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祖《道德经》释义之一(道篇)

    《道德经》,春秋时期老子(李耳)的哲学作品,又称《道德真经》、《老子》、《五千言》、《老子五千文》,是中国古代先秦诸子分家前的一部著作,是道家哲学思想的重要来源。道德经分上下两篇,原文上篇《德经》、下篇《道经》,不分章,后改为《道经》37章在前,第38章之后为《德经》,并分为81章。《道德经》的总字数因为版本不同而有所差异:马王堆帛书,甲本为5344字,乙本为5342字;今本,河上公《道德经章句》为5201字,王弼《老子道德经注》为5162字,傅奕《道德经古本》为5450字。

   吕洞宾,名岩,道号纯阳子,永乐县招贤里(今山西省芮城县永乐镇)人,生于唐德宗贞元十二载(796年),为全真道北五祖之一,三教合流思想代表人物。吕祖释义之《道德经》,向为道家所重。世传吕祖释《道德经》两种,其一曰《道德经释义》,其一曰《道德经解》,皆称“吕祖秘注”。本书所辑,前者以广州纯阳观藏本并参以扫叶山房版;后者系成都经堂版,为四川刘止唐(沅)于清光绪十二年重镌。并参考行世所见之他版五种,重加校订,择善而从,总其名曰《吕祖秘注道德经心传》。心传者,以心传心也。

      道可道章第一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道,乃混元未剖之際,陰陽未分之時,無天地以合象,無日月以合明,無陰陽以合氣,無造化以合其道,者是個“道”字。可道,心可道其妙,而口難道其微,謂之“可道”。道不可須臾離,而瞻之在前,忽焉在後,者(同“這”)是可道底(同“的”)。仰之彌高,鑽之彌堅,如此之玄,非空於玄,而實有玄之之妙。如此光景,豈是口可道,只可心領會,而心可道,非常道,是心可道之道,非尋常日用五倫之道,非治國安民之道,非天地化生之道,非陰陽順逆之道,者個道,豈是有作有為尋常之道?故曰:非常道。名,何謂是名?無動無形、無機無化、無極無虛、無空無相者,就是名。名不知其為名,故名也。可名,是心名其名,難謂口可名其名,心領神會,可名其名,謂之可名。非常名,是心之名,非有形有相之名,虛中虛,空中空,虛中有實,空中有相,只可意取,不可聲名,非口名其名,非一切有影有響之常名也,連有影有響,算不得此名,而況有實具者乎?只在先天中求先天者,就是可道之道、可名之名了,連先天中之先天,還算不得“道名”二字,就是強為道為名,只是不開口者,就是道之可道,名之可名。此二句方是道經老子之意,方說得其奧旨者,才是非常道、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天地之始,是混元純一不雜,一團底性中之性,為之始,連天地也在後生,連陰陽也在後剖,那時節才是無為之始,“天地”二字都合不上,者是太上恐後人不知所以然,強安“天地”二字在此句之中,既無名之始,何嘗有天地之形?既無天地,又何為無名之始?此“天地”二字,要另看,那時節,有天地之性存於中,而無天地之形者,就是“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這個萬物,在外講就是天地生化之道,夫妻、父子、君臣、朋友化育之理;在內講,體道乃得此中之根本,現如意之光,珊瑚瑪瑙珍珠寶石之相,要在一個“母”字上求,方有萬物,者是個性中有為。萬物之母,者是個實中求虛而虛中返實底景象,也說不出“有”為萬物之母妙處,要體此道此名,方知母之奧妙,此正是“有”為萬物之母了,俱是個虛空中景象,是個有名底萬物,從混元之母而生,故曰:“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因有母而化生出萬物,才道一個“故”字,因故而實中才生出一個虛無底境界,故吾“常無欲以觀其妙”,不從萬物中來,安得從萬物中而觀妙者?就是“慮而後能得”,那個“莫顯乎微”,又得那個“莫見乎隱”者,才是個“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到此率性底地步,吾故能常常無欲以觀吾道之妙,故曰:“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徼(同“竅”)非耳目口鼻之徼,乃生死存亡、出入必遊之徼,所關甚重,所系非輕,此其徼也,吾若有欲而身不得道之之妙,從世欲中出入,此亦徼之門也。吾若無欲而心領神會,得道之妙,皆從此道之妙,而求其道妙之徼,任其出入關閉,皆由於我而不由於徼之督令,自專之權柄,者就是“在明明德”而“止於至善”之道。吾方能常常去有欲之心,以觀吾道之徼。此“徼”字從“母”字中來,上“妙”字從“始”字中出,總是元始之母,而生妙於徼,皆從心可道之道,從心可名之名,而合於始生之母,方得到一個“妙”字,知其徼之自然之徼,非造作有欲之徼,體道之妙,知道之徼,此兩者,豈不是同出之門戶者也?妙於心,而徼於意,同其玄之又玄底境界,在那個囫圇之時,溶化之際,而不可道其道之妙,而不可名其名之玄,都玄而又玄,到無為之始,無聲無臭底時節,惟精惟一,言那個能體道之士、慎篤之輩,除此安得入眾妙之門?篤信謹守,抱一無為之始,以心道其道,以心名其名,方得入其門、知其妙,以悟混元之母,而得至妙之徼,此之謂其道也。嗟乎,道之義大矣哉,而複無其言。

  天下皆知章第二

  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故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後相隨,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萬物作焉而不離,生而不有,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惟弗居,是以弗去。

“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天下皆知,是抱道之人,皆知非尋常之人,皆知要體認此理,美是到了美處,為美,是到了極美處,到盡頭田地,若知靜而知美,不知靜而不知美,既不知靜而安得知美?既不知美,而惡從此斯生已。善之為善,是善能達道者,方能知善,那不達道者,安得能知善?既不知善,那不善從此斯生已。善美是知其微,美之為美,善之為善,是到了知微底虛靜處,再加潛修,惡與不善,俱化於為美,為善就知極美之妙、極善之妙,美不知斯惡,善亦不知斯不善,到了美而知其極美,到了善而知其極善,如此抱道,故知其“有無相生”是陰陽反復之理,一定而不可移,人稟無中生有而求,亦抱至道,從有中而反無,方知盡善盡美。美善不知,是有無相克,盡其善,盡其美,故有無相生。籲嗟乎!大道之難,鋼堅石固,成之亦易,難也得到,易也得到,同到彼岸,豈不相成?大道無二,豈不相形?有何長短?正人行邪,邪亦入正;邪人行正,正亦入邪。何患長短?傍正底路,高下相傾,是水往下,高也到此,下也到此,沒有有二底法門。音聲相和,是抱道者,彼唱此和,此唱彼和,言其心意相和,同懷至道,前後相隨而不離也。如此懷道底聖人,方以無為而處事,心領神會,而行不言之教,萬物作焉,而不離我規矩之中,萬物生於無為,又何嘗有中生萬物?春到動植自生,不假作為,就如人到靜,種子自現,又何嘗有作為?自生而不知其生,故生而不有,此有名無質之秘物,方能自知其美而爭美,自知其善而爭善。若為方知其有美有善,既性中為到有萬物時,而不可恃其有,有了方得,得後才成,成其一,而無所以居之,是混其體,而無其質;既無其質,就無所以可居;既無可居,夫惟弗居,一得永得,是以不去,此養自己元神,而居無為之境,生於不有之時,方能知其盡善盡美,故有無相生,難易、長短、高下、音聲、前後,相成、相形、相傾、相和、相隨之景象,是以聖人方能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如此,無為不言,萬物方能現象,不離混一之“中”,故“生而不有,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惟此弗居,是人才養得吾身而弗去,使天下養身者,不得外於此。

  不尚賢章第三

  不尚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不見可欲,使心不亂。是以聖人之治,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常使民無知無欲,使夫知者不敢為也。為無為則無不治。

  此章安爐立鼎底說話,不尚賢,不禮有德之士,此是外說。內說不親於外,而以惟知有內。外若尚賢,而民就有爭競之端;內若尚賢,而心就生人我之念。內外不尚賢,民爭就息;我若不生者,爭心無法可法。惟不尚治之,“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難得之貨,是稀奇之物,人見即生貪心,豈不懷盜心?此外講也。內講是目內觀,無著於物,我之貪心從何染物?故不為外欲盜,念就無物而生世之財物,人人愛底,一見即欲,不見不欲,人之心就不亂了。我無見,我就無欲,使我內觀之心無馳於外,守惟精惟一,只知有道,而不知有欲。如此,是以聖人之治。苟能不爭、不為盜,方能降伏其心,使猿馬不外馳,不生欲。若是,才得虛其心;能虛心,只知飽食暖衣,除此之外,不生一點雜念,實我之腹,弱我爭盜之志,強我體而守我鼎,養後天之藥,以補我先天之靈,常常使我無知無欲,存一念於靜中,故不敢為爭為盜,以亂我之心,以作無為之道。若有為民,就有爭有盜,有亂之心,從此而生。若以法度治他,在治之時,其爭盜亂之心不敢起,過治之時,依舊複萌,惟為無為,不但爭盜亂之心不起,而且不萌。若如是,不但民可治,而大道亦可以成矣。惟無為則無不治。痛也夫,養心之要,煌煌於章句之中,胡不勉勉而參求,外治民而內立鼎,以生堅固之心,遇火不避,遇水不回,立焚立溺,就死而不生退心。如此,方能造道,不辜負吾輩,講五千言之秘要。

