血战草鞋岭》(第二部)《信江泪》(第三部)组成。
第一部《船的女儿》描写一群在信江驾驭木帆船的普通老百姓,在方志敏的领导下,撑着自家的木帆船,为红十军运送军需物资的出资出力,出谋出策,舍生忘死,前仆后继,带着身家性命与日本浪人和汉奸卖国贼斗智斗勇的故事。
船 的 女 儿(上)
第三章
46
太阳升起一丈多高。
平时,早已上班的巡警队长,今天显得比较特殊。他赖在床上不想起来。
他在思考一个问题。局长让他服从陈国运的调配。可是,陈国运给他的任务是:“夏桂花制造塌方事故,谋杀党国领导。今天,你非把夏桂花抓来不可”。
眼下,证据呢?
一个巡警队长,是受过党国教育的,国有国法,没有证据,能随便抓人么?
那天塌方他亲自在场,亲眼看见石头从山头上自然滚下来,一颗又一颗。这个塌方与夏桂花有什么关系?
婚姻是自由的,夏桂花已经与王家金拜堂成亲。他陈国运儿子强行要求与夏桂花拜堂成亲,破坏他人婚姻自由,让人家打一顿已是轻饶,活该。
陈国运儿子明明违法,却揪住夏桂花不放,天下有这种道理吗?
汽车滚到信江河里,为了抢救陈国运的生命,船老大从三四十米高的山顶跳下信江河,已经很不容易;船老大舍命把陈国运父子三人从落水轿车里救上岸来,他陈国运不但不感谢船老大,反而要追究塌方的事是否与夏桂花有关?
陈国运真是好坏不分,恩将仇报,心怀鬼胎?
巡警队长总觉得“捉拿夏桂花”这趟差事有违党国法律,违背政策法令,违背办事原则,违背人道主义;而自己是个受过党国教育的人,却要去助桀为虐。
他向局长报告了具体情况,可是,局长说:“执行命令是你的责任;违不违法他陈国运自有说法,不关你的事。”
“唉,”他叹息一声,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不想去也得去,谁叫你是巡警队长呢?谁叫你捧着人家的饭碗呢?”
他懒洋洋起来,穿好警服,随便吃了点东西,快步上警察局报到。
上午十点,巡警队长带着自己的队伍,坐上大卡车,朝夏家村进发。
船老大居住的西屋,只剩下歪歪斜斜的屋架。几根烧成木炭的横梁,牵连着几根烧成木炭的柱子。
林大春将绑着铁钩的绳子向上一甩,正好挂在横梁上。他和几个工人一起拉着绳子,喊着“一,二”的号子向外拉,只见横梁牵着柱子摇晃了两下,“哐嘡”一声倒塌下来。
屋顶塌下来了,一地是碎瓦、木炭和几根烧焦的木头。满花园烟灰蒙蒙。
十几个石工,挑畚箕的,一挑一挑的挑;推土车的,一车一车的推。他们清理着烧毁的木料,破碎的砖瓦,统统堆放在围墙脚下。
十几个木工,削树皮的削树皮,做柱子的做柱子;做棺材的做棺材。
船老大东屋的废墟上一片繁忙……
中午时分,巡警队长带着他的巡警队来到船老大的西屋。一看,惊呆了:
船老大的西屋不翼而飞了;
西屋围墙边堆放着烧焦的木料、瓦砾;
西屋的废墟上搭了一个坐北朝南的帐蓬,北面布置个巨大的“奠”字,四周粘着白色的花朵。
中间放着一副大棺材,棺材头前放着位牌:夏公万福之位;大棺材左右两旁,分别放了一副小棺材。
东边棺材头前的位牌上写着:王公家金之位;西边棺材头前的位牌上写着:王公妻桂花之位。
船老大的几个徒弟,披麻戴孝,哭哭啼啼。
巡警队长一见,摸摸脑袋。他觉得事情来得太蹊跷了,有点莫名其妙,适应不了。
船老大的家,什么时候着火了?竟然烧得这么惨?三个家庭成员统统烧死?那么大的人,为什么会睡得那么沉?为什么没有一个惊醒,为什么见火不跑?
他想,三天前,王家金刚与夏桂花结婚。为了保卫自己的婚姻,夏桂花狠狠揍了陈启担一顿。打得好!
然而,那么一个年轻的生命,那么一个不怕官员的女孩,那么一个敢于反抗官员胡作乱为的年轻女性,一夜功夫就没了。多么可惜!
三天前,陈国运制造假贷款案件,企图暗害船老大,敲诈船老大一千万大洋。然而,船老大那种不怕讹诈,敢于揭露讹诈的品质;船老大那种为了辨清是非,非去银行走一趟的品格,真的让人感动。
不仅如此,面对再三坑害他的陈国运,船老大不但不记仇,反而冒险救起陈国运父子的生命。船老大那种宽洪大量的菩萨心肠令人敬佩。
这样一个让人感动,令人敬佩的船老大,也竟然一夜工夫说没就没了,真让人可惜,可悲!
真是天不容好人,也不惩治坏人!
是谁纵火?为什么纵火?这才是政府要关心的事情。可是,政府却没有派人前来调查处置?
巡警队长觉得今天要做的事与船老大的人格相比,自己确实太白干鄙了;巡警队长觉得今天要做的事情与政府应该关心调查纵火事件相比,自己也太不应该了。
他想打道回府,报告眼前的事实。可是,一想到局长所说“执行命令是你的责任”时,他不觉又清醒地知道自己当下的职责应该干什么。
