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秘境:融合了记忆和思维的虚拟实景交互式体验村庄,时间可以推移,历史可以重塑,伤痛可以忘却,死亡可以删除(非付费版)
藏人笑了笑,向着他的村庄走去,融合了记忆和思维的虚拟实景交互式体验村庄,时间可以推移,历史可以重塑,伤痛可以忘却,死亡可以删除,一切都可以变得愉悦。多么伟大的技术,撑起虚假的世界,麻痹人的神经,等到系统崩溃,谁来收拾一地的鸡毛? 出厂以来,油门把手就从没这么痛苦过,它被一只汗津津的手死死摁在龙头上,想把油门线拽得再紧一点,好让发动机挤出吃奶的劲儿,爬上翠绿的山岗。不过这番努力明显白费了,三轮摩托车依然突突突闷哼几声,停在了乱石路上。“上不去了!”摩托车师傅宣布,就像一个时刻准备投降的将军,终于等来招安的文书,迫不及待地举起了白旗。开了两天车,今天下午我和刘鹤、白一鸣终于来到了巴伊镇,十多年没有来过了,这次出差正好回以前服役的部队去看看。镇上人却说那地方整个区域已经封闭起来,现在进不去了。据说是一个有着神秘背景的大公司正在进行一项秘密计划,准备把几十平方公里的山区打造成史前动植物乐园,目前正在进行气候改造,要在大山下面引爆核弹,把地热释放出来,以后这个高寒山区就会变成潮湿温暖的热带气候了。真是个伟大疯狂的想法!我们还是想回去看看,毕竟来这里一次不容易,也许这一生就这一次机会了,不去看看终生都是个遗憾。但去那个地方的路已经断了,刘鹤只好把越野车停在旅店前的街上,好不容易找了一辆三轮摩托车,愿意载我们上山。司机说那地方很久没人去过了,不敢保证摩托车能上去,只能走多远算多远,到什么地方算什么地方。同意就去,不同意就拉倒。我们当然没有表达不同意见的资本,这下熄了火,只好下车开始甩火腿。甩了一个小时,来到雅江边,地表裂开了,地缝一条条沿着江边延伸,一条蜿蜒的小道踏着草地爬上山去。没有人烟,荒凉寂静,世界在这里似乎进入了另一个时空。看来改造气候的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了,这些地缝像是核弹在地下深处爆炸后炸出来的,有些地方还冒着缕缕白烟。翻过山岭,便进入了群山之中。白一鸣和刘鹤沿着江边的地缝前行,我走上了灌木丛中的一条便道。大概很久没动物走过了,便道长满了野草和灌木,若有若无,巨大的蛛网横亘其间,拳头大的蜘蛛卧在草叶间,伺机猎食经过的昆虫。我像是穿行在史前时代的丛林里,改造计划应该已经有了不小的进展,我们原来的营区怎么样了呢?多半已经荒芜了吧?这时候去看,也就是为了慰籍一下脑子里那些久远的回忆而已。为了对付虎视眈眈的蜘蛛,我找了一根树棍,也不管它们如何愤怒,边走边舞,把它们用屁股辛辛苦苦拉出来的猎网搅得七零八落,终于来到了下面的河滩上。白一鸣和刘鹤已经在那儿等我,我告诉他们大蜘蛛的事,他们也觉得不可思议。我说多半是他们瞎掰的,哪个公司敢在地下爆炸核武器啊?何况哪里去搞核弹?全世界就那么几个国家有,你以为E=mc^2那么容易转化成生产力啊,得国家行为才行。咱们在这儿呆了那么多年,啥时候见过温泉?温你个头啊。地球上钻个几百米,哪里没地热?人民南路都有个何日君呢。算了,扯太远了,蜘蛛大一点也很正常,有没有比猫还大的老鼠嘛?穿过河滩,一座陡峭的崖壁挡在我们面前,这个地方应该离我们的营区不远了,但营区在山的那一边,我们得想办法翻过这个崖壁。崖缝间有一条小道,只有尺把宽,几块小石板搭了条小路,看起来很危险。山后露出一角蓝天,等地热完全激发出来,这里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再不会有冬天了吧,也不会下雪了,以前我们坐在火炉边,煨酒聊天的画面会永远尘封在记忆里了,想重温一下气候都不见得会同意。我边走边想,忽然发现地上有一块很大的蘑菇,差不多有篮球大。我说这什么蘑菇啊?白一鸣说,可能是猴头菇吧,很值钱的。刘鹤已经爬上崖缝,马上就要转过山崖去了。