  道沖章第四

  道沖而用之,或不盈。淵兮似萬物之宗。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誰之子,象帝之先。

  此乃見道之實,知其味,得其理,充塞乎天地,飽味乎己身,故充滿於體,而用之不窮。已知有道而不可滿,一滿,而其得妙,有幾不能,已精而益求其精,已妙而益求其妙,守道不盈,則知淵源之妙,方明道之宗旨,而知萬物之本源,此大聖人方能,稍有盈則溢,或者有堅其志,不至於盈,而方能造到大聖人。知宗,知萬物者也,豈不淵乎?到此一步,不可效子路之勇,進得勇,而退心易生,勇進則用於心,使心勞而退念出;效顏子之默,不用於心而用於神,故銳鋒而自挫,不知有銳,亦不知挫銳之心,其外之紛不能入,外紛不入,不待解而紛自無,不外於默,一默,諸紛不能亂我之神、擾我之神、分我之心、散我之氣、耗我之精,不亂、不擾、不分、不散、不耗,如此性光方現,使我靜內生光,才能知其妙,明其理,方得深入其奧,沖而用之,到沖底地步,才叫作和;人煉形如地,靜寂不動,才叫作同其塵。塵,土也,地屬坤,乃煉坤之質,從陰中求出點陽明之象,現而為光,光生則坤靜,坤靜則湛兮而成道,道非無,無而若存焉。嬰兒一現,我不知是誰之子,在杳冥之中,我不知有我,而安知辨別其子?帝,我也,要返於一來之際,而複我本來面目,歸於無始之先,合道以為我,合我以為道,才叫作“道沖而用之”。嘻,嗟夫,子等學道者,要飽味乎身心,養浩然之氣,充塞乎天地,不盈乎志,不挫其銳,不解其紛,無鋒不拙,無紛可解,到其同塵之寂靜,而知性光之沖和,道不知為道,子不知為子,那時節,子不欲會吾,吾欲會子耳。同其聲,同其應,子是吾耶?吾是子耶?總不外“道沖而用之”。吾與子也者景象,知道之妙,明道之理,深入於道之奧,不但吾與子,而充塞乎天地之外者也。

  天地不仁章第五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之間,其猶橐籥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言數窮,不如守中。

  此章是用默,以歸於不言,而心神領會其至道之妙,用意如萌,止存其性而不知其身,天地乃至高至厚,居無德之體,恩澤布於萬物,而無施仁之心,“不仁”是天地無容心以仁施萬物,萬物得天之太和,故生之育之,長之成之,此天地仁也,乃天地容萬物而萬物感,天地化育之德,不有形跡,是“上德不德、上仁不仁”處,正是為至仁也。天地以不仁長存,修身之聖人,效天地之不仁,運化育於一身。百姓,指一身而言之,非他是我之意也。身為國,心為君,意為民,心以無為為化身,意以無為守法,如此是仁也。冥冥之中,不見施仁,是聖人效天地“上仁不仁”處而修己,故乃以百姓為天地之芻狗。天地不仁,無聲無臭,高也明也,博也厚也,此天地之仁也,而萬物感之,不見其仁,此所以不仁處,而仁大矣,此所以不見仁,而仁宏矣。此是天地之修,亦是天地之橐籥,為天地,尚以“無”為橐籥,為人修身,可不效天地以“無”而為橐籥?天地之間,無何以修身?其猶橐籥,而以無為為之乎?是以修身,用虛而不屈,強為之名用。虛以修者,領虛之美,得虛之妙,無處強名,無處強道,虛之極而動方生,一動愈出,美而愈知其妙,到此難言矣。多言而無可言,故數窮,不如知我之美,會我之妙,抱我至中至道,而守我冥忘之理,常存真一之氣,以樂天真,豈不謂聖人修身,效天地之不仁也哉?虛之理妙矣,天地之不仁,仁矣,玄玄乎至大至剛也。

  穀神章第六

  穀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勤。

  此章是體道之實,知道之微,用道之妙,登道之岸,從虛而入,根上章而來,虛而不屈,動而愈出,是者穀神之源,譬如山,四面皆是聳嶺,中是深谷,落葉聞聲。人身上下皆實,惟中常虛,將穀譬言之。山谷聞聲,乃山之虛神耳,山有虛神,故千萬年無更變之端,目今如此,千載之後亦如此。人之修身,當推此理,一個幻身,只有中之內一點靈氣,四肢百骸,皆是無用,若有嗜欲,虛靈就被他埋沒,終日用心,勞碌於外,神從耳目口鼻舌身意散盡,安得不死?若求不死,須問靈神,靈神所居,上不在天,下不在地,中不在人,在虛靈不昧,一點真性之中。近學者不知說出多少落地,上降下升,用性光會合,黃嫗牽引,為坎離交參,一點金液,發於玄牝,玄牝生芽,方得性命歸宗,樂於冥忘之間,從吾性中見出,是不昧之性,非氣質之性,要點下落,須遇高人,高人指點,如夢初覺,如醉方醒,得來不費半文錢。若求庫蔽(?存疑)無處覓,非他言“難易相生,不可求輕得。”玄牝之門,在空穀之中,視之不見,聽之不聞,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在無聲無臭之間,鉛汞合一,方知下著。此理深淵,似日月運行,東出滄海,西沒窮穀,晝夜反復,無息而住。此理即是身中下落,水中取金,火中取木,金木相並,譬如月感日精而光生,日返月華而晦出,俱是造化之氣所感,身中豈無真一之氣而生?上不上,下不下,中不中,在杳杳之中,而生真一之氣,引上接下,而歸黃庭。此庭之名亦是多了,才叫作“天地之根”,要歸甲子周流,去而複返,返而複去,身中要金木降升,離而合,合而離,離合之妙,在於真一之中;真一之源,在於一點性光之內;性光之居,在於虛靈之中;虛靈之神,在於空穀之聞;空穀之處,在於幻身之中;幻身常無,神乃得一;神一,而性命方來朝宗;性命合,而魂魄潛跡,收來入神,方能雪光;雪光一出,便是慧照;慧照無間,才是綿綿若存,使之不窮,用之不竭,才如山谷,常靜而存神,是謂“綿綿”。若用心存,就不是了,要似若間耳。“勤”字,莫作勤苦上看,此“勤”是“綿綿不絕”之意,“用之不勤”,是無窮無盡之妙,而無刻暇,是體我之道,樂我之妙,豈不綿綿而用之不窮?人生在天地間,返天地之化工而成真,抱真以合天地。人之玄牝,是天地之根,天地之根,亦是人之玄牝,總不過要人明天地之理以修道,返道以合天地,方是“穀神不死”章之旨。

  天長地久章第七

  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是以聖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無私耶?故能成其私。

  此章因稟公而無私存,聽其物之消長,隨其生也,殺也,無容心於物,以靜治之,天之職蓋,天地之職載,以無聲而生,故能長且久,在於不自生,以聽萬物生育,隨天地之氣感之,隨其萌敗,故不耗天地之元精,方能長生。是以聖人體天地而修吾身,先以靜禦氣,後以精養身,無身不成道,有身不歸真;先以靜而抱真,後以後天而養身,才是“後其身”而身外之身方得;先外我之假身,而存我之真形,無他,乃一靜而存,無私於物耶?天地以無私而開,人以無私而合,天地無容心以感萬物,聖人效天地亦無容心而抱全真,總不過要人心合天地。天地以清虛之氣而轉周,聖人以清虛之氣而運動,天地能長久,聖人法天地,不能長存,無是理也。故能成我無私之私,以靜而守我真形,待天地反復之時,而我之真形無壞,此所以天長地久,聖人合天地而長存,只是無私心於物,存無聲無臭於身,其真乃成。(編者尾語:一遍不懂就讀三遍,直到讀懂。這是事關身心性命的著作,能指導你終身修煉,要耐心研究。)

  上善若水章第八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

  此章要人修道若水,水乃無心之物。“善”字,百福之根。上善底,無事不無規矩,諸事無外感應。水滋物,無容心,人所惡底污穢之地,而水不爭。內功用水而若水,如是故,不爭者等人,可幾近於至道也。下七句有兩說。外說,人能持善,不擇善地而地善也。人善地善,豈身不安乎?心存善而心公,一公,心淵於海,而無物不容。心善方能人善地善。七句中在“心”字,“與善仁”。他本改作此“人”字看,(即將“與善仁”改作“與善人”)吾不然與?普也,心存善,無處不普。普與善,無處不仁,作“人”字,便輕了。言“善信”,心存善,出言必善;心存善,為政必化而治矣,百姓無不瞻仰;心存善,作事無不中節;心存善,有道則見(現),無道則隱,一動無不合時。如此,夫惟若水之不爭,故無尤。居善地則心安,心善淵則神定,與善仁則義存,言善信則立志,政善治則化普,事善能則無惑,動善時則天命知。若是,可近於道矣。此外說也。內說,心正意誠,即是“善”字總領。水是圓通底,修道如水之圓通,正誠、圓通,無道不成。水乃養命之源,水升火降,聚則結為金液,散則無處不周,如滋養萬物一般,雖污穢之所,無不沾之。地乃絳宅,一善,則身外之身,處而安之。存正誠,則心淵而冥之;存正誠,則意外意,周流用之而不窮;存正誠,我之魂魄不為我治,合之而成真種子,一有性中景象,乃吾身之事也。惟我能知,他人安能?存正誠,入於冥忘,性發而後動,方知命歸根,此其時也。要圓通若水,可動則動,可靜則靜,善能正誠圓通,動靜方得隨時,無人無我,安得有爭?夫惟不爭,幾成於道,故無尤。無尤若水,方能上善,方得如此,通道之不浮矣。

