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看台1191 | 端午专稿:刘祖建的端午情
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席 蒋述卓 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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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情
·刘祖建
我家乡市坪一带的人们,把端午节叫端阳节,而且,每年要过两个端阳节。农历五月初五叫小端阳,农历五月十五叫大端阳。小时候,我们盼望过端午节虽然没有像盼望过春节那样强烈,但是每到农历四月中下旬,我们还是盼望着早点过端午节。
端午前,母亲要到附近的高洞司等深山去摘粽叶。然后把粽叶拿到下场的小河里去洗干净,把粽叶上的水晾干,再用来包粽子。包粽子用的糯米,母亲要事先用温水泡上一二天。
端午这天,天刚朦朦亮,母亲就起床开始包粽子了。因为端午是中午过节,中午吃粽子,再加上我们家人口多,需要包很多粽子,所以母亲必须早早地起来。
母亲先把三五张粽叶叠在一起,展开到一定宽度,再把粽叶卷成空心的圆锥体,把泡好的糯米用小瓢或碗舀进粽叶卷好的圆锥体里,然后把卷成圆锥体后余下的粽叶顺着正面包过来,再把圆锥体里的糯米密封好,最后用长长的棕树叶子把粽子捆结实。
粽子包好了,母亲就在煮饭的铁锅里盛上一锅水,把水烧开后就把粽子放进锅里煮,煮熟以后用铁铲或瓢把粽子舀起来,放进笤箕里凉一段时间,让它把温度降下来,降到吃起来不烫人就行了。
母亲包粽子时,只有父亲有时候会去帮忙。因为我们不会包,母亲也不准我们包,怕我们把糯米弄在地上了浪费粮食。我们起床后就在附近跑来跑去地玩耍。母亲包完粽子,把粽子放进铁锅里煮的时候,我同弟弟妹妹们就不再跑到外面去玩了,就在家里围着灶台转来转去,等待着铁锅里的粽子煮熟。这时母亲就会吼我们:“出去耍,出去耍。围在这里做什么?等粽子煮熟了我喊你们。”因为我家的灶房不大,我们兄弟姊妹几人逗留在灶房,影响母亲做家务。母亲吼了几次,我们仍不散,母亲也就不再吼了。因为粽子的诱惑力太大了,母亲是吼不走我们的。
粽子在铁锅里煮了一段时间后,铁锅里的水就沸腾了,水蒸气便从铁锅里冒出来。这时候,粽子的清香味也随着蒸气一缕缕往外冒。我站在灶台边,比灶台高出一个头,就用手去把从铁锅里冒出来的气体往自己的鼻孔里扇。一边扇,一边深深吸着气,尽量把那带有粽子味的清香之气吸进体内。在没有吃到粽子之前,能深深地吸几口粽子的清香之气,也是一种享受。但是这个动作有些危险,如果被父亲和母亲看见,是要挨骂的。因为从铁锅里冒出的水蒸气温度很高,稍不小心就会把手烫伤。
粽子煮熟后,母亲不会立即拿给我们吃。因为还没有“叫老人”,任何人都不能先吃粽子。
母亲拿出几只碗,一般是两只或四只,每只碗里装上两个粽子,就叫父亲端去“叫老人”。父亲把粽子端到香火脚下的四方桌上,放上几双筷子,再拿出几柱香和一对红烛或两对红烛点燃后插到香火上的香炉里,接着就在四方桌前面的地上点燃一串钱纸。当钱纸燃着时,父亲就带着我们跪在香火前,向着香火叩三个头。叩头之前,父亲要说明今天是过端午节,请列祖列宗在天之灵来过端午节。这个敬祭列祖列宗的仪式,我家乡的人们称为“叫老人”。
父亲带着我们“叫了老人”,我们全家人就开始过端午节吃粽子了。
家乡的人们包粽子,一律只放糯米,不掺进诸如猪肉、花生米、虾仁之类的其他食物。这种纯糯米包的粽子,原汁原味,既有糯米的芳香,也有粽叶的清香,吃起来又香又糯又甜。吃粽子时,父母还要准备好一碗白沙糖、一碗黄豆面、一碗辣椒酱放在饭桌上。喜欢吃甜味的,就用粽子去蘸点白沙糖;喜欢吃香味的,就用粽子去蘸点黄豆面;喜欢吃辣味的,就用粽子去蘸点辣椒酱。
我吃粽子时,第一个粽子什么都不蘸,就那样吃。吃第二个第三个粽子时,有时蘸点白沙糖,有时蘸点黄豆面,有时蘸辣椒酱,把饭桌上全部的佐料都吃一遍,好好的过一把瘾。我这种吃法,弟弟妹妹们都喜欢。
端午送节不像春节拜年那样普遍和热闹。春节的时候,凡是有点亲戚关系或血缘关系的长辈,母亲都要带着我们去拜年。端午送节就简单多了,只有那些很亲的长辈,母亲才带我们去送节,主要是给外公外婆家、大姑家、大姨家送节。送节的礼物也就是母亲包的粽子。
至今我离开家乡已经二十九年了。二十九年来,我没有在家乡过一个端午节,也没有吃过家乡的粽子了。今天的小孩也不再像我们孩提时代了,他们想吃粽子什么时候都可以到商场去买,不再为能吃到粽子、吃饱肚子盼望过端午节了。但于我,我依然盼望过端午节,每当到了端午节,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母亲包粽子和我们兄弟姊妹围着灶台等待吃粽子的情景……
转自:汕尾日报2019.0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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