白一鸣跟在他后面,崖壁上有一个凹槽,里面有一块六七十厘米长,二十来厘米宽肉色的东西,上面散落着一些泥渣和树叶,大概是刘鹤经过时蹬落的。白一鸣手脚并用爬过去,不小心蹬了它一脚,那东西从我身边掉了下去,落在草地上。我回头一看,似乎它动了几下。再仔细一看,它两头翘起来,又弹了几下。嗷的一声,刘鹤已经从上面飞奔而下,把那个东西抱起来:如果是太岁,我们就发大财了,起码几百万。啊?我们都很激动,没想到传说中的太岁这么值钱,没想到这一趟还有这么重大的收获,没想到刘鹤这家伙还有这么有钱途的见识。刘鹤小心翼翼地抱着他的太岁宝贝,我们翻过山,来到森林里一座有些破败的房子前。这应该是营区前沿的前哨站,看起来很荒芜,似乎很久没用了,部队肯定早就撤走了。我们在的时候这个地方还没有房子。门口立着一个木架,爬满藤蔓,架子角落里有一些塑料袋,我扯了两条出来,把太岁包裹起来,刘鹤把它背在背上,这下更方便携带了。我们打开门,走进去,大吃一惊。外表破败的屋里竟然是另外一番景象,很多人熙熙攘攘从走廊那边走过来,似乎是在这儿参观游览。我们还以为这个地方真的完全封闭了呢。白一鸣和刘鹤穿过人群,走向屋外。就在这时,我发现人群中有一个我认识的姑娘,她叫秦伊,以前和我在一个单位呆过,居然在千里之外的地方又看到了她。我想和她打个招呼,人群吵吵嚷嚷,挟裹着她从我身边挤过去,她只是不经意间看了我一眼,似乎没有认出我,不过她好像还是在脑子里仔细寻找着记忆,不时向我这边瞟上几眼。看样子她是这里的工作人员,那些人不停地向她提问题,我感觉她似乎有些招架不住了。刚才翻山越岭确实太困难又太危险了,既然有这么多游客进来,一定会有其它路出去,我们何乐而不为呢?“这儿已经与外界隔绝,路断了,没有路出去。”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旁边冷冷地说。“我们出不去了。”看来这些人是被困在这儿了,我们进来的路他们并不知道,也可能那是唯一一条通向外界的路。我猛地转过头,脊椎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刚才那些人呢?我的头皮一下子炸开了,耳朵轰鸣,心脏像是被扭了一圈,呼吸也停止了。屋子里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透着诡异的气氛。刚才是我眼花了?可我明明和一个男人对过话,我们不属于你们的世界了,什么意思?这些人都是死去的鬼魂?我扶着墙壁,踉踉跄跄冲出屋子,天空昏暗阴沉,泛着沙黄的颜色,像是老照片里面的色彩。我的脚下是一条土路,灰尘扑在我的皮鞋上,把它拽进昏冥的光线里。刘鹤小心地抱着他的太岁宝贝,和白一鸣一起,马上就要走进那遍昏暗的树林了。“刘鹤!”我大喊一声,但声音却像是凝冻在了空气里,两个人根本没有听见,消失在雾气蒙蒙的树林里。我跑进树林,土路分成了两条,不知道那俩家伙走的是哪一条。他们难道没发现这个地方的诡异之处吗?根本不等我就走了。就在这时,左边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歌声,还有部队行进喊一二三四的声音。那边是营区的方向,难道部队还没有撤离?我一下子放松下来,他们也一定往那边去了。我走出树林,天空依然昏暗幽冥,操场上有一些薄雾,后面的营房在雾中看不清楚。没有人,到处都一遍死寂,那些声音也没有了。但我明明听到了那些声音的,我的鼻子有几秒钟拿不定主意该呼气还是吸气,心脏也跟着无所适从了几秒钟,等它们终于不再纠结的时候,我的喉咙里发出了恐怖的哀鸣:没有人,没有人了,天地间只有我一个人。心脏玩命狂跳,魂魄夺路而逃,要不是躯体眼疾手快,一把把它拉回来,恐怕它已经在黄泉路上了。恐惧,极度的恐惧!跳出飞机后降落伞一不小心搞丢了那种恐惧,坐滑梯时滑道上突然竖起一把锋利的尖刀那种恐惧。“一——二——三——四——,一二三四!”操练的声音又响起来了,整齐的脚步声传入我的耳朵,但是人呢?部队呢?就在这时,雾气中出现了一支跑步的队伍,踏着整齐的步伐,在操场上绕圈。