  持而盈之章第九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呂本作“貽”)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此章修身之要,要人有道而不自滿,持真而無驕心,入性之後,任其自然,在冥忘中,不知其有,如是乃得道之士。初入道門,有此數病。持,是有了,勇猛向前,不知進退,故至於盈,一盈,不知其住火,而使其盈,不如不修。此句上合其天,而同天之虛無,體無始之真,只是中和以修之,方成久持之功,而無漏瀉。銳乃趨進之心,及不可持,其心揣之而無保,因銳也。富貴乃涵養之功用,用之不窮,取之不竭,若驕之,前若水之功,豈不自養而安能成無極之道、合我本來面目?故使我常常綿悟;而丹之液,金也,玉也,久在虛氣之中,故守之,得其常存,少有驕心,則不能守,而泄天元一氣,世辭之矣;要久守,除非退其身,方得成我之功,遂我之名,而合天地萬物造化之根機,返無極之至道,乃得常持而不盈,能保能守,不致於漏其真,泄其元,一混合其天,不外中和之旨。

  載營魄章第十

  載營魄抱一,能無離乎?專氣致柔,能如嬰兒乎?滌除玄覽,能無疵乎?愛國治民,能無為乎?天門開闔,能為雌乎?明白四達,能無知乎?生之畜之,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是謂玄德。(呂本中,問句後無諸“乎”)

  此章體道之實,周遍內外,使魂魄成真,一團性光內照,無中尋有,以樂天真,抱真一道,而永住黃房,如嬰兒,無知無識田地,返其太無之始,以滌除瘴魔,保我無極大道,以合天地,方得愛我真一之元,治複我身心,並一切凡想,無放於外,才能開其天門,閉其地戶,以養我一團太和之氣,上合天之清浮,下合地之重濁,中澄我之身心,不空我本來面目,方得自明其明,自複其複,一點陽神,周遍六合,通天達地,無所不照,無處不普,才為真人,於是生之氣,蓄之神,生氣於無為之中,冥冥忘忘,為之而不恃其可道之道,可名之名,故長生,而天地神明,所以玄之又玄,無處主宰於我,是謂玄德。不由天,不由命,而由我,一點道心,誰能似此?全德全玄,而不改神也,仙也。

  三十輻章第十一

  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

  此章要人外靜而內動者也,車乃載重,腹內輪轉之物,從舉步至千萬裏,其形隱若泰山而無可憾,聽其腹之轉動,若周天移星換宿,周而復始,此陰陽變化之樞機,而車不知己之動,隨輪之轉也;埏埴,乃土之平,而無造作之功,聽其自然,隨人造作以為器,借水火以成形;室乃人之居,若不開牖,其室不明。三者,車不知為車,聽其輻也;埏埴不知其為埏埴,聽其器也;室不知其為室,聽其牖也。輻乃車之黃庭,器乃埏埴之黃庭,牖乃室之黃庭;車無輻不行,埏埴無器不用,室無牖不明,人無中宮不生;輻壞車敝,器壞埏埴亡,牖壞室崩,中宮壞氣斷;車修輻,埏埴修其器,室修其牖,人修其中宮。此四者,當無以為車、為器、為室、為人,既無為,將何修之?故“有之以為利”,有利必死,“無之以為用”,無用必生。此乃修身之譬,修真之要端也。隨氣之生,無隨之死也。炁益身仙,心旺軀死,總不過要人留氣而去心也。

  五色章第十二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田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是以聖人為腹不為目,故去彼取此。

  此章教人觸物不著,一心內聽、收神、收身、收心、收意。五色是內五臟;五音是內五行;五味是內五行中藥物;馳騁田獵是內五朝元;難得之貨,是內一點靈明;聖人為腹不為目,是內觀,外不著。五色雖言外,而其意在內。凡人順行,外著五色,天目閉而凡目開,豈不盲乎?內和五臟,使真一柔順,不染邪氣,而如天中五嶽,立極陰陽,億萬年不朽。五嶽之氣,和而上升,與太和交合,故不敗常存。土中生水而滋養,流通萬國,此要緊之脈,如人五臟,不使其枯,常潤其中,脈絡周流遍身,脈清則氣和,氣和則道立,道立則基地固,基地固則外色彩,一彩,則世之五色,一毫不著,二目光明,豈能盲我乎?目乃神之門,門戶高大,神守其宅,魔豈能入?魔既不入,神明內聽,則五聲了我之明,不向外馳,而炁方得來朝。炁一朝,酸甜苦辣,吾自啖之,豈他人得知?實實得其中奧味,任其金木來交,五行聚合,方產紫英。其貨一得,聖人只知有內,忘其軀殼,豈有目於外、耳於外、口於外、心於外、行於妨乎?聽而不知其聞,食而不知其味,到無聲臭時,色豈能著我目乎?聲豈能聽我耳乎?味豈能聽我口乎?馳騁田獵,豈能亂我心乎?珍奇異寶,難得之貨,豈能動我念乎?修真之子,一心內守,外判陰陽,靜體無極,返混元於我腹之中,出其身於太虛之上,故去彼之色、音、味、馳騁、難得之貨,而取此中之色、音、味、馳騁田獵、難得之貨,靜中生之、育之,養我之清氣,助我之靈根,守我之神明,出我之真身,以我合天,以我合全,以我之道而同太空,總從“為腹不為目”,方得取真一之性,而生其命,就是天上仙子,不過是“斷外接內”四字,以歸於空,從空中返有,日月合明,而成其道。道之成在於“耳目心”三字,三者聚而成道,散而成鬼,可不慎乎?歎其人為此而喪,守此而生,聚此而成,諸子勉之,慎之。

  寵辱章第十三

  寵辱若驚,貴大患若身。何謂寵辱若驚?寵為下(呂本為“何謂寵辱?辱為下”),得之若驚,失之若驚,是謂寵辱若驚。何謂貴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故貴以身為天下(者),若可寄天下;愛以身為天下(者),若可托天下。

  此章要人得失如一,不為此所著,外說榮華為寵,患難為辱;內說無為為寵,有為為辱。深一步說,得靈為寵,失靈為辱。我從空裏得來,孜孜汲汲,惟恐有失,常以驚為念,我道日長,而無消化之日。若遇無知,授之作為,是吾辱也。要我洗滌參求,徨徨然速歸正道。若無驚心,沉於苦海。常存驚,漸歸正去邪,此講人之自盲。吾今日開光再講內功寵辱。要存真內照,見我本來,是我寵也;惟恐毫釐之差,常存若驚,靈性倘有一念之差,是我辱也。凡人有寵必有辱,惟“驚”字守之,此驚非怕也,一念不動是驚,一物不動是驚,空中顯相是驚,光中霹靂是驚,有有中無是驚,虛靈不昧是驚。驚難盡述,如此若驚,有寵而無辱也。“貴大患若身”,有身就無患,無患亦無身,患乃身中出,身從患中生。一靜之後,絲毫運用,是吾患也。崩鼎者,一患也;痰絕者,二患也;火炎無水者,三患也;四肢不動者,四患也;目眩而無光者,五患也;氣不接者,六患也;口不能言者,七患也;五臟炎枯者,八患也;有骨無肉者,九患也;不明大道者,十患也。此患皆從,從天之身而來,亦從重命而來,若輕命,輕後天之身,惟重先天之身,患從何來?有為患生,無為患絕,貴大患者,是重命入邪之人。人重命,方去修,不管邪正,死死下功。為重命怕死,誰知死期更速;重性輕命,方得無患。命中不得性,性裏常生命,故“若驚”、“若身”,而貴我真全之理,倘有察處,以若驚而守若身。何謂寵辱?辱為下,元海枯竭,故先天不生,是辱也;後天作而補先天,是寵也。得真靈若驚,失本來若驚,是謂寵辱若驚。何謂貴大患身?所以有大患者,為後天身耳。及吾存先天之身,而無後天之身,吾何患之有?貴以先天之身為天下者,則可以寄其身,而塞於天下;愛吾先天之身為天下者,乃可托虛靈之身於天下,是存道身,外凡身,如此寵其身而無辱於身,無患於身,方是清靜常存之道,而無入邪之心,此是修真至妙,願學者勉亶(與“旃”同,乃“之焉”的合音,勉旃,即“勉之焉”)。

  視之不見章第十四

  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詰,故混而為一。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繩繩兮不可名,複歸於物。是謂無狀之狀,無物之象,是謂惚恍(呂本作“怳忽”)。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執古之道,以禦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謂道紀。

