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鲁华:老陈坚挺地走了——写在陈忠实逝世三周年

魏锋专访(微风读书会ID:weifeng279965337)

老陈坚挺地走了

——写在陈忠实逝世三周年

文丨 韩鲁华

老陈坚挺地走了。

走的时间是2016年4月29日早晨7时40分。

老陈依然耸立在那里,就像白嘉轩耸立于白鹿原上。不仅仅是老陈离开这三年间依然耸立在那里,而是将永远耸立在白鹿原上。

在陈忠实逝世三周年之际,方才去写这篇怀念的文字,并不称其为陈老师,而是老陈,似有不敬。不论就年龄或者文学成就与情怀品性,陈忠实都是我非常敬重的前辈与老师,自然见了面就发自内心地尊称他为陈老师,而从未当面叫过老陈。但据我所知,在陕西文学圈里,大家在谈起陈忠实时都称之为老陈。老陈其实不论是他活着还是离开人世,都成为一种饱含生命情感与文学意义的符号。故此,于这篇怀念文字里,就用老陈吧。

在陕西文学评论界我们这一代里,我认识老陈是比较晚的。第一次面对面的接触,是1988年那次陕西长篇小说研讨会上。带我参加那次会议的是西北大学我的恩师赵俊贤先生,引荐我认识老陈的是当时西安师专的王仲生先生——这也是第一次与王老师接触。那次会上,与老陈接触并不多,印象也不深,只是觉得这是一个公社干部和陕西汉子。倒是邹志安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邹志安那次段子讲的非常精彩,是我从未听到过的,所以下来还与志安兄做了一次长谈,稿子整理出来有4万多字。那次会议对老陈的记忆,定格在了小利兄保留的那张照片上。这次会议王老师对我留下了不错的印象,我们的交往也就多了起来,很快成为很好的师友。王老师在老陈文学创作困惑时期,写了关于老陈文学创作很有分量见地的文章,对老陈认识自己的文学创作有着很大的作用,老陈也就因此对王老师格外地敬重。也正因了王老师的关系,我与老陈的接触也就多了起来。那时,我除了常常请教恩师赵俊贤先生,就是拜会王老师,在王老师家里见过老陈多次,逐渐也就熟悉起来,成为了陕西文学界的朋友。我并不知那次会议前后老陈正在干着后来为他盖棺定论的大活——写《白鹿原》,看过他的《蓝袍先生》,熟悉后就直言这是他写得最好的作品。他说有不少人说《康家小院》写的好,但我坚持说《蓝袍先生》比《康家小院》好,他找到了自己,再不跟着时事政策跑了。这种认识促使我在2014年编选“陕西文学六十年作品选中篇小说选”时,毫不忧虑地选了《蓝袍先生》。坦率讲,那时我并未认识到《蓝袍先生》就是《白鹿原》创作的前奏曲,或者引擎,更未想到老陈会整出个《白鹿原》来,因为那时我还不具备这种超前认识的敏感与才识。只是从老陈后来的叙说中,方知是“由《蓝袍先生》的写作勾引出长篇小说《白鹿原》的创作欲望。”(见陈忠实《寻找自己的句子》第33页,上海文艺出版社2009年8月第1版。)

《白鹿原》出来,是老陈文学创作上的一个石破惊天。我相信有许多人都被老陈的《白鹿原》惊呆。坦率地讲,在《白鹿原》未出来前,评论界并未看好老陈,甚至还有人觉得老陈的文学创作不会再有啥大出息了。此时,我对老陈文学创作进一步发展就产生过疑虑。这一方面,查查《白鹿原》之前相关的刊物杂志刊发有关陈忠实的评论或研究文章便可而知。之后,有关老陈,主要是《白鹿原》研究的文章可谓是铺天盖地。也因了《白鹿原》,老陈成为硕士博士选择学位论文研究的对象。而我对于《白鹿原》的认识,当初虽然并没有许多人那么深刻,但却隐约之中觉得这是个大作品。等看了老陈与李星老师的对话,方才真正受到启悟,算是开了窍。的确,如果没有《白鹿原》老陈还是现在的老陈吗?如果说此前老陈的文学创作就如略有起伏的原,那《白鹿原》就是从这原上突兀耸起的一座高山,这座高山,不仅把老陈的文学创作推向了巅峰,而且也为当代中国现实主义文学,尤其是历史文化-家族文学,树立起一个标杆,或者说设置了一道坎。谁要在历史文化-家族文学上再向前走,都不能无视这道坎。而要翻过这道坎,那是很难很难的。

这也包括老陈本人。

记得有一次,在西安交大附近公共汽车站,正在等车,忽然听到有人喊,循着声音望去,一看是老陈。寒暄之后,我直言说:陈老师,当省作协主席有啥意思,还是回归文学,再整几部小说。老陈听了仰头哈哈一笑,说:

