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贵妃死后,为何未按遗旨与万历皇帝葬在一起?


   慈圣皇太后告别她为之费尽心血,但仍牵肠挂肚的朱家江山和不争气的儿子,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就在临死前,她又办了一件足以令群臣热血沸腾、让万历皇帝十分尴尬、让郑贵妃恨之入骨的大事。

按照明朝祖制,所封藩王必须住在自己的封国里,非奉旨不得入京。但郑贵妃的儿子朱常洵却恃父母之宠,竟在皇宫中十多年不赴封国洛阳。正当皇帝和群臣为常洵就藩一事争得难解难分之际,行将就木的“幽灵”出现了,她先是召问郑贵妃:“福王何未赴封国?”

极端聪明伶俐的郑贵妃,不像上次万历皇帝在母亲跟前那样慌乱和愚笨,她沉着地回答:“太后明年七十寿诞,福王留下为您祝寿。”

慈圣太后毕竟深怀城府,她冷冷地反问:“我二儿子潞王就藩卫辉,试问他可以回来祝寿否?”郑贵妃无言以对,只得答应督促福王速去封国就藩。

万历皇帝敌不住太后和大臣们的轮番攻击,在慈圣太后去世一个月后,终于让福王赴洛阳就藩去了。临行那天早晨,天空阴沉,时有零星雪粒落下,北国的冷风从塞外吹来,使人瑟瑟发抖。宫门前,郑贵妃和儿子面面相对,泪如泉涌。福王进轿启程的刹那间,已是两鬓斑白、长须飘胸的万历皇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他抬袖想遮掩自己发烫的眼睛,但浑浊的泪水还是哗哗地流了下来。

回到宫中,万历皇帝悲痛欲绝。他感到深深的内疚,因为自己到底还是辜负了郑贵妃的一片痴情,没能把朱常洵立为太子。自己虽贵为天子,而终被群臣所制,让爱子离京而去。一切都在失去,备受创伤的心中,只剩一个郑贵妃了。

正是出于这种心理,万历皇帝才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遗命封郑氏为皇后,死后葬于定陵玄宫。可三百余年后,定陵玄宫洞开,人们发现,所有的棺床上都没有郑贵妃的影子。

后殿并列的三口朱红色棺椁,中间是万历皇帝,左边是孝端皇后王氏,右边是孝靖皇后王氏,也就是太子朱常洛的母亲。

这一悲剧性的安排,确乎在他的意料之外。但是,既然生前就已对臣僚失去威力,那么,在他死后,这种威力就更不存在。他的遗诏没能实现,因为,大臣们认为大行皇帝(对刚死去皇帝的称呼)的遗诏“有悖典礼”。皇帝将死,再来册立皇后,谁来主持这个结婚仪式?

不过,这出悲剧不是太子朱常洛所为,因为他只当了二十九天皇帝便命赴黄泉了。朱常洛的儿子十六岁的朱由校,在当上皇帝后,将他的祖母王贵妃追尊为孝靖太后,并从东井把棺椁迁来,和万历皇帝、孝端太后一起葬于定陵玄宫,因此,成就了这段“好事”。

万历皇帝宠爱的郑贵妃,比他多活了十年,她被认定是祸国殃民的妖孽,得不到朝中群臣的同情。这十年,她住在紫禁城一座寂寞的宫殿里,和她的爱子福王天各一方,饱尝母子分离之苦和世态炎凉。崇祯三年(公元1630年),郑贵妃死去,带着无比的绝望与怨恨走进了银泉山下一座孤零零的坟墓。

走进阴冷的地下玄宫,面对三口朱漆脱落的巨大棺椁,留给人们的印象仍是命运的残酷。假如中间棺椁内的万历皇帝还有知觉,大概是不会瞑目的。因为他心爱的女人,这唯一一个把他当成“人”的女人,并没有长眠在他身边。他们的恩爱生前未得到认可,死后同样无法如愿,这不能不算作万历皇帝的一出凄婉的爱情悲剧。

同时,面对棺椁,也不能不为帝国叹息。传统观念不可逾越,一个年轻聪颖的皇帝,在政治生涯中,无法充分利用自己的创造力,个性也无从发挥,反而被无形的锁链牵引进阴森可怖的洞穴。一位富有诗意的哲学家说:“生命不过是一种想象,这种想象可以突破人世间的任何阻隔。”

在这地宫深处,潮湿霉烂的棺木和胶结污腐的油泥给人的感觉却是无法冲破的凝固和窒息。更为可悲和令人遗憾的是,那个曾经为万历皇帝付出过青春和爱情的郑贵妃,一直为后人所唾骂。即使史学家也未必给予这个悲剧性女人公正的评价。“女人乃亡国之祸水”,同样是对郑贵妃的结论。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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