原来部队真没有撤走!我松了一口气,魂魄彻底在身体里安营扎寨。队伍再次经过我的面前,我走上前去,指挥官一声口令:“立——定!”队伍停了下来,但是,但是,指挥官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他指挥队伍转了过来——天哪,是刘鹤!他居然又带队跑操了!慢着,他怎么那么年轻,像十多年前一样?而且还穿着军装,我一下子毛骨悚然,手脚发痒,魂魄又开始在身体里蹬腿弯腰,为逃跑做准备活动了。刘鹤解散了队伍,向我走来,擦着额头上的汗,诧异地说:“啊,牟枫,怎么变得这么老了?”这么老,这么老!他妈的我还想问你怎么突然间就变得这么年轻了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靠,才一会儿不见,你就老了十多岁,怎么回事啊?”刘鹤又仔细看了我一眼,更加惊讶。“靠,是你年轻了十多岁好不好?”乱了,这世界彻底乱了,这是怎么回事?我看着他年轻的面庞,“对了,你的太岁呢?”“我靠!你发什么神经?白一鸣经常私自离队去治风湿,惹出祸事来了,我们不是研究给他记过处分,你去报给营长吗?”治风湿是部队中流传的一个说法,据说和藏妞做爱可以治疗风湿病。我一下想起了这件事,那是十多年前了,白一鸣跑外面的村子里去治风湿,谁知用药过猛,药材找上门来,非要和他结婚。他当然不愿意,我们商量了一下,准备给他个处分,申请把他调走。见鬼!这件事怎么又重新来了一次?关键是来的时候,我在现实中,而刘鹤却在过去,或者说刘鹤在现实中,而我却在未来,两人不在同一个次元。Duang!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靠!怎么是今天的日子,不带这么吓人的,小心脏承受不了了。“你怎么了?”刘鹤蹲下来,“是不是生病了?看起来你真像是老了很多。”当然老了,这段时光已过去十多年了,可他怎么说现在是2015年呢?那些士兵,那些熟悉的面庞,依然那么年轻,那么就只能是我出问题了?对,还有白一鸣,白一鸣呢?白一鸣哪儿去了?如果看到他,也许可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不知不觉中我们恢复了十多年前的对话,一句一句,不由自主地从我嘴里冒出来。见鬼!明明是过去的对话,怎么像是刚刚发生一样?对话继续顺原来的时间线进行下去,似乎并没有经过我现在的脑子。要是我改变一下呢?下一句我就切换了对话的方向:“营长说,去他妈的,自己搅屎棍搞出来的事自己解决。”而当时营长说的是,同意我们的意见,他去找团长商量,把白一鸣调到几十公里外的另一个营去。后来让白一鸣在月黑风高的时候越墙而走,去了一营,然后对外说白一鸣逃跑了。卓玛听说白一鸣从部队逃走后,变得疯疯癫癫,后来不小心掉到江中身亡。卓玛死后,我一直很懊恼,原本就有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个事情的,现在忽然多出来这个选项,我下意识地换了一个说话的方向。“营长这么说?”刘鹤耸了下肩膀,“这可不像他的风格。”营长明明不是这样说的,他还是会去找团长商量,团长还是会同意把白一鸣调走,会有不同的结果吗?可现在是2015年,整体的时间向后推移了十多年,只有我,依旧在原来的时光里徘徊。疯都疯了,谁知道怎么回事呢?白一鸣和卓玛是在洗澡的时候认识的,一场曼妙的澡遇。那天卓玛找上门好不容易被我打发走之后,我把白一鸣找来问话。“牟哥,你救救我。”白一鸣终于吭声了,老子恨不得甩他一耳光,手在袖子里抖动的频率快超过超声波了。“这时候要救你了?你那搅屎棍搅得快活的时候没想到要出事?”白一鸣陷入了沉思。这家伙第三年的老兵了,和我、刘鹤都是老乡,这件事还真不能不管。“听说藏人一生就洗两次澡,出生一次,死了一次,你也下得了棍?”“她在河里洗澡,我躲草窠里看,她发现了,就笑,我走过去,她说,当兵的,你也来洗啊。