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克红:又到中秋月圆时|中原作家
作者|赵克红
来源:文艺洛阳(微信公众号)
每逢中秋,我就会越来越思念起儿时的月亮。尽管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但儿时的月亮总是伴着神话和传说,伴着欢声与笑语,在心中明亮着。
那时,许多儿时的游戏都是在月光下进行的,对月亮自然有着深刻的体验和感动。在月光下游戏,在月光下玩耍,在月光下尽情地追逐嬉戏,在月光下丢手帕、扔沙包、斗鸡、捉迷藏,真的开心极了。不知谁神秘兮兮地说上一句:“我看见月亮上的嫦娥了!”大伙便齐刷刷地踮起脚尖仰头仔细看,都说看到了看到了,而我睁大眼睛反复看,还是看不清楚,我甚至对我的视力产生过怀疑,便只好默不作声,生怕因为一句没看见,遭大家的奚落,在我们儿时的心中,嫦娥便真的坐牢了广寒宫。
当满月高高的挂上树梢,我血管里的血液就像听到某种神秘的召唤一般,哗哗地涌动起来。中秋节前,母亲便开始忙碌,为过节准备东西,我印象最深的是蒸枣糕、枣花之类的面点。另外,月饼是不能少的。那时的月饼品种很单一,而且多少年一直没有改变过,那月饼若大人的手掌般大小,里边的馅多是冰糖、红绿丝、花生米、核桃仁之类,包装更是简单用一张黄草纸,一根细细的纸绳,将四个月饼摞在一起包好,便可拎着走亲访友了。
母亲爱生活有情趣,中秋节晚上,她将月饼切成四牙,再用盘子装上新鲜的大枣等好吃的东西,让我们赏月时吃。我们吃过晚饭,便和母亲坐在院子里等着看月亮。记得有一年天黑的晚,我望眼欲穿,夜幕还是迟迟不肯落下,不免有些着急,因为我最惦记的是和小伙伴们在月光下玩游戏,但如果这时出去,便得不到那牙儿月饼,只好耐着性子等。终于,当黑黑透蓝的夜幕下,月亮透着云层向我们走来时,我激动得一边喊一边拍起手来,我们兄妹几人纷纷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的月亮。母亲这才把月饼分给我们,我拿起月饼一边小口品尝着,一边蹦跳着跑出去和小伙伴们在月光下玩更开心的游戏去了。
小时候,母亲曾给我讲过许多关于月亮的传说,我和小伙伴们一样,对这些传说深信不疑。传说月亮上有玉兔,在乐此不疲地捣药;传说月中有棵桂花树,任凭吴刚伐了又伐却永远不会倒下等等。每当母亲讲到这些时,我总是一边专注地听着,一边不停地点头。
中秋节有据可考始于唐朝,有文献记载则始于宋朝。那时,中秋节的盛况非今日可比。我曾不止一次地思索过,满月之所以能成就一个节日,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相对于变幻的尘世,月亮是超越时空的绝对性存在。古人和今人看到的是同一个月亮,普天之下人们头顶上悬挂着的也是同一个月亮,古今中外无数诗人吟诵着的还是同一个月亮。人们通过对月亮的祭拜,和远在他乡的亲友去沟通。农耕社会没有高效的交通工具,更没有电话、手机、互联网这些先进的通信手段,分别和永别常常只有一字之隔。在家书抵万金的漫长岁月,月亮的信物功能被世俗社会放大为信念,最后又在满月的浑圆外形之中巧妙地嵌入团圆的寓意,最终把这信念放大为一种流传千年的精神信仰。
月光一泻千里,轻盈纯美,它沉默无语宛若天使,给人们带来许多美好的记忆。走在城市之巅的月,不动声色,犹如一曲婉约的宋词,在寥寥的星辰和片片厚厚薄薄的云彩的环抱中,一路优雅前行。它走过光明的坦途,也穿过幽深的云层;它展示过自己的韵色,也掩饰过自己的光芒;它不疾不徐,不喜不愠;它路过窗台,也越过花丛;如同一个沉思着的少女,踩着小碎步,徘徊在我们面前,不远不近的距离。如今,物质生活与过去相比愈来愈加丰富了,花样繁多的月饼更是令人眼花缭乱,但我们反而与月亮越来越疏远了,即使月亮就挂在高楼上树梢上头顶上,也懒得去欣赏,圣洁高尚的月亮,在人们的眼里越来越淡漠,越来越备受冷落。城市的灯火把夜晚照得如同白昼,城市里的霓虹比满月的光芒还要汹涌许多倍,以至于出现光污染这样的新名词,也许我们可以创造太阳,可以让夜晚更加明亮,但是我们也绝对不能失去月亮。
当我们像候鸟来去匆匆,为生活忙碌不停的时候,也许我们会自认为飞在了时间的前面,但是仔细想想,在永久流动的时间里,逝去的又恰恰是我们自己……借一片月光,歇息一下自己劳累的翅膀,借一份清纯和宁静,与灵魂作一番交谈,也许我们会心扉敞开,空灵澄澈,收获到意想不到的惊喜。许多丢失了的美好,便会重新扑面而来!
摄影 曾宪平 (图二 、图三来自网络 )
作者简介:赵克红,一级作家,中国作协会员,中国铁路作协副主席,郑州铁路局作协主席,洛阳市文联副主席、洛阳市作协主席,河南散文诗学会副会长、河南诗歌研究会副会长,中山文学院客座教授。其作品在《人民日报》《解放军报》《文艺报》《中国作家》《诗刊》等数十家报刊发表,多次被收入《中国诗歌导读》《中国诗歌年选》《中国散文诗年选》《中国精短散文年选》,著有诗集《燃烧的情愫》《岁月列车没有终点》等;散文集《心韵如歌》《炊烟,是盛开的花朵》等;中短篇小说集《多梦时节》;长篇小说集《青春无悔》(合著)等作品集十三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