  此章是知道不可以色聲力求之者也。道本無見,不可色求;道本無聞,不可聲求;道本無得,不可以力求。道之渺矣,豈能見乎?惟夷夷然自見道之奧矣;豈能聞乎?惟希希然自聞;道之去矣,豈能得乎?惟微微然自得。三者合於天而全於人,不可詰之而窮。其理,見於內,聞於內,得於內,精一而見,氣一而聞,神一而得,方為混一。其上徼,瞻之莫知其高;其下昧,俯之莫知其淵。言其難聞難見難得之道,上達於天,下達於地,中合於人。要體此理,究其奧,通其玄,會其無中之有,三家合混初之體,如癡中知癡,醉中知醉,方乃見乃聞複乃得,繩繩然而專心精至,不落頑空,才有真象出現,是為“無狀之狀,無象之象”。本真一出,聚則成形,散則成氣,何有實狀?何有實象?故此不著若是,方為恍惚到杳杳然,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玄不知其玄,道不知何道,強名不見不聞不事,故曰“夷、希、微”耳。古之道者,以身合天,以德合天,以心合天,三者既合,是為真道;今之人口雖言而身未體也,就雖體,不過勞心勞意而苦其形,是謂“執古之道以禦今之有”。倘或苟能知古人,體元始之初以修身,如是者,乃見乃聞乃得,是謂修道之綱紀,能時時如是,刻刻體此,方能如天之清,如日之升,如月之恒,如松柏之茂,如南山之壽。如此無疆之道,何不體此而黽勉行之?道在不動,道在不行,道在不言,道在不目,道在不耳,道在不心,道在不意,道在不息,道在不知。知內尋知,息內尋息,意內尋意,心內尋心,耳內尋耳,目內尋目,言內尋言,行內尋行,動內尋動。苟如是,皆可上沖。

  古之善為士章第十五

  古之善為道者(呂本作“為士”),微妙玄通,深不可識。夫唯不可識,故強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猶兮若畏四鄰;儼兮其若客;渙兮其若冰將釋;敦兮其若樸;曠兮其若穀;渾兮其若濁;澹兮其若海,泊兮若無止。孰能濁?以靜之徐清;孰能安?以動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不新成。(呂本“儼兮其若客;渙兮其若冰將釋”無“其”字,無“澹兮其若海,泊兮若無止”句)

  此章是借古之修者敞後之人。古之人從實,無穿鑿;今之人從精,莊妙嚴,以作外相;上古修者善士,小心謹慎,故微妙玄通,深不可識。夫微者,道之幽深,故不可識;妙者,道之精粹,不可識;玄者,道之難窮,不可識;通者,道之廣博,無所不通,不可識。此四者,體道者,能搜微究妙、悟玄,通遍三界,內外無一不燭,言道微妙玄通,入定內細細覺察,方得通達。外說達天下,內說達全神之靈,使他暗裏珠明,光透百骸,形神俱妙,與道合真,故無可識,故不識。容者道之體,本來無容,強名為容;豫者,是我虛中用虛,如冬川不可涉,如涉川一樣兢惕,方得不漏,稍放,就不能生;猶兮若畏四鄰,此乃澄靜本來,猶恐有外魔來攻,如有鄰舍竊取,存敬畏以防之;儼若客修身,如宴有尊客之前,不敢放肆,方守靜到底澄清;渙若冰將釋,入靜大定時,如履春冰一般,防其驚異,恐走失靈根,致生不測,保身之要也;敦兮若樸,不尚雕鑿,素其玄風,不可搬運身心,存澄靜為用,體元始之理,行元始之事,以神歸元始,以氣合元始,以身化元始,以心意混元始,皆成一炁之樸;曠兮其若穀,廣曠虛中,若太虛之體,為一大竅,任其烏兔東西,炁合自然,存靈守真,中中乃得,是我舉動之靈,歸於空穀;渾兮若濁,本來混一,灰心乃靈,從靈中炁合,複渾,又從此渾中求明,到此明處,人以為濁,惟我獨清,任以馬牛呼之,只自固真一,返其當來,以脫屍骸,方能解脫,不使鬼神專權(權?存疑),惟我自主,始見真神,是內清而外若濁,以遮凡塵俗目,此隱聖故耳。如此雖妙,孰能似古善士者,濁內求清,清中更澄,要時時除行,弗得貪求;如此清矣,孰能似善士安身心,久久如一,體本末終始,先後不改如初,方似古善士。如此修行,乃可近道,而生定、靜、慮、得之妙。後之學者,逐一遵行,才有明德、新民之奧理,率性以近其道,盡性以生其道,才叫做“致中和”,合天地以育萬物,不過是安之久而生、靜之極而生,者(同“這”)是個無中有了,從前一一體行,如冰如鄰如客如濁如川如古善士,方能保此道。保此道者,守中無盈,不盈難溢。倘有妄生,盈乃克生。夫惟不盈,是以能敝其形,敝其心,敝其意,方乃成焉。要人小心漸進,無妄無退,方得學古之善士,行精一無二之功,乃得全真,是以借古人而儆後學者。

  致虛極章第十六

  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其複。夫物芸芸,各複歸其根(呂本作“各歸其根”)。歸根曰靜,靜曰複命。複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沒身不殆。(呂本作“公乃王,王乃天”)

  此章是逐徑之妙,一層深一層,一節玄一節,要人層層通透,節節光明。致虛極,何也?虛從何來?從空裏來。何謂極?徹底清為極。何謂致虛極?身心放下為為致,身心窈忘,為致虛極。何謂靜?絲毫不掛為靜。何謂篤?純粹精一為篤。何謂守?專一不離為守。何謂萬物?虛中實、無中有為萬物。何謂並作?皆歸於一,為並作。何謂吾?靈中一點是吾也。何謂觀其複?內照本來。何謂以?得其神而返當來。何謂物芸芸?諸氣朝宗,物來朝宗,曖烘烘蒸就一點神光。何謂各歸其根?是從無而生,虛而育,打成一塊,純陽常住於中。何謂歸根曰靜?是有中複無,實內從虛,靜者太和之氣,天地之靈是靜也。何謂複命?返其元始,是命也;覺其本來,是命也;虛空霹靂,就是嬰兒囡(造字。“囡”內“女”當為“力”)地一聲,是命也。人得此生,仙得此道。何謂常?得之曰常。何謂“知常曰明”?明得者個(這個)是明,明此理,通此妙,參此玄,得此道。何謂不知常?不明者個是不知。何謂凶?不知其靜,不知靜裏求玄,動中求生,有裏著手,故凶也。既不知靜,又得知動?知有此動、此有,從靜生者吉,從動裏尋有,有中取動,安得不凶?何謂知常曰容?知常靜之妙,知靜裏常動之微。靜中動,無所不通,無物不容,言其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微也,妙也,巍巍乎,煥乎其有道也,就如儒經雲:“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又如子思雲:“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又如顏子有雲:“仰之彌高,鑽之彌堅,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又如孟子有雲:“盡其心者,知其性也。”又如釋典雲:“無無明,亦無無明盡”。又如大法雲:“不出不入”。此皆容也。何謂公?無人無我,無聲無臭,普照萬方,惟澄而已。何謂王?一澄乃公,公得其旨,統領謂虛,歸於密室,湛寂無為,是為王也。何謂天?金木交並,湛寂真神,無微妄,無微無,無虛中之物,合陰陽之炁,按五行之虛,得天地之和,體清虛之妙,得無極之真,是一天也。何謂道?靜如清虛,徹底澄澄,是為玄,玄之為玄,是為道也。道本無名,借道言真,返之混沌之初,無言可言,無道可道,是為道也。何謂久?無言無道,是久也。何謂沒身不殆?既無言無道,身何有也?無有何殆也?是以為殆。妙哉!斯明矣。

  太上下知章第十七

  太上,下知有之;其次,親而譽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悠兮其貴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謂:我自然。(通行本作“不知有之”)

  此章大旨在何處?在清欲澄心。何為太上?澄靜後返之於純,合元始之初,謂之太上。何為“下知有之”?諸氣不生,神凝之後,眾皆歸宗,謂之下知;凝結於內,謂之有之;下乃諸宗也。既知有之,其性熔也。既熔,親之,譽之,何也?要刻刻防之。親也,惟恐有失,關閉來(往)。譽也,要我含太和以養之,存極靜以鑄之。鑄劍之要,全在忘中得,靜中采,采中忘,是親也,譽也。既親之,譽之,何故又畏之?何也?我不驚恪,恐入於頑空,其空一頑,鼎翻火散,其害不少,是以畏存之。既存畏,又侮之,何也?稍有不純,其藥爆現,侮我之靈,神即分散,是侮也。敬謹固守,養其真靜,純粹精一,抱元合虛,不令其侮,北真趣味,信猶不足,焉有不信而有動者乎?既靜而信之,又貴言之,何也?我以篤信真靜,猶若無言而守也。是無言也,猶之乎貴言一般。何為功成事遂?驪龍得珠,豈不謂功乎?彩鳳驪珠,豈不謂事遂?如是諸脈歸宗,情性為一,俱合太和,以無為使之然也。皆謂之曰:我得之自然而己哉。

  大道廢章第十八

  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

  此章大意何說?此意功到方見妙。何為大道?默默無言,靜極無知,謂之大道。無往不是道,又何廢也?不廢不為道,廢盡乃為無極。既廢,為何仁義有?廢到不識處,諸脈絡,循規蹈矩,一一朝元,不待勉強而來。不言即仁也,不為即義也。不言不為,合成一處,其中若有仁有義存焉。以無為,其德含容,其量恢廓,豈不有仁義存於中?何“為智慧出,有大偽”?煉己以愚,修行以癡,方得成丹。苟有智慧,加之作為,用心用意,勉強胡行,諸魔疊至,諸障肆生,無不作假,大偽生焉。若在愚癡內,生出智慧,諸魔不侵,諸障不出,何偽之有?若煉得愚癡,不識不知,是亦偽也。人身是假,人神是真,有大偽,去其身而留其神,謂之大偽。何為六親?眼、耳、鼻、舌、心、意。何為不和?不見、不聽、不臭、不味、死心、忘意,謂之不和。既不和,又何孝慈?孝則順也,慈者愛也。順性愛靈,返天之根,天根既得,子孝母慈,和合骨肉,母抱其子,子伏其母,是謂有孝慈。何為國家?身心是也,虛中亦是也,性命又是也。何為昏亂?心不定,入世而昏;心不定,逐境而亂。塵欲內集,昏亂吾中。氣性不斷,先天性不生而昏;凡命不惜,真炁絕而亂。身心定,虛中靜,性命應,定靜應,元神慶;昏於中,取於外,外亂內昏,金木相親;外昏內亂,水火相並。昏者冥也,亂者交也,一冥一交,神仙之道。何為有忠臣?忠臣是意安也。精中華,皓中白,交而純粹,合而杳冥,複神於中,內合天形,是為忠臣。