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何况卓玛还颇有姿色,你说我还能怎么的?”“你他妈艳福倒不浅。”我啧啧赞道,“不过现在艳祸了,怎么办?结婚吧?”“我先躲一下,牟哥,麻烦你和刘哥帮我想办法调走吧。”我们在炊事班的地窖里找到白一鸣,想是害怕卓玛几个彪悍的哥哥冲进来,这家伙惊恐万状,年轻的帅脸苍白无光,眼睛时不时向我们身后瞟着。刚才一起从巴伊过来,这俩家伙瞬间都回到了十多年前,而我的时间依旧狂流,脸上刻满沧桑,这是他妈的怎么一回事?也许一切都不会和以前有什么不同,但肯定有什么不同,至少我知道白一鸣不见了之后,卓玛会掉进水里死去。“营长说,你搅屎棍乱搅出来的事,自己去解决。”刘鹤说。我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我要出去,她哥哥会把我剁成肉泥。”白一鸣嗫嚅着说。这家伙性格中天生潜伏着懦弱的因子,怎么会去惹卓玛实在是一个谜。“什么肉泥,抬举你了,人渣吧,人渣还差不多。”想着卓玛会死,我骂了一句。就在这时,我眼前一黑,光影乱闪,霎时间我又回到了操场,陷入了空旷和孤寂之中。我跪在地上,冷汗直冒,灰黄色的天空在雾中拓展时空。刚才是一场梦吗?赤裸裸的诡异,恐吓我,毫不做作。一切都消失了,消失了白一鸣,消失了刘鹤,消失了卓玛和她的哥哥。营房像一个巨大的坟场,埋葬了时光和沧桑,我被遗弃在时间的缝隙里,独守凄惶。我回到树林里,走上另一条路。刘鹤和白一鸣依旧不见踪影。可以想见,刚才的刘鹤和白一鸣,绝不会是我这个时空的。会不会他们自己走了,把我扔在这儿了?白一鸣后来退伍了,回村里打杂,慢慢奋斗到村长,村子拆迁后无所事事,整天打麻将,过着平淡而丰富的日子。我和刘鹤也相继退役,我转业去了一个事业单位,刘鹤自主择业,开了一家调查公司,生意时有时无,买了一辆越野车,经常拉着我们到处玩。这次刘鹤接到一笔单,要到巴伊镇调查,便拉着我和白一鸣兴致勃勃地来了,旅游、工作和怀旧一起兼顾了。现在陷入了这种诡异的境地,这俩家伙会去哪里呢?也许他们已经出去了吧?抱着他们的太岁,价值几百万的太岁跑了?我想起强盗们打劫,有所收获一般都要把其他人干掉,好自己独吞,太岁这么值钱,他们会不会也这样,何况是我自己不见了,这不正中下怀吗?我摇了摇头,那么多年的朋友,怎么可能这样,思想在给脑子开玩笑呢,哈哈。天空依旧灰黄暗淡,把背景吟成枯藤老树昏鸦,树林在我身后消失,现出眼前小桥流水人家。藏民们在土地上忙碌,男男女女,拖儿带女,牛犊在草地上猛冲,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这是牛孩子们狂野的游戏么?老牛的大眼睛瞪着我,我有些发怵,这大家伙究竟是食草动物还是食肉动物?这不是卓玛的村子吗?这个时候卓玛还没有掉进江里吧,年轻的卓玛还在这儿吗?我走到平台边缘,一个高大的藏民从我身边路过,我问他:“老乡,这里能出去吗?”他温和地笑笑:“下面就是了。”他和我印象中藏民形象不甚相符,他们是彪悍的,无礼的,特别对我们,他们叽里呱啦说着你听不懂的语言,和你面对面的时候,会让你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威胁,就像牦牛瞪着你的眼睛。友善源自了解,威胁来自隔阂,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就只好时时保持警惕。我向山下望去,雾气阑珊,朦朦胧胧,灯火明灭,树影摇风,是巴伊镇,我终于可以从封闭的地方出去了。这幽暗的地方,禁闭我的心门,迷蒙我的眼睛。这是一条快捷方式,穿过藏人的村庄即可达到,营区那边的人居然还不知道,还生活在以前的日子里,他们已经被世界遗忘,锁进了时间深处。也许他们已经被封闭在时间胶囊里,不知有汉,无论魏晋,只有像我这样的人偶尔来搅动一下,才会在他们的生活里激起一阵涟漪。外部世界已经和他们没有关系,如果一直隔绝,几百万年后,或许他们会进化出另外一种文明。