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人生》,致敬每一个温柔的人

沉下心来讲故事的电影,已经很少。往前追溯,2003年上映的意大利电影《灿烂人生》当属此类。
电影用六个小时,讲述一家人四十年里的生活变化,也反映意大利四十年来的历史。影片以马里奥和尼古拉兄弟俩的人生演变,展现性格迥异的人物不同的人生命运,既有个人的伤痛和悲欢,又有时代历史的变迁和沉淀。看它,仿佛在看一本小说,完全被浸润,也完全参与其中,与剧中人一起,悲欢和希望。
一、  孤独的马里奥

马里奥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他内心的脆弱与外在的强硬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他拒绝帮助父亲搬电视,富有才华却不能够忍受生活的平庸与刻板。有善心,有良知,有骨气,也有一腔温柔。然而,却不屑于表现出来。
马里奥和哥哥尼古拉,暑假准备结伴旅行。马里奥偷偷带走了被精神病院非法电击治疗的抑郁症女孩佐珍,兄弟俩人决定带她寻找亲人。然而,佐珍的父亲再婚,并不接纳她。三个人在一家小店里歇息时,女孩佐拉被警察带走了。
兄弟俩没能真正地帮助到佐珍。
这是兄弟两人的转折点,哥哥尼古拉想学精神病学,来拯救像佐珍这样的病人。
马里奥意识到个人的力量有限,他去参了军,后来当警察,企图在一个宠大的国家机器里,维护正义,实现理想。
军队里的等级森严,警察局里黑幕重重,马里奥毫无招架之力。
他脾气暴躁,不善与人沟通,自我封闭,空有一腔热血和正义,在现实的左冲左撞里,屡屡碰壁。他孤独抑郁。
马里奥一见钟情摄影师米拉,却告诉她自己叫尼古拉。或许,在他眼里,自己不够完美,不配得到爱情。又或许,自小看到父亲与母亲争吵妥协,那时便言,他不会结婚,才不忍实言自己的名字。
然而,爱情来了,一切的理由和借口,都无法抵挡。两人在一起很开心,情投意合,他们疯狂相爱。结果马里奥却残忍而理智地,中断激情燃烧着的爱情,空留米拉一人伤怀。
他很害怕别人走进他的世界。
他不回家,不去探望生病的父亲,只在街上远远地看一眼,并不上前相见,又离去。
他很想融入这个世界,融入他的家庭,以及好好相爱。
但他太脆弱和敏感,害怕与人建立起亲密的关系,害怕亲密关系里的伤害。只有在佐珍面前,他才稍微地,有耐心,爱心和平静。或许,他跟佐珍是一类人。
马里奥总是和人冲突,在每个地方都呆不长久,被调来调去。

多年来他孤身一人,哥哥尼古拉生下了女儿,自己的小妹妹也结婚生了孩子,大年夜前一天,他还在审讯犯人,看到大毒贩花钱买通无辜的人顶罪,自己却毫无办法,他发怒,却被同事斥责。愤怒是他唯一的武器。晚上回到父母家,哥哥和妹妹的一家子其乐融融,自己仿佛是一个局外人。

母亲的床头还挂着自己小时候全A的成绩单,也许自己一直怨恨的母亲是爱自己的,他想起之前因为抵触,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见,很是羞愧,找借口逃走。

回到自己的住处,冷冷清清,和母亲家的热闹温馨形成鲜明对比。他打开电视,声音调大,心仍然很冷。他给女友打电话道歉,无人接听。他翻遍冰箱,没有找到能吃的任何东西,只能接了自来水喝。这时已临近新年,他的沮丧失望累积到了顶点,他走到阳台,帮房东浇完花草,脱鞋,准备轻生,然后忍住了。进屋,看到电视里主持人兴高采烈的开香槟祝“Happy New Year!”,马里奥也轻声说了声新年快乐,想到年复一年并没什么不同,他推开门,从窗台一跃而下。

