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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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人年幼时,以为故乡就是全世界,同桌的她或他牵牵手就是一辈子。等到后来啊,故乡是酒桌上的想当初,爱恨情仇统统交付于笑谈。最后,故乡是睡梦中的牵盼,哪怕破晓时分思念已无浓淡。风物盏盏,旧时印迹最动人;山水依依,昔日光景尤醉心。乡情无限。

—— 编辑 李鹏飞

我总是喜欢观察周围对称的东西,建筑、植物、装饰品、斑马线甚至数字,今天是12月21号,距离16年结束还有10天,距离17年伊始还有10天。有朋友说:冬至,大吉之日。这一天白日最短,这一天思念最长。

人类之所以要给某些日期冠以特殊的含义,最初是出于对未知的敬畏,也是出于自我精神的一种满足,近来发现周围的人对于大大小小的节日逐渐重视起来,现在应该是出于情怀,出于回归,也更是出于思乡之情。

朦朦胧胧的早晨,如果忽略空气中弥漫着的雾霾,这样的早晨像极了家乡深秋雾蒙蒙的高山林立,只不过家乡的清晨在雾蒙蒙的慵懒之后,初升的太阳将第一束光打向地面,雾气开始四散逃逸,不消一会功夫便不见了踪影。然后天地之间就开始呈现出迤逦的风景,近旁的山色彩比之春更热闹,红的叶子、黄的叶子、绿的叶子、红的红出了二十四种红,黄的黄出了二十四种黄,绿的绿出了二十四种绿。仿佛是那种知道这一轮回即将走到尽头,便用尽了生命的最后力量极致的绚丽,也就极致的漂亮,这样的绝色,我只在《向日葵》里看到一次,这是第二次。

继而的一阵风,由西伯利亚而来,卷走了这世间最后的一些颜色,一路南下,只留下苍白的灰黑,然后冬天悄悄的来了。调皮的藏着冷空气,妄图用寒冷来延缓这一方土地的衰老。行人冷的哆哆嗦嗦,伴着昏黄的灯光快步的向家的方向走去。

家是人类所有情感的归属地,疲倦、烦恼、落寞在这里都无迹可寻,每次走进家门就会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和铠甲,就像回归子宫那般温暖和安全。远在他乡的这几年,想家的时候最想父母亲的饭菜。

尤这冬至之日的饺子,是母亲的拿手好菜。七八点钟的天擦亮,若是阴天或雪天还暗沉沉的,母亲却早早就出门了,为的是猪肉摊上刚刚开始吆喝的买卖,记忆里母亲在这个憨厚的阿姨处买肉有十多个年头了,从年初到年末,母亲会在不同的时节挑选不同的肉,过年的时候母亲买排骨、里脊、五花肉、猪头肉、猪蹄,不同的部位通过蒸炸煎煮的精心烹制变成酥排、丸子、卤肉、红烧肉、小炒肉,整个正月都用来拌饭,下酒,凉菜,做汤;暮春时节,母亲会挑选瘦肉,配着这一年的第一茬韭菜,煎韭菜盒子,金黄的面皮泛着油光,咬一口,猪肉的香和韭菜的鲜结合的恰到好处,这个时候就着冬日里腌制好的酸菜,父亲便停不下筷子,往往需要母亲的制止,才会像小孩子一般讨好说,保证吃最后一个。

冬至这一天,猪肉摊的阿姨早早挑好两斤上好的猪后腿肉,绞成肉馅等着母亲的到来,简单匆忙的问候之后,母亲捡着猪肉,挑两根红葱,一块生姜,两把绿油油的芹菜,并着些黄橙橙的橘子,香蕉这些水果回家。

我和弟弟的目光早早就粘在了装水果的红色袋子上,父亲三步并两步上前接过母亲手里的东西,一气呵成的将肉馅倒进盆里,葱放在厨房的角落,生姜塞进冰箱,芹菜放在案台,顺手给母亲端来一杯水。下午2点之后,就是母亲最为忙碌的时候,葱剥干净,生姜洗好,芹菜去叶切段,最耗力气的就是剁肉馅,一般都是父亲先大刀阔斧的将粗加工的肉馅剁的再细腻些,然后就是母亲将葱段、姜片、芹菜和着肉泥继续剁,少不更事时我和弟弟最为恼怒的就是这剁肉馅的声音,刀剁在案板上的咚咚声砸的人头疼,而今回味却只觉美妙。剁好的肉馅加入适量的盐、花椒粉、茴香粉、鸡精搅拌均匀之后静置。母亲稍事休息就会拿着白瓷盆舀两碗面粉开始和面粉做饺子皮,温水倒入时冲出一湾浅滩,母亲灵活的手掌转个弯面粉便填补了这一湾清水,面粉开始变得粘稠,黏糊糊的粘在母亲的手上、瓷盆边上,有些许调皮的面粉扑腾到案板上,渐渐的面团开始变得圆润,光滑,幼时调皮的我趁着母亲不留神用食指戳了戳这白白圆圆的面团子,尽快遭到训斥,但是那景象却是美妙,一个浅浅的凹处尽管慢慢回弹但终究留了痕迹。

母亲一边和面一边和我唠叨,这和面一定要做到三净:盆净、手净、案净。白滚滚的面团要放置1-2个小时,和面和面,考究和的技术,更考究醒面的时间,面醒的好,不仅好擀面皮,而且这面皮会很劲道,这种技艺大都是时间沉淀的艺术。华灯初上的时候,昏黄的灯光将客厅打的柔柔的,母亲将放馅的盆挪在茶几上,收拾出案板,擀面杖,粉扑(母亲的粉扑是用玉米磨的面粉)。

父亲、弟弟、我围坐茶几,听着电视机里的声音,一人一双筷子,一个案片(用一种黍科植物的杆缝制成的),我和弟弟的熙熙攘攘中,母亲将大的面团分成小的面团,撒一把粉扑,双手将小面团搓成细细长长均匀的棒,左手捏面棒,右手拿刀,只见右手上下,左手一左一右的不消一会功夫面棒就变成了不方不圆的小面疙瘩摆在案上,在撒一把粉扑,双手在案上搓一个来回之后用手掌将小面疙瘩压扁,母亲擀面皮的时候是我最钦佩的时候,左手捏着扁扁的面团的边缘,右手拿着擀面杖,一手转面团,一手擀面团,几秒钟就出现了一个圆圆的中间厚四周薄的面皮,我们三个就拿起面皮摊在手掌放少量的馅,将面皮对折,对折的边捏紧,双手合十用力一挤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就出现了,这包饺子的手法虽然是一人所交,却让我们父子三人包出三种风格,父亲包的最接近母亲包的样式,圆滚滚的,均匀可爱,弟弟包的东倒西歪,我包的则大大小小、胖胖瘦瘦的……

思绪至此,仿佛鼻尖已是香气飘逸,热腾腾的饺子,蘸着醋和蒜泥调制的汁子,在舌尖绽放,滑进喉咙的是幸福,是母亲的爱,是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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