  絕聖棄智章第十九

  絕聖棄智,民利百倍;絕仁棄義,民複孝慈;絕巧棄利,盜賊無有。此三者以為文,不足。故令有所屬:見素抱樸,少思寡欲。(有本最後一句為“絕學無憂”,句式與“少思寡欲”故。)

  此章申言何也?恐人易看,不留心窮究,故複按也。請其旨,要人到“上德不德”,情欲塵心,一毫不著,希聖希賢,念頭一毫不染,盡忠盡孝底意思,都不存毫釐之念,到無為地步,是此旨也。何為絕聖?忘神入太虛。何為棄智?忘忘於空。何為民利百倍?無為後諸氣化淨,聽其自然,謂之“民利百倍”。何為絕仁?冥中更冥。何為棄義?除意歸仁。何為民複孝慈?入無為,到了捉摸處不知己快,不知己樂,聽其生化,謂之“民複孝慈”。何為絕巧?不自作了然而生技葉,恐聰明反被聰明誤。何為棄利?不生貪求,恐求盈反溢也。無為盜賊,無有不聰明,不求盈,而無害生,謂之“盜賊無有”。何為此三者?虛空靈是也。何為以火文?不粉飾造作,自作聰明,而求盈。何為“不足,故令有所屬”?以中求中,為之不足;以中求中,不盈不溢,常常冥忘,不待去求,而自令有所歸。何為見素?不彩之文之。何為抱樸?不粉之飾之。何為少私?不貪之求之。何為寡欲?不盈之溢之。總歸純化無育底地步,合於無極之始,反歸於空,乃申明上章之意也。

  絕學無憂章第二十

  絕學無憂。唯之與阿,相去幾何?善之與惡,相去若何?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眾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臺。我獨泊兮,其未兆;若嬰兒之未孩;累累兮,若無所歸。眾人皆有餘,而我獨若遺。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俗人昭昭,我獨若昏。俗人察察,我獨悶悶。澹兮其若海,漂兮似無所止,眾人皆有以,而我獨頑且鄙。我獨異於人,而貴(求)食(於)母。

  此章自知玄玄,獨落根本,只知有也靈,不知有身,又何況人可得而知也。絕學無憂,絕無有之學,抱中而已,豈有憂哉!唯之與阿,惟靈內之根,守純陽之氣,寧無憂之神,與人隔障,可得易聞,欲知之人,而人不知神靈能去幾何?有無相通,呼吸相應,善惡不分,有靈必有神,有神必生靈。善者靈也,惡者神也,相去有何若哉!言其神靜生靈,靈徹通神。人之畏,畏性不生,畏命不靈,無虛也,無靜也,虛靜不極,豈不畏哉。我若虛也,虛之極;我若靜也,靜之極;我若極也,極之至。又何畏性命之畏哉!上“畏”字,我有警醒,終日惕惕,下“畏”字,是性命,是虛靜。“荒兮其末央哉”,荒非荒也,一物不著,一絲不掛,無天無地,日月暗明,唯混而已,謂之荒也。其末央,恍惚未生,不知有冥,不識有空,如此境界,有何是中央?是未央哉。眾人熙熙,若有所得而自快,盈其心,滿其志,止於此而已矣。“如享太牢,如登春臺”,因盈也,因滿也,不知盈滿而自害。“我獨泊兮”,我到未央時,不敢苟且,愈堅其志,愈恒其心,只執於中,連中也不知,是為泊。然其未兆,我到未央時,若嬰兒之未孩,知識不生,聞見不開,嬰不知為嬰也,“乘乘兮若無所歸”,嬰不知為嬰,此時候有何歸著?到處寂然之境,靜到寂寞之鄉。“眾人皆有餘”,為“勝心”二字,自滿自貪,謂之有餘,我獨若遺,到“一境滅,一境入”一步,殺一步,得一趣;忘一趣,知一妙;去一妙,自已危微精一,謂之若遺。人到玄玄處,秋毫不貪,飛灰不染,方為若遺。我若遺,愚人之心也,寂然不動,輝輝兮,燦爛於中;冥冥兮,性升於空;沌沌兮,返之混始,歸之混沌。俗人昭昭,盈心滿志,自以洞然為昭昭也,我歸原始之初,神不知為神,氣不知為氣,虛不知為虛,入於混然。惟昏昏然不識,若未胎嬰一樣。我獨頑且鄙,此頑非頑也,五行自運,天地自交,陰陽自混,乾坤自一,謂之頑也;鄙非鄙也,精粹純一,謂之鄙也。我獨異於人,默默無為,著中不著,異於人而合於天也,混沌合於我,我還歸於混沌,謂之異於人,而混沌同也。混沌之內,惟知其中,母乃中也。昏默之中,采先天精華,含養於內,謂之“求食於母”。

  孔德之容章第二十一

  孔德之容,惟道是從。道之為物,惟怳惟忽。(通行本作“唯恍唯惚)忽兮怳兮(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怳兮忽兮(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閱眾甫。吾何以知眾甫之狀哉?以此。(通行本作“然哉”)

  請問此章大旨?此章虛中著實,空中生有,自知自覺,涵容養中,是謂“孔德之容”。心不虛不能容,心不空不能量,虛空方得應物。道為何物?是先天生底炁,炁生道,從道凝為物,人何能使物凝中?初然下手,下手處在太虛立基,去心意,住基合怳合忽,謂之初進。此一講也。凡人修道,必先由此,後至悅忽(同恍惚),複為熔金,熔化養體,如坐大火中,周天雲霧,如入冰山,方為“怳然昆侖鎮頂,不能力支”;方為“忽然,怳忽之中若有象”,見中不見,知如不知,方為真象。怳中生忽,忽內返怳,內若物存,覺如不覺,存如不存,方為真物。既忽中返怳,怳中生忽,如影一樣。為何有名?吾不改之,因存因有,著定於中,是其名也。名乃害也,其害不去,焉有眾甫?不存他,不有他,不著定於中,是去名也。去名亦是去害,害去氣熔,名去神化。“甫”字當作“父”字看,亦當“主”字,亦當“神”字。目不觀,目神入矣;耳不聞,耳神收矣;鼻不息,鼻神凝矣;口不言,諸神聚矣,謂之眾甫。諸神聚,其舍有主;諸神化,其氣有父;諸神存,其名不去,是為眾甫。為眾甫,方得若窈若冥,到了窈冥時,才得神化、氣結、精凝,而成道如此。

  曲則全章第二十二

  曲則全,枉則直,窪則盈,敝則新,少則多,多則惑。是以聖人抱一為天下式。不自見,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長。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古之所謂曲則全者,豈虛言哉!誠全而歸之。

  此章是教人純一不雜,自無驕貪者也。太上之婆心,恐人自驕自貪,常存好勝之心,不自加功,而妄採取,有害清靜之道,教人常存不盈不滿之意,故以式示之。凡學道者,從曲而生,深究太陰之理,從月之三日,生陰。三日取陽光方明,故漸加採取,功到自然滿盈,曲則漸直。初三、初八、十;十三、十四、十五、十六,故望曲則盈,如月也。枉者,要人純其精,一其華,精華純而生,用華不用精,固精采華。窪者,小土塘,水多則盈,要人防溢之害。弊者,弊其著采,弊其采守,去有為之弊,存意中意,太虛中運用生化之理。少者,一絲不著。多者,妄心極用。是去此數件,清之,一之,虛之,極之,是以聖人教人式如此,故舉言之,人無矜,故道生。前“不自”者,默其功而聽其自然,來往生化,未免強用他之功,氣聚自生,氣烘自化,氣融自結,氣純自成,氣化自泰,泰複自旋自轉,微意一點,落於中宮,氣後合混沌時,如太虛中一點金星,天水相映,總從“不自是,不自矜”中來,是以不爭。不爭者,因不自是自矜,方處不爭。到不爭時,豈有虛謬哉!深為後人而詳說之,因曲、枉、窪、弊、少、多,者(這)六字,總不過要人去有存無,去勝存樸,去貪存實,是以不爭而歸式之。

