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 病 相 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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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 病 相 连
文/雪地等春
离开故乡十几年啦,要不是侄儿结婚,她可能还不会返乡。
走的时候,侄儿还在读初中,很腼腆,一说话脸先红到脖根儿。声音很小,很弱,像个小姑娘,羞答答的。嫂子总是说,要是个小闺女就好了,闺女心疼妈,是娘的小棉袄,大了结了婚,有了孩子更会体贴人。小男孩嘛,娶了媳妇儿忘了娘。
她还对嫂子说,别得瑟了,有个小男孩,你偷着乐去吧。她心里一直羡慕她,好幸福的。自己生个小闺女,整天公婆不喜,丈夫不疼的,很是孤独,只有压抑,没有快乐,也没荣誉感。在那个年代,能生个男娃儿,你就是公主、夫人,在家里有地位,走到街上都会是趾高气扬的。
还好,女儿长大了,上完大学读了研,他们在外打着工,如今在城里也有了家。可谁料,女儿出息了,他也变得更出息了,丢了在故乡时的勤劳,整日里只知道打麻将,三五天不着家,回家也是倒头便睡的主。别说两人沟通了,一说话都一嘴鸡屎味,让人恶心。要不女儿咋会说,妈,如果真有一天,你选择和爸爸离婚,我会跟你过。
傻孩子,再苦再累都过来了,别胡说。
真的,妈。
女儿抱着她笑,她把她揽在怀里说,女人嫁鸡随鸡,嫁鸭随鸭,这是命。
呸,呸,谁还相信命。妈,要自强的,我爸对你不好,你要守一辈子清寡。
她无言以对。当时在她枯干的文字里,找不到恰当的词语回答女儿的问题。
在E城做饭店服务员,她结识了一个比自己小三岁的他。两人谈得很来,那人知冷知热,让她感到了暖,那暖让她回到了青春年少。
在老家读初中时,学校距家四五里路。走着走着,就剩下她和比自己大一届的小黄了。两人一起走,一起回,渐渐地,她对他产生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当时不知那叫爱,只是觉得他哪儿都好。有一次她脚崴了,他硬硬背了自己二里路。记得妈还给煮了荷包蛋面条呢,那可是乡下最盛情的饭了。他走后,妈说,将来找个这样的,妈就安心了,说着气喘吁吁地干活去了。
当时母亲已病得够呛,可父亲还不依不饶的,样样活她都得干。初中没毕业,母亲没了,父亲说啥也不让她念书了,女孩读那么多书,有用吗,早晚嫁了人,还不是就饭吃了。识几个字,认识个男女就行。
结果小黄上了高中,考上大学飞走了,他是山村的金凤凰。她后来,嫁了现在的他。
自从结识了他,她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似的,两人很快相恋了。回到家,她又后悔了,干什么呀,自己有家,干嘛去搅动一个离过婚的男人,他真的可爱吗,我爱他哪儿。可第二天,第三天,她真的深陷了。
女儿是看出她的心思,才说出我支持你,和你过的。这让她特感动,所以她不想背叛那个名存其散的家,不想让女儿背上妈不正经的名儿。
她拖着沉重的箱子,进了哥家的栅栏门,就听见哥嫂的叫骂声。
你不要脸,儿子这么大了,马上要结婚了,你她妈的偷汉子,找情夫,要和我离婚,没门。
我受够了,这个家,我付出的太多,早想和你离了。
嫂子见她进门,理也没理,依然在说。
小佳,你也老大不小了,妈这是为了你,才忍这么多年的。
侄儿小佳见姑姑进门,像见救星似的,扑进她的怀里,大哭起来。
她给侄儿擦着眼泪,朝哥嫂吼道,都给我住嘴。她高喊着,还跳着脚。
她坐在沙发上,喘息着,侄儿递过一杯水,她回头看见满头白发的老父亲,已经露出了头皮,正蹲在地上收拾一盆被他俩砸碎花儿。那还是自已最后一次回家时,给父亲买的。
爸,别拾了,碎就碎吧。
你啥意思呀,我俩闹离婚,你不劝,还要我们离?
一个大男人,过到快土埋了,媳妇跟别人跑了,窝囊。
父亲还在小心地收拾那盆花,没在言语。
侄儿无奈地看着姑姑,好像姑姑是这个家的主心骨。
哥,嫂各自坐在沙发上不动。她开始说哥哥,儿子马上要结婚了,还和嫂子闹,不怕人笑话。嫂子嫁你快一辈子了,多给点暖,知道吗。
嫂子,这个年岁了,不是年轻人啦,不能任性到说啥是啥的地步,孩子大了,做个榜样,好吧。她反复地动员,做工作,这个家又平静了。
在侄儿婚宴上,她喝得酩酊大醉。
铃铃……
姑姑,小妹来电话说,姑夫同意和你离婚了。
呵呵,是吗?喝……
她又举起一杯酒,没喝进嘴里,却洒在正准备抽打她的父亲的脸上。
任永贵,笔名雪地等春,网名老人家,辍笔30年,17年5月持笔于文坛,已推发千余件作品。主要作品《盲流鸟》,《走着走着,丢了故乡》(一部,续一,续二创作中),《二小卖盐》,《呼悠》,《追梦的女人》等。有诗入选《中国拾佳诗歌精选》,中诗网认证诗人,中诗报四川工作室编辑及评诗员。
一个以诗特长的小人物,却努力打造人生,写出数十篇不同笔触的小说,以超越自己。
用诗的语言写小说,用小说的故事写诗,文观。
山东红迷学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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