新年的烟花灿烂夜空。

那一刻,一切都平静如水,却成了六个小时影片里的高潮,窗台外,绚烂的烟花,是在哭泣吧,为一个理想主义者,自由不羁的灵魂,无所附着的去处,为一个混乱的社会,失去一个挚子之躯而哭泣吧。
整部影片里,我偏爱马里奥。喜欢他骨子里的正直,善良和真情。喜欢他的酷和忧郁。
马里奥一生,都在同丑恶的制度作斗争,他苍凉孤独而无助,在现实的左冲右撞里,被碰得头破血流,也没找到一条出路。他轰轰烈烈地爱人类,却忽略了爱身边一个一个的亲朋好友。最终,悲哀与热情无处释放,自己结束了生命。
一直在思考,他为什么会走这样的路。
他把自己封闭起来,躲开世人,只在自己的世界里爱恨情仇。他想做最大的贡献,做最伟大的人,他穿行于理想的世界里,他对生命有着无限的爱意,却没有寻到一条正确的路,通往美好。
马里奥是孤独的,他的世界也是孤独的。他的路越走越窄,不在于,无路可走。不在于,得不到温暖和爱。他把自己封闭禁锢起来去爱,最终一个人爱得吃力,辛苦,无助,无路。
爱这个词是抽象的,但又可以是具体的,实实在在的,可以去微笑,去沟通,去表达,去探望,去触摸。
二、温柔的尼古拉

尼古拉与马里奥截然不同。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和坚定的人。他时时处处,从自己出发,由内而外,散发出对人的善意,对人的爱。
在大学考试结束时,尼古拉因为特别富有同情心,获得教授的大力赞赏,也取得了更好的成绩。
弟弟马里奥带走了佐珍,他决定帮忙。在家里,尼古拉是最温厚的那一个,家里的每一个成员,他都深切地关爱着。他有好友,真正好一辈子的朋友。
遇到倾心的女子茱莉亚,尼古拉追随她而去,全心全意地爱她。哪怕是茱莉亚的思想激进,越来越偏离,他偶有意见,表达却很隐晦,内心里依然深爱。

最终,茱莉亚从激进,走向了极端,脱离家庭,舍弃丈夫女儿,参加了恐怖组织,进行暗杀活动。尼古拉毫无办法,不舍却又矛盾地放她走,从此一个人精心养育女儿,仁心工作。

他把对茱莉亚的爱,当成一辈子的责任和义务,哪怕两人分开多年,他依然本着为她好的考虑,将她送进监狱,比起杀人和被杀,那不算是最坏的命运。

他重逢佐珍,解救了佐珍,并用心治疗,令佐珍康复。在他的努力下,即便是精神病人,也得到某种程度的自由,而不是被囚禁,被电击。
弟弟的死,他满是自责,最后那一晚,他看出弟弟情绪不高,假如不放走他,不给他完全的自由,结果,会不会不那么遗憾?
弟弟死后,他不不辞辛劳地探寻他曾经的生活,试图了解弟弟更多的生命轨迹。

意外地发现了米拉,也意外地得知了弟弟,原来还有一个儿子。尼古拉万分感慨和感激,他带母亲去看这对母子,并把侄儿当成亲儿子般抚育,尼古拉用侄儿,治愈了失落的母亲,令她度过安详的晚年。

女儿在他的精心呵护下,成长得很优秀。决定与前妻和解,尼古拉也功不可没。

尼古拉是身边所有人的知已,对亲人,有爱,温柔,对朋友,真挚热情,对病人,耐心,专注,这浓浓的爱,融化了所有人。他从爱身边的每一个做起,患者,女儿,父母,弟弟妹妹,朋友,最终,达到自己人生的圆满,让周围的人,感受到爱与希望。

尼古拉是坚定的,虽然目睹父亲离世,爱人坐牢,兄弟意外,深深体会了痛苦和绝望,但他没有放弃爱和希望,依然挚热地爱这世界。无论生活怎样,都坚定地活下去。

不是吗?所有的一切会被时间慢慢缓解和治愈。

如果说,马里奥是烈酒,尼古拉应该是清酒,润心入脾,无声无息,却陶醉已深。
尼古拉治愈了所有创伤的人,他让每一个认识他的人,都感觉到人间值得。
三、  命运
正如影片中尼古拉所言,不仅是精神病患者具有多重自我,我们每一个普通人都有着多重自我。马里奥和尼古拉,如我们每个人内心的一体两面,选择了哪一面,就注定了我们的人生命运的不同。

选择一份安稳,积极的面对生活,通过一点一滴的微小努力,和平凡的奋斗去实现自己的梦想,是大多数人在走的人生之路;而对未来充满希望,总是活在自己的圆圈里,也是一部分人的选择。

选择没有对错,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选择自己要走的路,但无论何种选择,都需要热情和坚定。
一辈子就这么长,不能花太多的时间在无聊的事情上,比如生气,比如愤怒。一辈子那么长,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难免生气和愤怒,但你平常心看待,生命也就更多一种丰富和耐力。
马里奥很酷,他是理想,尼古拉很暖,他是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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