  希言自然章第二十三

  希言自然。(故)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孰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況於人乎?故從事於道者,同於道;德者,同於德;失者,同於失。同於道者,道亦樂得之;同於德者,德亦樂得之;同於失者,失亦樂得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此章言其自然,不待作為。希言者,言貴於無,如飄風亦然。倘天心不靜,飄風即起,不能恒耳。如人之功,其鉛方起,意即外馳,豈能恒乎?驟雨如人之功,水方來朝,心即他向,火不能降,雖朝無益,如驟雨不終日耳。如此用功,孰謂是先天地?此乃後天之餘。天地尚且不久,火來水散,水朝火滅,不能合一,天地豈能久乎?人妄采後天,乾坤毫無主機,人乃神也,神豈能返舍?無是理也。故從事於道,言靜極之功,去有而就無,故從之靜,從之無。道者同於道,同天地,不言太虛之體;德者同於德,同天地生化成物之機;失者同於失,同天地虛靈不昧,無言無動,而合天地之道。同於道者,同生化肅殺之權,如人有動有靜,相生相剋,與天地無絲毫差謬,樂自然之道,故得之。同於德者,同天地含弘廣大,無不覆載,其有容也。若此,樂其自然之道,故得之。同其失,同天地虛靈不昧,風雲雷雨,無意而生,無意而散,絲毫不著,如此容靜,包羅乾坤,聽其自然,合天地,樂我自然希言之道,故得之。如此合天,信之猶為不足,焉有不信之理乎?太上教人,不過體天惜己而修,忘德忘失,無容心於物也。

  跂者不立章第二十四

  跂(通本作“企”)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見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無功,自矜者不長。其在道也,曰:餘食贅形。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也。

  此章從虛自運,不待勉強。何為跂者不立?跂者是斜身不正,謂之跂,故不立。為何譬跂?意邪,心著世欲,猿馬不收,何能得靜?何故得靜?正其心,澄其意,毫無染著,故能得靜。何為跨者不行?跨者,一腳而立,不能行也。譬此者何也?因人不漸進,知而不行,如獨腳而立,豈能久乎?是以警後學也。不靜,安能得起?不虛,詎能得知?人若聞道,不從漸修,焉能成乎?何為“自見者不明”?自有邪見,妄自為是,不規自然,豈通透內學?若有通透,將何求之?似愚似癡,終日默默,不待勉強,自作聰明,不求明而自明也。何為“自是者不彰”?自立偏見,終日妄參,其大道不能彰現,將何求彰?常存不滿之心,不生速進之心,終日自足,豈能彰乎?要不自足,虛虛靜靜,常若蠢然澄見底,不求彰功到自見,此彰非外彰彩之意,乃內中運行生化之機,方合太上本旨。何為“自伐者無功”?外說如滿山蒼槐古柏,樵人日采,山之槐柏日采不覺,月采年采,漸漸待盡,山之秀氣,漸漸消散,久之為一枯山。如人終日目視耳聽,口言鼻臭,身勞神損,氣耗精枯,終日不覺,久之如枯山者同。又如人妄相授受,不歸清靜大道門頭,終日或守或放,耗水抑火,每日燒煎,其已不覺,久之亦如枯山同。何為“自矜者不長”?人少靜,微有覺意,便生自誇之心,矜心一存,道無漸進,今日如此,今年如此,終於此而已,因自矜自誇故也,焉有漸進之理?將何得漸進?有恐聞之,心存不足之意,堅之固之,精之一之,再加一篤字,不求長而自長也。如此自然與道合也。何為道合?要如餘食贅行,人不知以後天餘食之氣,精心切悟以為己害,起後天底精心切悟,去靜中參悟後天中先天。贅行,是不動貌,心貪身懶之意。既心貪身懶,為何譬道?言如人外不動而外勤於功,就如身懶心貪贅行一般。何為“物或惡之”?物乃靈物也,因自見、自是、自伐、自矜,不從自然,不歸清潔,靈物豈能起乎?若或有惡者然。何為“故有道”?道乃自然之玄,有道底人,不見、不是、不伐、不矜,此為故有道。何為“故有道者”?不跂立不跨行,從清靜自然,不待勉強中而來者,無速進之心,無矜誇之意,入於冥忘,常在虛無之境而不處,見是伐誇有為之地也,故不處。

  有物混成章第二十五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處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通本作“人亦大”“人居其一焉”)

  此章旨在何處?在一“大”字;修在何處?結穴在寂寥。混成物是何物?靈明隨氣而結,空洞之中,混成有質,此質虛象無形,結而成丹,謂之“有物混成”。何為先?何為後?積穀為後,采陰精為後,著意為後,一切有為為後;寂靜中生,虛靈中出,空洞中升,無杳中來,無有中見,虛實中成,為之先。皆謂之“先天地而生”。何為先天地?混元中未有天地,而天地性存;未有陰陽,而陰包陽,陽包陰,陰中生陽,陽中生陰,謂之先陰先陽,取而用之,謂之先天地。既有先天地,要寂寥何用?不寂,陰中陽不生;不寥,陽中陰不出。寂寥之中,天地生而合一,陰陽聚而泰交。何為獨立不改?天地不可改,天地為獨立,至道為獨立。天地不外於道,而況萬物乎?謂之不改。何為“周行而不殆”?天旋地轉,周流生化,豈有崩墜乎?天地原以一氣化成,天中之天,地中之地,天中之地,地中之天,一氣混融,出於自然。道乃天地,亦是流行而不殆,天地可殆,而道不能殆也。何為“可以為天下母”?母者,以氣成道,道生天地,天地生萬物,而萬物亦本於道,是以為母,可以為天下之母,言其無事不本於道也。何為“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太上亦不知何為道,言其純粹精一,至玄至妙,不知為何名,想像自推之曰:“字之曰道”。何為“強名之曰大”?無往不包,無處不利,通流陰陽,強之曰大。何為“大曰逝”?逝者,無處不周,謂之曰逝。“逝曰遠”,遠者,天上地下,流道流行,謂之曰遠。“遠曰反”,反者,天地萬物,無不本於道而生,無不歸於道而化,謂之曰反。生無不本於道,化無不歸於道,故曰道大。何為“天大、地大、王大”?天故大也,天本於道;地故大也,地本於天;王故大也,王本於地。天、地、王,皆本於道,道故大也,殊不知道亦本於自然。天所以覆萬物,故曰大;地所以載萬物,故曰大;王所以統萬物,故曰大;道所以包羅天地萬物,故曰大。何為域中?域中者,天地萬物之王宰,道凝於尺,而為天之域中;道凝於地,而為地之域中;道凝於萬物,而為萬物之域中;人能體道,道凝於人,而為人之域中。何為四大?天地王道,謂之四大;精氣神靈,謂之四大。四大皆空,而道處於中,謂之“王處一焉”。何為人法、天法、地法?道出於自然,人能自然,如地之靜,故常存,謂之“人法地”;地得天之雨露下降,生化之機,地固結而常存,謂之“地法天”;天稟清虛之氣,凝虛於上,不動無為,而合道,謂之“天法道”;道本於虛無,常含湛寂之體,聽無為之生化,謂之“道法自然”;自然之中,有物混成,感先天地而生,凝寂寥而化,隨自然之機,而合混成之道,謂之“自然”。

  重為輕根第二十六章

  重為輕根,靜為躁君。是以君子終日行,不離輜重。雖有榮觀,燕處超然。奈何萬乘之主,而以身輕天下?輕則失根,躁則失君。

  此章教人溫和弱體,靜動相宜,漸進底意思。重為輕根,是從少而多,從靜而動,雖性命為重,世事為輕,先去世事之輕為根,從靜而為本,根本既固,方能重性命,如人負物,先力寡不能勝,從輕而漸重,方才能勝。人不去世事,安能全性命之重乎?靜為躁君,君者,心也,心屬火,安得不躁煉乎?靜以制之,一靜,心純一,虛火降,是以君子重性命,而虛靜絳君,絳國之君(絳國指心,絳君指神),常常若惕,如負自重,終日堅心清靜,行若負重者然。人能惕惕不忘,清靜真一,雖有榮觀,燕處超然,而終日不離虛靜之機,奈何人君主天下者,以身輕天下,是重末留本,妄想邪見,其國易於傾頹。身者,國也;臣者,氣也。離於靜則失臣,躁於心則失君,一講也。重為輕根,何也?重者,丹也;輕者,氣也。氣為丹之根。重者,性也;輕者,命也。性為命之本。築末必先務本,謂之“重為輕根,靜為躁君”。何也?靜者,清而澄;躁者,妄而生。以澄止妄,以靜治躁。清者妄息,常澄其心,靜其意,清其神,如此心則灰去。“是以君子終日(行),不離輜重”,何也?是以修真之士,終日幹幹若惕,如有重任者,一時不能拂去,若輜重者然,終曰不離靜澄,而煉中雖超然燕處之暢,亦以無為治之。“奈何萬乘之主”,何也?奈有血肉而為之主君不能化,奈何有累於我哉!去心輕身,從無為治國,清靜治君,是謂“奈何”。“輕則失臣”,何也?君不能以清靜化,國不能以無為治,溫良恭儉之臣,見躁其君,亂其國,危邦安肯出仕?故常隱於海國(國字存疑),而不化行天下,是“輕則失臣”。“躁則失君”,何也?君不能以無為治國,馳騁田獵,好作為世欲之事,如此昏亂,安得不躁?失其靜,而君亦以失之,不靜有為,為之失也,是謂“躁則失君”。

  第二十七章

  善行無轍跡,善言無瑕謫;善計不用籌策;善閉無關鍵(通行本作“楗”)而不可開;善結無繩約而不可解。是以聖人,常善救人,故無棄人;常善救物,故無棄物。是謂襲明。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師;不善人(者),善人之資。不貴其師,不愛其資,雖智大迷,是謂要妙。(通行本後有“者”字)

