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名士厚感先生点滴印象
一代名士厚感先生点滴印象
渐新堂
与张先生一起吃饭大约是2002年的事了,那次是因为我的到京,中语室几位先生做东,还有王本华女士作陪。
当时就感觉到张先生口若悬河非常健谈也非常敏锐,谈吐间不时流露出精彩话语。后来也还再有过两三次相聚,那是在讨论九年级上册古典小说单元的选文时,会议上看得出,中语室的人对张先生都非常敬重,几乎没有人对张先生的选段及注释提出异议。
间接给我印象最多的是世中先生的谈论,不时说到张先生与中行先生的交往,在一起喝酒闲聊斗嘴唱和的不少细节:典型的文人作派。
最近二十余天,张携夫人到港澳及珠三角,边休息边讲学,谈语文课程标准的得与失,还以七十高龄去课堂上上课,进行作文指导。
得知张先生在石岩公学给老师讲学。电话联系期间我正在江西学习考察,周日凌晨两点才回到家,六点即被张先生电话闹醒,原来张感到石岩治安环境差,要及早离开石岩,将行李放置香蜜湖附近一朋友家,等待南山这边去接应。
晚上,和主任组长一起接待张。仍然是那么健谈,似乎毫无倦意。我询问周一下午的讲学时间,张自己说两小时没有问题,再座谈答疑半小时,把自己当作了全劳力。在去蛇口海上世界参观夜景时,也精神矍铄,步履不减青年。
因为张是书法家篆刻家,大家便约好为文学社题写社名,张满口答应。
昨天下午的会是两点半到五点,为了题字我一点半出发去国兰酒店接车,约定四十五分在大厅等候,结果才三十五分钟张就下楼等我了。我们立即上车,比给学校约定时间提前十分钟到达。
坐下来还没有来得及喝一口水,马上就进入了书写社名的准备,签字笔书写字样,润笔舔墨,提神运气,一气呵成,写出了竖式横式的社名及我的博客名。没有试笔,大气磅礴,内涵充盈,又潇洒灵动!
张先生以阿敢的笔名写的散文,至今还被香港和台湾的中学语文教科书收录;闻名世界的乐山大佛,使用的就是张先生手书的四字。
(昨天世中先生补充到:厚感给文物出版社的小册子《乐山大佛》题写了书名,乐山大佛就用了,一些人还以为是郭沫若写的呢,厚感书法学郭,酷似。)
正式开讲,张先生娓娓道来侃侃而谈。就语文课程标准与过去语文教学大纲的差异与进步,谈了四个问题:课程性质、教学目标、学习方式及综合性活动,指出了这四个方面的发展与进步,也指出了其中的局限与不足:前两点没有指出孰轻孰重,后两者对语文学科的学习个性尊重不够。很多角度及观点,是缺乏语文教育历史的人难以企及的。总的观点是呼吁:归来兮,识字读书作文!
有几张他自己折叠好的纸,张先生没有展开看过一眼,喝水也极少,如同拉家常一样面带微笑平和从容的聊下来。虽然有些字音带有浓厚的方音,五十余人的小范围座谈会上,大家仍然听得很安静很认真。
讲到100分钟后,开始接受大家的提问,一边回答一边讨论,时间很快到了五点。古稀之年的高龄,中途没有休息,精神始终饱满,态度始终平和,其身心的修炼,都已经到了一个相当的境界了!
回到酒店补铃书法印章,一丝不苟,均一次成功。
晚餐是罗湖区来的老师宴请。桌上,张先生继续就语文侃侃而谈,毫无倦意。
快八点了,出发去火车站的时候,我对十多年没有看过深圳市容的老先生介绍夜景时,才发现张先生疲惫了,开始在车上打盹。
正如老萧发言所说,张的讲话,自然也包括为人,恰如其名,总给人以敦厚的感觉!
2008.4.15
补记 中语会课改十周年研讨会后,厚感先生送我一扎他自己的名片20张,被世中先生笑道,哪有这种送法,20张。我说,完全可以,我非常喜欢。因为这20张厚感先生的名片,张张都是他自己的书法作品,且是自己的楹联或诗作,怎不叫人喜欢珍藏呢?
前几天,与我乐山的学生一起整理家中三十多年来,自己从未清理过的一些字画,突然想到厚感先生十年前赠予的名片,拿出来欣赏了一阵。因为该生喜书法,竟然说乐山书法界多数人均不知乐山大佛四字为厚感先生所书,故引起我贴出十多年前的一篇博文。
厚感先生虽于2013年11月15日作古,其音容风貌仍然历历如在目前。贴出此文,以表缅怀敬仰!
再附上 作古时三馀书屋主人刘德水的一段文字
纪念张厚感先生
又一位爷走了。人民教育出版社编审、语文教育家张厚感先生,享年75岁,11月15日去世。在北京,岁数大些的语文同行都称他“厚爷”,我们小辈称他“感爷”,他自署阿敢。当年他在办公室与张中行先生坐对桌,我那时与张中老往还,便与他相识了。感爷人好,厚道,率真,北大出身,有学问。好(hào)玩,重情义;喜喝小酒而量浅;爱发几句牢骚,谈吐毎显真见。记得最真切的是“语文教学不是他妈什么真学问!”。行公去世,他像老大一样带着李世中兄和我去写讣告,字斟句酌,深夜还给我打电话,说某某句落下了,应该加上云云。既是对故人敬重,又是语文人本色。感爷雅好文墨,学郭沫若体,作字可入能品。当年曾为四川乐山大佛题字,每每提起,最为自得。在京城语文圈,称爷的不多,他是其中一位。当年闲话,曾向往活到八十,三年前查出癌细胞,不禁叹息:只能打九折了。今九折已过,走了。友人告诉我下周二告别,我公务在身,不能见最后一面。只能向八宝山深鞠一躬:敢爷,今生就此别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