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法典研读笔记（二百六十五）：合同编中的过错（八）

合同规范中的侵权过错。

第八百二十三条：

承运人应当对运输过程中旅客的伤亡承担赔偿责任；但是，伤亡是旅客自身健康原因造成的或者承运人证明伤亡是旅客故意、重大过失造成的除外。

前款规定适用于按照规定免票、持优待票或者经承运人许可搭乘的无票旅客。

第八百二十四条第一款：

在运输过程中旅客随身携带物品毁损、灭失，承运人有过错的，应当承担赔偿责任。

从体系解释的角度，第八百二十三条、第八百二十四条规定，出现在民法典合同编第二分编第十九章“运输合同”第二节“客运合同”之下。按“运输合同”一章的第一节“一般规定”第八百零九条，可以得出客运合同的定义：客运合同是承运人将旅客从起运地点运输到约定地点，旅客支付票款的合同。从民法典任意性规范的角度而非合同特别约定的角度看待，承运人的合同义务，包括特定主体的强制缔约义务（第八百一十条），时间义务、安全义务、目的地义务（第八百一十一条），路线义务（第八百一十二条），安全运输义务（第八百一十九条），紧急救助义务（第八百二十二条）等。

第八百二十三条第一款规定的，承运人应当对运输过程中旅客的伤亡承担赔偿责任，首先是合同责任，其次也符合侵权责任的构成要件，所以可以适用竞合的规范（第一百八十六条）。违约责任和侵权责任竞合的情况下，构成要件是不同的，尤其是过错在构成要件中的地位并不一样；但是在计算具体的责任时，侵权责任和违约责任两种路径下的计算结果是可能相等的，具体要看合同约定。其中的逻辑在于，这种违约责任的形态是加害给付，则约定的损害赔偿数额可以是以受害者的实际损失为限，也可以约定额外的惩罚性的违约金或者赔偿金，以及法定的精神损害赔偿。但是总体上，如无特别约定，违约责任的承担还是要以填平原则为限，不包括惩罚性的责任；那么这时违约责任的具体数额和形态，与侵权责任并无二致。

但是第八百二十四条第一款规定下，对客运合同中旅客随身携带物品毁损、灭失的，因客运合同的标的是旅客人身而非财物，所以承运人并无保护旅客物品的合同义务。在物品毁损、灭失的情况下，旅客无从依据客运合同要求承运人的责任，但是有可能依据侵权责任的规范主张权利，这其中就必然包括过错要件。

填平原则约束的违约责任，和一般侵权责任，最终结果上可能是相等的；在另一个层面上也有着类似的规范，即过错相抵规则。侵权责任编中的过错相抵规则见第一千一百七十三条，被侵权人对同一损害的发生或者扩大有过错的，可以减轻侵权人的责任。违约责任中的过错相抵，则在第五百九十二条第二款，当事人一方违约造成对方损失，对方对损失的发生有过错的，可以减少相应的损失赔偿额。也就是说，虽然在构成要件和归责原则上，违约责任和侵权责任体现出了差异，但两者都受到填平原则的约束，在该原则下最终结果可能并无太大差别；而两者都遵循过错相抵的规则，该规则的构成要件，于违约责任和侵权责任两种情形下并无二致。

2021年9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