是得回归文学。朋友中也有人这么讲。

老陈为陕西作协条件的改善,付出了艰辛的心血。我也隐约听说老陈为给省作协盖房到省上要钱,受了不少窝囊气。以老陈的性格,可以说是犹如黑娃硬要打折白嘉轩的腰。这在老陈是不可能的,因为老陈的腰是钢板做的。所以,后来人们所说老陈那句名言:你懂得个锤子,可说是老陈性格性情的真实写照。那时,我并不理解老陈,也想象不来老陈的真实处境,更不了解老陈心灵的深层。直到后来看了老陈《寻找自己的句子——《白鹿原》创作手记》,才想到他与李星的对话中的一句话:我永远再不会上那个原了。当时,我并未理解这句话的沧桑意味。其实,老陈在《白鹿原》之后,做着上另外一个原的准备,以老陈的才能,再写几部小说是完全可能的。但是,事实是老陈始终没有再写出。从这也可以看出老陈对自己文学创作上的苛刻来。当然,也不能否认他逾越心理那道坎的艰难与煎熬。现在想来,我说让老陈回归文学,其实是句废话。老陈何时又离开过文学呢?他的《寻找自己的句子——《白鹿原》创作手记》,就是他文学在场的具体体现。有时想:老陈一部《白鹿原》就足矣,还需要其它作品再做他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的地位什么的证明吗?

不需要,有了《白鹿原》,就有了一切。

老陈有病,我未去看过。曾经给他打过电话,说要去看望他,他说打个电话心意到了就行了。真实心理是:觉得老陈不会离我们而去。从朋友处也得到些有关老陈有病以及病情的信息,包括最后住院,我也依然觉得老陈不久会出院的。老陈去世那天,我正在办公室写东西,忽然接到我校一位朋友的电话,说是老陈去世了,我还说不可能吧。当证实之后,趴在桌子上久久未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因文学界的朋友离去而痛哭不起。当天下午到老陈家祭奠,也是第一次为文学界朋友跪拜。当时也想写点悼念老陈的文字,可是怎么也走不出脑子混沌的状态。只好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做了一个怀念老陈的报告PPT——永远的白鹿原,在我供职的学校讲了两次。这也是我退休之后唯一一次主动向学校有关部门提出来的事情。

我与老陈私交并不是很深厚的,也没有帮老陈做过什么事,生活方面的往来就更少,唯一就是欠老陈一顿饭,这是多年前与王仲生老师和老陈吃饭时约定的。也不是没有机会,可老陈每次总是笑而坚定地说:我比你们情况好些,就不要争了,就顿饭么。老陈走了,我也就永远欠着老陈一顿饭。

老陈走得是那么的坚挺,带着他的枕头《白鹿原》。

韩鲁华,西安建筑科技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中国当代文学与文化的教学、研究工作,发表论文近百篇,出版《精神的映像——贾平凹文学创作论》《贾平凹文学对话录》等专著。多次荣获陕西省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和陕西省高等学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优秀成果奖。

《白鹿原》二十年长销不衰的小说力作,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

《白鹿原》连载于1992年《当代》第6期和1993年《当代》第1期,1993年6月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单行本。这是陈忠实先生这一生最重要的作品,也是中国当代文学史上家族史小说的代表作。《白鹿原》问世后,中国的家族史小说翻开了新的一页,白嘉轩、鹿子霖、田小娥这些人物,也被镌刻在了文学史的长卷上。

主人公六娶六丧,神秘的序曲预示着不祥。一个家族两代子孙,为争夺白鹿原的统治权争斗不已,上演了一幕幕惊心动魄的活剧:巧取风水地,恶施美人计,孝子为匪,亲翁杀媳,兄弟相煎,情人反目……大革命、日寇入侵、三年内战,白鹿原翻云覆雨,王旗变幻,家仇国恨交错缠结……古老的土地在新生的阵痛中战栗。

为庆祝改革开放四十周年,展现小说反映改革开放伟大征程的成果,由《小说选刊》杂志社、中国小说学会、人民日报海外网主办,青岛市作家协会承办的“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周年小说论坛暨最有影响力小说发布”活动于9月27日至29日在青岛举行。记者从27日晚举行的评选结果发布会上获悉,共有40部小说作品入选“改革开放四十年最具影响力小说”,包括《白鹿原》《古船》《尘埃落定》《浮躁》等15部长篇小说,《棋王》《红高粱》《人到中年》等15部中篇小说,《受戒》《班主任》《我的遥远的清平湾》等10部短篇小说。

【改革开放40年】 白描先生推荐《白鹿原》,鉴评并书写之作品【附】白描谈《白鹿原》创作“秘诀”——“陈氏馒头”为何筋道?等

剧版《白鹿原》经过16年的筹备,10年立项,227天拍摄,一年多的后期制作,94位主要演员、4万多人次群众演出,转场多地拍摄,才造就了这部85集的《白鹿原》。秦海璐在接受采访时说:“从立项到现在,拍摄的8个月时间对于《白鹿原》来说,是最容易的。”据了解,《白鹿原》的筹拍始终坚持“不为挣钱为作品”的拍摄理念。影评人王冰笛认为,“这才是电视剧制作该有的态度,而《白鹿原》所做到的就是完成在内容品质方面的坚守,这也是对这样一部史诗级IP的责任。”中国传媒大学艺术学部教师朱传欣评价:“《白鹿原》是一部‘有品格’‘有灵魂’的剧。它的品格来自于制作团队和演职人员在潮流大趋势下的坚守,它的灵魂除了原著小说呈现的魅力和厚重感以外,也有整个剧组团队赋予这部作品全新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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