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金娥与李玉萍的故事(上)
本文作者:谢江
“官僚资本家”出身的北京知青李玉萍被大队书记孙二娃强奸了,李玉萍的男朋友罗援朝打伤了孙二娃。因是北京知青,打人有特殊的原因,所以从轻判处劳动教养二年。
李玉萍则被旗知青办重新安排到旗里最西边的满都海公社半沟子村,继续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1 命途多舛,颠沛他乡结金兰
满都海公社半沟子村,这是一个很小的村庄,只有十几户人家,每户人家离得很远。小村被光秃秃的山包围着,一片荒芜,死气沉沉。村里只有沿着河槽被人踩出的一条小路,从路面上的石子可以看出,这里人流量稀少,近似荒无人烟,这里生活条件比格日勒图差得远了。
李玉萍被安排在村东边,一间很久没人居住的低矮破土坯屋里,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李玉萍知道,因为她是黑五类子弟,强奸她的人是三代贫农出身的村书记,眼下的局面只能这样,坏人仍然逍遥法外。
李玉萍知道,她现在要坚强的活下去,她要为逝去的父母、哥哥活着,她更要为深爱着她、为她愿意付出生命的罗援朝活着。
李玉萍来到十几里外的供销社门前,在地上铺了一块破床单,把从北京带来的几件稍微好一点儿的衣服摆在地上,想用自己的衣服换点儿生活必需品。这时,一位好心的售货员大姐赶忙阻止她说:“妹子,这里不能摆摊卖东西,现在禁止私人买卖,这么好的衣服自己留下穿多好,这里有钱也买不到啊。”
“大姐,我一个人刚调到半沟子村,这里一个熟人也没有,我想换点儿钱买点儿吃的用的,你能帮帮我吗?这些衣服你拿去穿吧,咱们俩身材差不多,你能穿。”“妹子,衣服我不要,我是国家职工,好赖每个月有二三十元,我帮你一把吧,一会儿到我家拿些吃的,供销社的东西你看眼下需要啥,你尽管拿,我来结账。”
“大姐,我叫李玉萍。姐,您贵姓啊?”“我姓胡,叫胡金娥。”“哦,那我就叫你金娥姐吧。”
“李玉萍,今天不要回了,住在我家吧,我老头正好去呼市进货了,家里就我和孩子。”
晚上两个人聊得非常投机,胡金娥还认了李玉萍当干妹妹,从此李玉萍又多了一个心疼她的人。第二天,胡金娥给李玉萍拿了些面粉和日常生活用品,又给李玉萍拿了十元钱,把李玉萍感动得热泪盈眶,好说歹说硬把一件迪卡面料的外衣塞给了胡金娥。
胡金娥帮着拦了一辆路过半沟子村的驴车,嘱咐着李玉萍说:“玉萍,每个月到姐这里住几天,不然一个人孤苦伶仃的。”
“记住了,姐,你赶快去忙吧,过几天我就来看你。”
2云销雨霁,玉萍亟盼爱人归
那时候远离城镇的乡村各种运动都很滞后,许多运动这里还没开始,城里都已经结束了,所以这里的民风还是很质朴的,人与人的关系还停留在五六十年代。
回村后第二天,李玉萍到离她最近的韩大爷家借了箩筐、铁锹,自己一个人从后山坡取黄土,准备和泥抹墙整修房子。
一个女娃娃家干泥工,这是在村里从未有的事儿,韩大爷看不下去了,带着儿子用一天时间就把房子里里外外抹了一遍,虽然还是黄不唧唧的,可看上去已经很整齐,像个能住人的家了。
李玉萍用从胡金娥那拿来的报纸,把整个屋子里面的墙都糊了一遍,屋子显得干净整洁了。
李玉萍才把屋子收拾好,胡金娥就骑着自行车来看她,还带来了几斤鸡蛋,一条子猪肉,还有一个南瓜,一捆芹菜。
“姐你咋没上班?”“今天我休息,看看你这里还缺啥东西,下次让你姐夫找个车送过来。”
“姐,我怎么命这么好,捡到你这么好的姐姐。”说着李玉萍眼泪汪汪地抱着胡金娥。
“行了,我不能耽搁,家里还有事儿,我得赶快回去。”“姐,你不吃饭啊?”“不吃了,我去韩老汉家看看,我认识他,告诉他你是我妹,要他关照你,力气活儿就找他帮忙,不用客气。他来卖鸡蛋、卖羊、卖羊毛的时候我会照顾他家的。”说完胡金娥骑车走了。
在胡金娥的照顾下,李玉萍顺利地安好家,开始了寂寞平静的等待,她每时每刻期盼唯一的亲人罗援朝的到来。
3 横生枝节,勇跳山崖断耻辱
一晃又是一个月过去了,一天李玉萍参加队里的劳动时突然头晕恶心,差点儿晕倒在地里。回到家,什么也不想干,躺在炕上,睡了一会儿,又是一阵头晕恶心,她爬在炕沿呕吐了一阵,因为没吃饭,只呕出一些黄水。
睡了一夜稍微好些,早饭熬了南瓜小米粥,刚吃了一口,又是一阵恶心。李玉萍有些害怕了,怕自己得了什么不好的病。她知道罗援朝回来看不到她肯定会悲痛致死,她无论如何必须要好好地活着。想到这儿,李玉萍挣扎着走到韩大爷家,想去求救韩大娘。
“韩大娘,我不知道咋的回事儿,总是恶心呕吐,已经好几天了,想问问您,这是怎么了?”韩大娘摸摸李玉萍的脑袋,又仔细地看着李玉萍的脸蛋儿说:“闺女儿,月信是按时候来吗?”这一问,李玉萍顿时傻眼了,自己的例假已经两个月没来了。
“闺女儿,和男人要是没有过那个事儿,就去公社卫生院看看吧,不要得了大病。要是有过那个事儿,我可瞎说了,闺女儿你是怀娃娃了。”
“大娘,我到公社卫生院去看看吧,谢谢您老。”
韩大妈的话如同晴天霹雳,李玉萍吓出一身冷汗,韩大妈已经直接告诉她是怀孕了。
怎么办,怎么办啊?李玉萍没了主意。这是孙二娃的孽种,绝对不能让这个孩子生出来。
李玉萍用头使劲儿地撞墙,一阵头痛,使她慢慢地冷静下来,她知道这件事儿,没的商量,也不能和任何人讲,只有自己解决。
那个年代人流是要队里开介绍信的,也没人给你保密。做了人流的未婚女人都要让人指指点点戳后脊梁,很难在村里生活,都是仓促地嫁到很远的地方,再也不敢回家乡。
李玉萍想好了,自己解决。一天,天还没亮,她爬到村里西边的最高的山顶,用力朝下一跳。等到李玉萍醒来时已经是阳婆高照,好在事先有准备,她只是擦破了脸皮,摔伤了左胳膊,还能动,说明没摔断骨头。她费劲儿地站起身,下身一股暖流顺着裤腿流了下来,好大的一滩血,还夹杂着一小堆血块儿。
李玉萍挣扎着走回家,烧了一锅热水,把自己身体洗了一遍,再把带血的衣裤泡在脸盆里。
她安静地躺在炕上,心里默念着罗援朝的名字,欣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