白一鸣和刘鹤肯定也不知道这条路,他们顺原路回去了,一条艰辛的路。他们能回去吗?还是彻底留在胶囊里,永远被两个世界割裂?但我还是要去来时的路上等他们,也许他们并不是扔下我走了,只是没有找着我而已。“嗯,那个死……”我真有神经病的潜质,既然死去了,还问她好吗,“那个十多……算了,只是随便问问。”“有时候会有一些奇怪的事。”藏人指着我来的方向说。“扫描人的脑电波,根据你的记忆和思维来生成全息影像,和现实场景融合在一起。”“和思维的融合,还有发展,对现实的发展,虚拟现实,或者说现实重塑。”“简单地说,就是通过你的记忆和实时思维,迅速对现实世界重新编码,输出全息影像,改变你的世界。”“那这么说吧,世界是在你的意识中创造出来的,没有意识,就没有世界,至少对你的世界而言是这样的。”“没有你的世界。”藏人指着营区的方向,“它们读取你的意识,创造你的世界。”“动物那个它。”藏人笑笑,“系统知道,人不知道,绝对保障隐私。”“就像谷歌说的,他们确实收集了很多个人信息,只是保存在系统里,供分析使用,没有人知道这些信息,只有机器知道。”“隐私是对人来说的,对机器来说则不是隐私。人窥探隐私,机器收集隐私。人窥探别人的隐私会感到兴奋和愉悦,机器收集隐私则是用于特定的目的,完成后又放回去,等下一次触发又拿出来分析。”“差不多也是,这项技术就是重组你的意识,让你的世界向令人愉悦的方向发展。”“然并卵。”我耸了耸肩膀,似乎明白过来,用一个短命的网络热词来表达我对这项伟大技术的情感。“如果所有人都生活在这项技术里,想想看,世界该是多么美好。”藏人热情地说。“整个世界就会彻底改变,一个融合现实的美丽新世界。”“一个全是神经病的世界。”我下了结论。他们掌控我们的生活,还要掌控我们的记忆,甚至那些沉淀进脑子深处,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再触及的记忆,真是可怕。藏人笑了笑,向着他的村庄走去,融合了记忆和思维的虚拟实景交互式体验村庄,时间可以推移,历史可以重塑,伤痛可以忘却,死亡可以删除,一切都可以变得愉悦。多么伟大的技术,撑起虚假的世界,麻痹人的神经,等到系统崩溃,谁来收拾一地的鸡毛?我下了山,穿过一段平房的街区,街上空旷落寞,灯火稀稀拉拉。我走过三个男人的旁边,他们都有些胖,四十来岁,在低声嘀咕着什么。和我交错而过的时候,一人抓住了我的肩膀,其他两人撞在了我身上。“你们干什么?”我问道,心里已经明白,碰上打劫的了。三人放开我,走到一边,我的口袋已经空空如也,钱包不见了。三天前把钱包里最后两百元给儿子交餐费,里面只有信用卡了。如果他们逼问我密码,这个事就麻烦了。我的目光四处乱撞,在建渣堆里找到一根木棒,紧紧攥在手里。三人翻了一下我的钱包,失望得像干完事的屌,为首的胖子掏出信用卡,目光不怀好意,忽明忽暗闪烁,忌惮着我手里的木棒。僵持了一会儿,他使劲向钱包里排泄了一口呼吸道粘液,把信用卡折断,一起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骂骂咧咧走了。我长出了一口气,该到什么地方去等刘鹤和白一鸣呢?刘鹤的越野车上?我们把它停在大街上,但现在我找不到是哪条街了。许多年不曾来到这个地方,何况早已变了模样。如果他们顺原路回来,一定还没有到,干脆还是到山脚下等他们吧。我想着,走到一座木桥上,街上灯火辉煌,人群熙熙攘攘,过了桥,再往前走不多远,就是我们上山的地方了。一双目光在我的脸上游弋,然后到了脑后,我停住脚步,猛地转过头。左边那家饭馆的门前,刘鹤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走过去,刘鹤腾地跳了起来,张大了吃惊的嘴巴:“牟枫!真的是你?”“白一鸣?”刘鹤想了想,嘴巴张得更大了,“好像有些印象,以前连队的士兵吧。对了,你怎么到巴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