  此章太上教人,隨機化育,不待勉強,而聽自然者也。是一團無中有底景況。何謂“善行無轍跡”?善乃人之本性,父母未生之初,就有善性,是一點落根源底時候,未有化育,就有此善,即先天也。行是發生歸鼎,先天一來,只可意取,豈有轍跡?若有轍跡,即是採取有為功夫。大道本於自然,謂之“善行無轍跡”。何為“善行無瑕謫”?善若言,即有瑕生,即有詭詐。善不言,則瑕玷詭詐從何而起?方得還白,不言謂之“善言”,自然謂之“無瑕謫”。何為“善計不用籌策”?淳化之民,何用刀兵?不計為“善計”,氣和了,先天即生,何用子午卯酉著意籌策?能善用計者,就用不著籌策。何為“善閉無關鍵而不可開”?不閉為“善閉”,何用閉穀道、通三關、開昆侖?從夾脊兩關、臍下元海,何竅要閉?何竅要開?終日用心用意,去自搬弄,豈不惜哉!善閉者,出自自然,而關竅自然通透,自然光明,著於關鍵者,而關鍵沉於淵海;昏昏(入定狀)無著者,虛無之關鍵,周天為大竅,無有隔障,善閉而無關鍵,不可開而自開也。何為“善結無繩約而不可解”?不結為“善結”,著意采來,容心凝結者,不是養性命,是送性命;不是養長生藥,是自煉毒丹而害生也。終日耗後天之寶,耗竭氣散,懼寒懼暖,懼風懼濕,面金唇玉(面黃唇白),皆不善結者。倘後有同志者,宜以此戒,聽其自然,神氣凝結,不待用意,而自從規矩準繩中而結。一結成丹,豈可解也?何謂“聖人常善救人,故無棄人”?聖人是善言、善行、善計、善閉、善結底人。人者身也,是以聖人愛身,常修身而不棄身也,恐人於塵囂枷鎖之累,故救身而抱道也。何為“常善救物,故無棄物”?物者靈也,恐人於有為,常存救之心;以無為化之,故出自然,聽其生育,無向凡俗而不棄也。何為“襲明”?天無容心生物,亦無容心化行,人體天無容心修身,亦無容心凝結,聽物之生化,是為“襲明”。何為“善人,不善人之師”?無為之人,不假造作,是有為之規模,有愛其資,雖有智人,體杳冥而若大迷,是謂得道要妙,總不過無容心於道,而聽自然者也。

  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溪,為天下溪,常德不離,複歸於嬰兒;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為天下式,常德不忒,複歸於無極;知其榮,守其辱,為天下穀,為天下穀,常德乃足,複歸於樸。樸散則為器,聖人用之,則為官長,故大智不割。

  此章何意?要人守道,分理陰陽。何為“知其雄,守其雌”?雄是陰中陽生,雌乃先天一氣。知而不采,謂之“知其雄”;守而自來,謂之“守其雌”。何為“為天下溪”?分理陰陽,則天下柔和,溪乃淳也,天下淳,陰陽自然分理。天下,指一身而言,一身無為,常德不離。德者道也,人本清虛,清虛陰升,清虛陽降,陰升陽降,其德乃長,真常不離,反與嬰兒同體。嬰兒者,氣未定,五臟未全,皆虛空也。人能無五臟者,方能“知其白”而“守其黑”也,以嬰兒為天下抱道之式。人能如嬰兒,觸物不著,見境無情,“為天下式”者,真常之德無差忒矣。道得淳化,反歸於無極,而合太虛之無為,知其白,不若守黑,白能易染,而黑無著,靜到白時,如月返晦,到晦時,收斂之象也。“知其榮”,榮則有害,不如常守其辱,辱心一存,萬事無不可作。“為天下穀”,穀者,虛其中。一身常能虛中,“為天下穀”,此之謂也。“常德乃足”,中能常白,其道常存,道存,而反歸於樸,樸者,全完之器。樸散而成器,散者分其樸,而聖人用之,聖人能守中精一,則純一而不雜,為天下管轄,統天下之民歸於一國,聚萬成一,淳化無為之國,分理陰陽,五行之造化,歸於一統,則大之而不割也。一身純陽,分理陰陽,其煉而成體,豈能割乎?知雄守雌,以柔治剛之意也。太上教人,無為化淳,聽生化之自然,不假勉強也。

  將欲取天下章第二十九

  將欲取天下而為之,吾見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為也,不可執也。(“為者敗之,執者失之。是以聖人無為,故無敗;無執,故無失。”呂本無此句)凡(通行本作“夫”)物或行或隨;或呴或吹;或強或羸(呂本作“嬴”,有誤);或載或隳。是以聖人去甚,去奢,去泰。

  此章是教人無為,法天行事,絲毫不掛底意思。“將欲取天下而為之”,天下者,一身也;取者,修也;為者,無為之道也。人若修身,必本於無為,諸事若不造作,則不能成。惟道不然,將欲修身,必本於清靜自然之道。如今世人,若不些小言一二著,長笑而逝矣。“吾見其不得已”也,天下神器,何嘗有為?以湛然常寂,聽其自然生化,隨機靜動,故不可為也。有為必敗於性,有著必失於命,不為不著,性命常存。凡先天炁生,聽其隨行,內應於響,外應於吹,出入自由,不待勉強而羸也。若有微意,非太上至玄之道,亦非不壞真空長生之道也。或載或隳,若修清靜,隨其左沖右沖,上旋下繞,待其中千穴萬竅,忽然一旦豁然貫通,方得根深蒂固,載值(植)於中宮,無隳無豫,是以聖人修身,必先去甚而無妄心,去奢而無繁華之心,去泰而無勝心。心既無而一身無不自然,合太上傳道之本心,同太虛而歸真空,無為真空,安得不取天下乎?

  以道佐人章第三十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強天下。其事好還。師之所處,荊棘生焉。大軍之後,必有凶年。善者果而矣(通行本作“已”),不以取強。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驕。果而不得已,果而勿強。物(呂本作“勿”,有誤)壯則老,是謂不道,不道早已。

  此章清靜無為,不加造作,造作早已。以至道佐人主者,不言為道,道之渺矣。清靜即是至道,以清靜之道,治伏我心。我心治伏,人主安矣。不以兵用天下,兵者,雜氣運行,如一國之主,亂行不道,不得已而用兵,用兵必有勝敗,其國必亡。如人修身,必先治心,心馳不一,運行雜氣,或長或短,見功速而成者少,其身早已。“其事好還”,還者是造作之顛倒,殊不知師之所處,禾麥盡盡,民豈生焉?如人之雜氣所止之處,血肉凝聚,病則生焉,就如荊棘者然,與至道毫無關係,故善者不敢用強。在上者,施無為之化;在下者,聽其自然歸伏。如善者,心心清靜,不待勉強,其氣自生清靜果矣,而勿矜誇,無為果矣。荊棘不生而勿剪伐,自然果矣,而勿用強。“果而不得已”,乃清靜中一點真氣,至道本來,連一點都是多了底,勿強於道,是謂真道。用強於道,是為不道。不道者,安得不早已乎?此乃太上教人,無為修道,以有為之說戒之。

  夫佳兵者章第三十一

  夫佳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是以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乃(通行本作“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也。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是以偏將軍處(通行本作“居”)左,正將軍處右(通行本作“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眾多(通行本作“殺人之眾”),以悲哀泣之;戰勝,以喪禮處之。

  此章用淳不用強,用和不用剛,用氣不用意,有意為強兵,故不祥。“夫佳兵者”,溫良柔和;佳兵者凶,善用者吉。善用者,靜後用之;不善用者,開首用之。“物或惡之”,而不致,故有道者,不先動,故不處。是以修道君子,處其靜而貴左。不靜者,處其動而貴右,先意故不祥,不祥亦有氣至,乃勉強采來穀氣,謂之“不祥之器”,非修道之君子。靜後動者氣,不得已而開導初進之人,故以下乘教人,取後天而得效也,只快於一時,久則必敗。能恬淡清靜,自然之功,謂之虛無至道。苟有微意而不美,而美之者,入一境,殺一境,得一理,忘一理。不殺不忘,謂之佳兵。靜中動者,副將軍之謂也。居左而不凶,乃無意焉。動中動者,正將軍之謂也。居其右而不結,用意取也。惟精惟一,清虛而得天機,謂之性;厥終厥始,有動而得地機,謂之命。性定命生,從此而生泣,知命方知命難,因兵有斷殺之志,故一戰得勝,言其心切意專也。苟有二念則不得,是以喪禮教之。不有殺人心,不可以入道;不有鐵石心,不可以求真。言其可教則教,不可則止。是以太上教人,如此,用靜,不用動;用意,不用意,不用氣(意思是“用意在有意與無意之間”);用氣,立性而後命。以佳兵譬之,柔和治之,虛無修之,靜動得之,空空成之,所以有兵而不用。兵有勝敗,故不祥,教人體此而修者也。

  道常無名章第三十二

  道常無名樸。樸雖小,天下莫敢(通行本作“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人莫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所以不殆。譬道之在天下,猶川穀之於江海也。

  此章乃無人我,自得意思。道以混沌無名,常住真靜,與太虛同體,不言不動,謂之“道常無名”。樸者,性也,大而通徹天地,細而入於微塵,雖小,天下不敢臣。臣者,氣也,性定氣凝,謂之“不敢臣”。“侯王(若)能自守”,侯王者,心也,心空神靈,若果能如此守者,萬物將自賓服。萬物者,諸經脈絡是也,能定而守靈,經絡再無不賓者也。總歸大竅,一片光明,天地自然相合,下升上降,天地合一,甘露二氣而生,混合於中,到此光景,人莫之令。人者,靈中微意是也。到混沌時,有人不知其人,而自然定均,定均時始制有名,“定而後能慮”是也。名既有之,不要妄貪。“夫亦將知止”,知止則有定,期而漸進者也。能知止,所以不殆,譬言道,天下莫不有之,無物不有道,凡天下萬物,以無為者亨,以有為者穀。至弱者,水也;川流者,水也。水之不息,猶天地萬物,不可須臾離道者也,謂之“猶川穀之於江海也”。