“唉,”巡警队长自言自语地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他朝忙碌的人群大喊一声:“喂,你们谁主事?”
老会计刘松说:“巡警队长,你有事,找我吧。”
“好的。”巡警队长说着朝老会计刘松走过去,说,“你们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前天深夜,有人纵火,发现后全家二十多人救火,可是火势太大,船老大西屋烧没了,船老大一家人就……”老会计刘松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他克制悲伤,控制了感情,说,“多可惜呀,一生做好人,做好事的船老大,到头来却落得个没有好报的下场。天多么不公道啊!”
“我深表同情,但是,我公务在身,奉命前来缉拿夏桂花。”巡警队长说,“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都看到了,夏桂花已经入殓,把你看到的情况报告你的上司吧。”老会计刘松面对巡警队长说,“不然,你就扛着棺材走吧。”
“说是说眼见为实,”巡刑警队长说,“可是,我不明白,三个大人,为什么没有一个见火就跑的呢?”
“怪就怪你们的陈局长,谁让他的车开到河里去。”老会计刘松说,“为了救他父子三人,船老大劳累过度,屋顶坍塌压住了身子,爬不起来;王家金和夏桂花夫妻俩过来抢救,谁知整个屋顶全部坍塌下来,把王家金和夏桂花夫妻俩都压住了,烧焦了,不成人形了。”
“啊,是这样?你说的有些道理。”巡警队长说,“但我们的要求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人都烧成炭了,也入殓了,你怎么不信?那是尸,是装在棺材里的烧焦了的人尸。入殓是由地仙挑了时辰的,是你想看就可以开棺的吗?可不可以开棺,你还得请个地仙来算一算时辰。”老会计刘松气愤地说,“让你扛着棺材走,你还不信?”。
巡警队长说:“如果我要开棺检查,你同意吗?”
“可以呀。不过,你必须请地仙来挑个时辰,按地仙的时辰开棺。”老会计刘松一板一眼地说。
林大春走过来,眼睛里露出愤怒的眼神,心情有些激动地说:“你没看见吗?我妹妹都入殓了,棺材钉都钉上了。你想打开,就让你打开吗?你连死者第一的道理也不知道吗?!竟敢惊动死者,让死者灵魂不安。我不会饶过你的?!再说,桂花的爷爷奶奶能饶过你吗?”
“怎么,想反抗?”巡警队长一挥手,十七八条枪“哗啦”一声上了膛。他趾高气扬地说:“开棺!”
几个士兵把枪横背在背上,向夏桂花的棺材走去。林大春向前两步拦住那几个巡警,板着脸,愤怒地吼着:“谁敢!”
巡警队长指着林大春说:“你敢干扰公务,老子先抓你。”
“你敢!”林大春说。
“再上!”巡警队长又命令两个巡警上去阻止林大春。
“退下!”这时,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从上屋走过来,声音洪亮地说,“谁敢动一动,就别想走出这扇大门。”
林大春看见大老爷来了,赶快过来扶着他说:“大老爷,你不要生气。”
他走到船老大棺材前面站定,大声说:“谁敢动,先从我这里走过。”大老爷满脸红光,精神抖擞地站在那里,像一尊罗汉屹立着,纹丝不动。
那几个巡警不知如何是好,回头望巡警队长。看巡警队长没反映,只好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双方僵持着,灵堂上突然安静下来。
四周都是大树,树大阴凉。风儿吹来,给灵堂增添了一股寒意,似乎刮起凉飕飕的阴风。
远处,夜哇鸟掠过天空,“哇哇”叫着,给灵堂添加一丝阴气,“奠”字显得更加威严……
(待续)

作者简介

王安中,江西省铅山县人,铅山一中退休教师。1962年分配铅山县电影院工作,主编《铅山电影报》,1978年,短篇小说《豆》发表于《信江文艺》,2003年论文《高中综合实践课程理论研究》发表于《上饶师范学院学报》2003年第五期。

1998年主编《综合实践活动教案集》(第一册、第二册),由宁夏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2000年主编《高中综合实践活动教学指导与课例精选》,由中国致公出版社出版。

申  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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