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前旭丨享受冬天
我是不大喜欢冬天的,这倒不是因为了她的寒冷,同时也不是因为了她的萧索。原因说起来有点儿好笑,是因为穿衣服。小时候,一到冬天,鼓鼓囊囊穿的像个狗熊,笨重又滑稽;长大了,又厚厚实实穿的像个兵马俑,一本正经其实又无可奈何,别提有多烦人了。冬天来了,山川湖泊、街道田野、城市乡村通通褪去了一身的累赘,唯有人类钻进繁琐的衣壳里去了。
小时候的冬天很冷,西北风在三九天打着呼哨扑过来,好似要把人的衣衫褪去,尽情地打磨你的身体。风咬在脸上,竟如万千枚小针戳在皮肉上,是那种生疼生疼的冷。在户外、在风里那是真有冻掉耳朵的可能的。但是你体验过吗,急一阵缓一阵的西北风一停下,立刻就有血液回流到脸上的感觉,那是温暖倾刻间布满在脸上的感觉,心里也倾刻间舒服了一下,也算是寒冷中的小慰藉吧。
小时候,每到冬天、每到供暖前夕,心里总有小小的期盼。因为动力处会给宿舍区暖气管道放水。那水从楼顶的管道哗哗哗的流下来,一众小屁孩儿欢呼雀跃的站在楼下看。多放点儿、多放点儿、多放点儿,大家都在心里默念着,因为第二天宿舍区里便会出现一个滑冰场。
我顶羡慕我的小学同学二蛋儿的,他滑冰滑得实在是太好了。冰面上,没上学的孩子滑的是双轨的、有座位的冰车,上了学的就滑那种只有单刀的“独轮车”。二蛋儿滑着他的独轮车在冰面上往来穿梭,冰桨的针钉在冰面上划出一种轻脆的声音、一种坚硬的金属与坚硬的冰面交谈时的脆的、尖的音。我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心里无数次的重复着他的动作。有好多年,能像二蛋儿那样滑冰一直是我的梦想。梦里,我变成了滑冰高手: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撒满在冰面上,一个少年脚蹬独轮车,轻挥他的双桨。他在冰面上变成了一道闪电,这闪电自由驰骋,在冰面上绘出无数美丽的曲线。最好,最好是配上《智取威虎山》里“打虎上山”的音乐,那绝对是那个时代最拉风的画面了。
西伯利亚是个好神秘的地方呦,每到冬季她就露面了。只要收音机里响起“从西伯利亚来的冷空气”的天气预报声,你看吧,不是大风就是降温。所以西伯利亚是个有点恐怖的冰工厂、冷工厂、风工厂。知道西伯利亚是从冬天开始的,在最初的记忆里她基本就是寒冷的别称。而在后来的记忆里,西伯利亚更让人感到不适,因为沙皇会把犯人发配到那里,比如十二月党人。这有点像满清时的宁古塔,都是鸟不拉屎的地方、人欺负人的地方。不过有点怪,这些年,冬天也会有大风降温,但却不怎么提西伯利亚了。不知道风变了还是西伯利亚变了。甭管谁变了,西伯利亚是冬天的一个元素,这点没变。
除了寒冷,冬天里还有其他有趣的事儿呢。比如过年、比如过年时的那些食品。那时候没有冰箱,腊月里储备的鸡鸭鱼肉,全在窗户外的凉台上呢。说是凉台,其实就是窗户外面搭着的板,用来放东西。到了冬天,这凉台就是一个开放式的天然冰箱。不过,想从冰箱里取东西可就要费点周折了,因为那木头窗户早已冻成了一体,想打开可不容易。打开那冻得结结实实的窗户,这可是我乐于干的活计。一来这活儿带有挑战性和破坏性,喜欢搞点小破坏看来是男孩子的天性吧;二来,打开窗户意味着就有美味可以享受了。烧开一壸水,顺着窗户缝隙一遍一遍浇下去,用力去推,直到两扇窗户豁然打开,心里甭提有多得意了,如果再有大人的几句夸奖,那得意劲儿没准要爆棚了。
北方的冬天既寒冷又萧索,在这个季节,除了那身笨重的行头,其他的都是冬天带来的礼物。
你听,我们还在享受冬,春天就已经来敲门了……
作 者 简 介
李前旭,微信名淡然,男,湖南籍太原人,1967年出生。毕业于山西师范大学,供职于太原幼儿师范学校。2015年格力-TOSOT杯《美文共享》原创美文大奖赛 一等奖;2017年玉润时光·首届“行参菩提散文奖” 三等奖。新媒体《行参菩提》签约作家。在岁月长河中捡拾生活的点点滴滴,焙成文字感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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