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亚：义犬通人性，至今泪沾襟

无论走多远，家乡总是我们最温暖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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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土文学   

【NO.2077】

义犬通人性

至今泪沾襟

作者 | 唐亚

原创 | 乡土赊旗（ID：gh_06d145e3125e）

那年，我家从外地弄回来两条狗，说是杜宾，可能不十分纯正。

刚换个新环境，它俩也许都不太适应。见人就吼，挣得铁链几乎要崩断，一副凶狠的模样，母亲喂食时都小心翼翼，生怕触怒它们似的。由于家里条件有限，所以每日给它们吃的都是粗茶淡饭。天长日久，它们倒也习以为常，不怎么挑食，尽管是家常便饭，也争抢着吃，吃得津津有味。偶尔回家一趟，见到它们凶巴巴的样子，总是心生怯意，出来进去也是绕着走。母亲说不用那么怕它们，其实它俩很仁义的。

突然有一天，母亲在电话中兴奋地说：咋早不知道放开它俩呢？都怪我，咋没想到呢？看它俩现在多壮实，吃东西多香！

后来发现它们性情特温顺，见到陌生人也不怎么叫，从不下口去咬，这也是母亲放开它们的主要原因。再次回家的时候，俩大家伙已被去掉紧箍咒，欢实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母亲说它们与她形影不离，只要离开一会儿就撒娇，仿佛两个懂事的孩子。

夏天天气炎热，父亲会经常带它们到沟渠里洗洗澡，它们也不失时机戏耍个没完，直到再三呼唤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为保持卫生，我特意从药店买回些灭跳蚤的药给它们涂抹，多乖呀，都驯顺得像只小绵羊，轻轻闭上眼，任凭你摆弄，温柔的气质与它们的外表完全不相称。每当这个时候，母亲都紧张不已：少弄点，少弄点，千万别叫它们吃到肚子里呀！

秋天的一天，母亲从地里回家，打开大门的瞬间傻眼了。两只狗从门缝里挤出去，早跑得无影无踪。全家人顾不上吃饭，分头到附近村子里寻找，搜寻近三个小时，终于在离家三公里的有个村庄给找着了，我们这才长出一口气。听人家说它俩在棉花地里徘徊，大概累得有点迷糊，几个干活的当初还以为是狼呢，费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们给逮住。母亲自是千恩万谢，又让父亲用三轮车把它俩拉回家，因为它们早已累得不成样子。自此，每逢外出，母亲必定仔仔细细锁好门，再加道保险，生怕再有意外。

由于个子大，这两条狗的口粮刚好抵上一头猪，母亲虽有些不忍，思量再三，还是决定把那只母狗送人。要狗的是我同窗好友的亲戚，人家对狗情有独钟，亲自开车到家里来接，看到第一眼就爱不释手。走那天，母亲特意给它们做顿好吃的。看着“大狗”（母狗）被装上车，我们也很不忍。它的眼神是哀伤的，连连地叫，叫声悲伤之至，地下的“黑黑”（公狗）也不停地在车四周转来转去，甚至用嘴去咬车胎，它想尽办法去留住自己的伙伴，然无济于事。载着“大狗”的车扬起一阵烟尘疾驰而去，母亲手扶门框站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的狗食没有因“大狗”的离开而减少，我知道是母亲不忍心，其实“黑黑”吃得更少，一盆饭食基本没动。如此持续近一个星期，“黑黑”明显消瘦很多，家人很无奈。也许只有时间能淡化一切，我们从心底希望“黑黑”能走出阴影。就在我们盼着事情有转机的时候，“大狗”被人家遣送回来。

原来痴情的“大狗”自从走后，到另外的陌生环境中，对谁也不理不睬，不管饭菜有多丰盛，都不吃不喝。人家想尽千方百计还是巴结不动它，怕它万一想不开，绝食而亡，后果不堪设想，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只好放手。久别重逢的场面让人动容，如果会说话，它们定是在欢呼！一会儿又在喃喃私语！交流完毕，饿坏的“大狗”竟然一口气把盆子里“黑黑”剩下的饭食吃个精光。

“真是‘狗不嫌家贫’啊！说啥也不让它俩分开了！”母亲摇着头说。

有一次，“黑黑”感冒发烧，母亲整夜没合眼，让父亲拉着它求医，直到痊愈。

就这样，两条狗与我的家人朝夕相处约六年的光景。

天有不测风云，方圆十几里小有名气的“大狗”和“黑黑”不知何时被黑心的收狗人给瞄上了。

那是个北风呼啸的夜晚，向来不爱叫唤的“大狗”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警觉的母亲迅速披衣下床。

“都快起来！”母亲大喊！

全家人第一时间冲到院子里，看到的是正在墙角挣扎的“大狗”，它四肢乱扒，头不停地往地上摔。

“到底是咋了？”

没有经验的我们不知所措，还没等大家回过神，它已经渐渐停止呼吸。伤心不已的母亲拿过一个草苫子盖在“大狗”身上，“黑黑”不停地绕着“大狗”的尸体叫着，扒着，我惊魂未定。闻讯赶来的二伯说听到村头有动静，怀疑是有人下药。

“可恶的东西！”我在心里狠狠地骂着。

正在说话间，“黑黑”发疯般地在砖缝里乱扒，二伯拿起棍子就打，可为时已晚，“黑黑”嘴里已吃到落在砖缝里的药丸，短短两分钟，活蹦乱跳的两条狗躺倒在全家面前。

“咋偏偏砖缝里的药丸叫它发现了呢？早该拴住它呀！”母亲肠子都悔青了。

那一夜，我们都没有睡意，只听见呼呼的北风和声声的叹息……

天不亮，父亲和二伯就找一地方深挖个坑悄悄地把它俩掩埋了。

我没有问地点，也不想问，我怕再看到它们的哀伤眼神。其实它们的魂魄一直沉重地压在我的心头，挥之不去……

从此，家里永不养狗。

作者简介

唐亚，社旗县太和镇唐岗人，2000年参加工作，已过不惑，仍在奔波，爱好旅游，但诗和远方不属于自己，偶有灵感之际才觉“书到用时方恨少”，忙里偷闲记下只言片语为生活增添些许情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