  知人者智章第三十三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知足者富,強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壽。

  此章教人內省自(己)意思,不馳於外而守真靈,脫解無用之軀,與天地同久也。“知人者智”,明哲於外,非我之本分。“自知者明”,守自己之靈,虛中生白,光灼天地,自知其有,默默自得,而為之明。“勝人者有力”,不可以力勝人,以虛無至道勝人。力者,內光也。勝已者,自勝之中和,充塞於天地,與太虛同體者也。強,內光之充塞,含容於我。知足者,知瑩白之光芒,無處不周遍,虛虛於中,守有於內,而不妄求,謂之知足。富者,滿其體一氣豁和,含光於中。強行者,有志堅其心,固其意,忘其形,存其虛,守其有,以待功成也。能常守真靜,守其中,而不知其所,其道恒而天地交泰,陰陽合抱於中,恒常不二,如此,豈不能久乎?道成而軀丟,光融而性存,雖死於世,而我實不死也。死則死矣,假形骸雖死,而不亡,與天地同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陰陽合其道,與混沌同其體,道存而性融,形亡而光結,故壽而不死,無中下手,虛中能有,有中返空,性命合一,靈性常存,清光融融,謂之“死而不亡”,常存於天地之外,包羅於萬象中,空空洞洞,其真常靈,其道常存,真常至道,謂之不亡而壽。

  大道汎兮章第三十四章

  大道汎兮其可左右,萬物恃之以生而不辭,功成不名有,愛養萬物而不為主,常無欲,可名於小;萬物歸焉而不為主,可名於大。是以聖人終不為大,故能成其大。

  此章是教人歸於大竅,而不著底意思。大道,是虛無至玄至妙之道,無物不有,無處不到,謂之“汎兮”。一靜之後,遍體皆空,無有障隔,此乃汎也。左之右之,無不通之,無不靈之,節節相通,竅竅光明,謂之“其可左右”。萬物,諸經絡也。心空、意無,萬物無不恃之以生,熔成一片,內外光灼,雖無心於萬物,萬物自然生之而不辭,常無雜意。可著可名者,雖道大而不見其大,入於微末,而於小焉;一氣熔成,萬物無所不歸,若無主焉;諸氣自然合一,若無主宰,而主宰存焉。此乃性中命也。性中得命,若可名於大;大道至微,實無所大,而大存焉。是以聖人修道,默默而不障,隱潛而不見,道雖大,而始終不為其大,故能虛無以合道,默默以合天地,隱潛以合陰陽。成汎汎兮,合其至道之大而入於渺渺之天,怳忽(恍惚)存亡之間耳,故能成其大。

  執大象章第三十五

  執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泰。樂與餌,過客止。道之出言(通行本作“出口”),淡乎其無味,視之不足見,聽之不可聞(通行本作“不足”),用之不可既(通行本作“不足”)。

  此章是教人不著底意思。“象”字,是有著而歸實,大象是不著而歸空。象本於中,守中而小;大象本於形,無形而空。本於中者害,空於形者不害。“執大象”,忘形合虛,空中、空形,四大皆為一竅,使我之神,清虛而合至道,任往來而不害。天下者,身也,身為天下,是普天之下,無物不載,無處不有,任日月之照臨空洞之乾坤,往往而不害。如人之身,空其形,絕其欲,清虛其神,默默於大竅,混沌於陰陽,不知有人,亦不知有我,故往往而不害。不害,安於神;不害,平和其氣;不害,交泰於性命。安於神,平和其氣;不害,交泰於性命,皆歸於虛,虛中生有。樂與餌,是先天之真炁,聚而成樂,凝而為餌,如過客之往來,無定止之地,任來則來,任往而往,天下任其周旋。待通身經絡,靈通而合一,如是為丹,性中見命者是也。無可以言道,道之出言,其無味,無味而自知其味。無可以耳聞,聽之不可聞,不聞之中,而自聞也;無可以目視,視之不可見,不見之中,而自見也;無可以著用,不用之中,而自用也。故不可見,不可聞,不可既者,言其道理精粹,無不貫通,成天地之大竅,而合容乎至道,虛虛實實,無無有有,皆一其氣耳,此謂“執大象”,而“天下往,往而不害”者此也。歸中不中,忘形忘虛,昏昏默默,為一天地,混合陰陽,打成一個錦繡乾坤。天地壞而我不壞,天地崩而我不崩,皆因不害一炁之至道,不見而見,不聞而聞,不用而用,如過客之行止,不著於中也,聽其自然而已。者(這)個才為“執大象”,後學如此,方能了得生命,故天下而不害也,安平泰之至道也。如此至道,不可見聞,亦“不可既”也,此之謂也。

  將欲噏之章第三十六章

  將欲噏之,必故張之;將欲弱之,必故強之;將欲廢之,必故興之;將欲奪(有本作“取”)之,必故與之。是謂微明。柔弱勝剛強,魚不可脫於淵,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此章是盜天地之真一,陰鼎陽爐,剛火柔用,自知其密,純粹精微底意思。“將欲”二字,將盡而未盡時候,未得先天之初,欲深息聚氣,時含太和而噏(同“翕”)之,噏,合聚也,將欲合聚真一,必先張侈於外,張侈定而後噏,保合太和,含弘萬象,混一而成,必先屬身心。身心定,而後含光內照,則真一之炁疆(同“強”),炁充足,然後以和柔之,“將欲弱之”,必先待噏而強之之後,然後充滿,方才以和制之,使其純一不雜,含太和柔之,是二、八月之候也,卯、酉之時也,無寒無暑,充和一炁,謂之弱也,得之矣。從有中而返無,欲廢之矣。將欲廢之先,必先興起於中,充滿四處,而後以和廢之。廢底是有質無形之物,不但要煉去有形底,連是質底(的)要盡煉去之,而成光,炫灼於內,恐光散去,而欲奪之,必先興之以和。將欲奪之之先,以和而合天之化機,噏而聚合於一處,從中起於上,從上見於空,如魚潛於淵一般,溫溫一性,包裹命根,虛見天心,謂之“魚不可脫於淵”。“國之利器”,是疆(強)也;國之利氣,是明也;國之利器,是剛也;國之利氣,是微也。明明能以柔制剛,微則能以弱制疆。不明不微,為國之器;明也微也,為國之氣。剛疆故多利,利則有害於身;柔弱亦多利,利則有益於己。剛疆之利,不公多害;柔弱之利,和平多益。只自知也,自明也,入於玄,知不知為知,明不明為明。己之不知不明,安能示與人,入於湛寂,合於真靜?如此之微,如此之妙,玄之又玄,可以示人乎?故不可以示人。

  道常無為章第三十七

  道常無為而無不為。侯王若能守,萬物將自化。化而欲作,吾將鎮之以無名之樸。無名之樸,亦將不欲。不欲以靜,天下將自正。

  此章從無而有,有得還丹,丹成光生,以靜而進,從有而守,不欲之謂也。大道常以混元為體,以無名為用。道常無為,無中生有,未嘗無為,無為而無不為。要王侯守之,王侯,靈也,真靈若能存,萬物從無中而生有,靜中而自化,靜極將自化,不靜不能生,安得自化?靜極,極之至,於中方生,生後自化,化而能鎮,是我虛中,一點靈慧,守起來去,聽其自然。以無名之樸,樸是欲也。不欲靜生,靜中萬物萌,萬物從靜中萌,從無中生,從虛中化,化而斷欲。斷欲以無名之樸鎮之,鎮之光生,鎮之慧出,鎮之虛靈。“無名之樸,亦將不欲”,此句是申明無名之樸意思。無名之樸,亦是不欲,何為“不欲”?不欲以靜,不欲即無為,不欲即王侯能守,不欲即萬物化,不欲即鎮之,不欲即無名之樸,雖不欲,無靜而不能。先以不欲靜之,靜之極,欲不能生;靜之至,欲不能萌。靜之至極,方為不欲。靜從不欲靜,不欲亦從靜,不欲入於虛空中,虛則有中,空則實,空其虛中,則“不欲以靜,天下將自正”,而合天,而合道。靜而符天之虛空,化而符天之日月,鎮而符天之不動。隨氣之運行,聽陰陽之樞機,天能靜,成亦能之。靜乃道之根,化乃道之苗。道之根苗,聽其自然,無不合道,無不合天。天道既合,大道成矣,謂之“天下將自正”。

  素解曰:虛名是道,不動不生是無名,真心見是王侯,諸經絡是萬物,經絡諸氣會合於中,是自化。真心了了,不動不生,聽其自然,是鎮之入於虛靜之湛寂,是無名之樸,亦是不欲。形乃天下也,虛中有物,物化而空,謂之自正。外無其形,內無其心,欲斷意絕,冥冥窈窈,入於慧光之中,充滿乎天地,彌滿於世界,皆成一片光華,性中得命,命含性空,才叫做天地將自正。大道歸於無名,返於混沌,入於無極,而合太清,此章之謂也。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