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 | 维米尔的柏拉图爱情——戴珍珠耳环的少女
在艺术史上能与蒙娜丽莎媲美的女人,大概就只有她了。
因此《戴珍珠耳环的少女》也被称之为“北方的蒙娜丽莎”。
《戴珍珠耳环的少女》(Girl with a Pearl Earring),约翰内斯·维米尔,1665-1666年,画布油画,莫瑞泰斯皇家美术馆。
她在黑暗中朝我们看来,朱唇轻启,一双眼睛明亮而清澈,周身仿佛沐浴在一圈柔和的光线之中,肌肤透出少女特有的莹白与皎洁,那颗明亮的珍珠耳环,在光与影之间明灭不定,与她目光中的亮光交相辉映。
她与蒙娜丽莎一样,同样神秘,我们无从知晓她的身份,我们只能讶异于这十七世纪时荷兰少女的美丽。
与蒙娜丽莎的作者达·芬奇不同的是,维米尔的人生历程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达·芬奇在自己活着的时代就被公认为是伟大的大师,盛名在他死后一直延续。
而维米尔则没有那么幸运,他在43岁时就英年早逝,此后留下妻子与女儿,同时还有一大堆的债务,名声也很快从画坛之中销声匿迹,直到两个世纪后之久,才被十九世纪的艺术评论家们重新发现。
《倒牛奶的女仆》(The milkmaid),约翰内斯·维米尔,1660年,画布油画,荷兰国家博物馆
维米尔的画作,质朴、宁静,画中的场景和主角们仿佛都沉浸在永恒的氛围当中,他喜欢描绘一些平凡的生活场面,画中的人物都专注于手中的工作,仿佛生命当中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画面永远都沉浸在一种柔和的光线当中,所有事物的质感看起来都清晰而真实。
维米尔全家都靠他作画维持生计,他与妻子生了众多的儿女,可以说,生活的压力对他来说应当是非常巨大,但是难能可贵的是,我们在他的画面中,根本看不出这一点。在他的作品当中,我们只能感受到世俗生活的美好与宁静。
《持天平的女人》(Woman Holding a Balance),约翰内斯·维米尔,1664年,画布油画,美国国家美术馆
如果让我用一个词来形容维米尔的创作,那么我会选择“虔诚”。在十七世纪的荷兰,社会的繁荣达到了顶峰,资本主义开始萌芽,商人阶级的地位迅速攀升,相较于宗教,人们开始更关注于真实的社会生活,平凡的中产阶级生活图景被艺术家们搬上了画布。
这就是“荷兰小画派”,维米尔是其中的代表艺术家,“荷兰小画派”有两层含义,第一层含义是指这一类画作一般画幅都比较小,第二层含义指艺术家们描绘的都是一些中产阶级的人物肖像、优美的荷兰自然风光或者是平凡的生活场景。
因为商品经济的发展,使得荷兰中产阶级迅速壮大,人们有更多可供支配的闲钱来购买画作以装饰自己的房屋。
《写信的太太和女佣》(Lady Writing a a Letter with Her Maid),约翰内斯·维米尔,1670年,画布油画,爱尔兰国家画廊。
维米尔的画作是经过精心设计的,他画中的人物大多是一些富家的雇主,维米尔将他们打扮成家仆的造型,场景与光线也是经过了他的精心布置,难能可贵的是,在这些画作当中,丝毫没有矫揉造作的感觉,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这幅画是维米尔的一次崭新尝试,在此前,维米尔从来没有试过在纯黑的背景中描绘人物。
这样做的优势是显而易见的——能够更好地突出光线,维米尔是一个现实主义画家,他非常痴迷于对光线的捕捉。
驻足于这幅肖像之前,画中少女隔着几个世纪的时光朝我们看来,这目光代表着一种永恒的凝望。
我们不禁开始幻想。
在当时创作这幅作品时,少女也是这样望向画家的吗?
用她那双明亮而清澈的眼睛,带有一丝无言的哀愁,似笑非笑,欲说还休,清纯而妩媚。
维米尔特别喜欢柠檬黄与蓝色,这幅作品自然也保留了这个特点。少女头巾上的蓝色来自仅产于阿富汗的青金石,将这种昂贵的矿石进行研磨,才能制成这静谧的蓝。
少女的身份就像蒙娜丽莎一样,是一个巨大谜团。
一般情况下,雇主订购的肖像画,模特的姓名都是可考的,因为客户就是模特;然而这幅作品显然不是雇主订购的肖像画,这可能只是艺术家用来研习创作技艺的习作。
一个英国的女作家特蕾西·雪佛兰曾经驻足于这幅肖像画之前,徘徊不去,惊叹于少女的美丽,也惊叹于维米尔精湛的绘画技艺,于是一个故事在她脑海中逐渐成形。
美丽的模特与才华横溢的画家之间,似乎是应该发生一些什么罗曼蒂克的。于是雪佛兰就按照我们常理的推测,以这幅肖像画为蓝本,叙述了一个动人而悲情的爱情故事。
小说出版于1999年,全球销量超500万册。
随后,雪佛兰创作的小说就被彼得·韦伯改编成了电影,搬上了大荧幕。
由斯嘉丽·约翰逊、科林·费斯主演,阵容可谓是非常华丽了。
影片曾经多次获得摄影奖提名,每一个镜头都犹如油画一般唯美而忧伤。
在这部电影当中,寡姐的造型一反我们印象当中的热辣性感,而是周身都萦绕着一种少女的纯情。
青春美貌的少女家道中落,成为画家维米尔家中雇佣的女仆——这是整个故事的开端。
整部电影的陈设和光线都还原了维米尔画作当中的质感,让我们得以窥见十七世纪荷兰中产阶级生活的图景。电影的情节非常舒缓,表现的都是一些平凡的日常生活——正如维米尔的画作那般,伴随着悠扬的音乐,隐晦的情感也随着情节的推进缓缓溢出。
电影开始不久,葛丽叶踏入维米尔的画室,她惊奇地看着画室内的陈设,此时女主人突然走进来,让她打开窗户来打扫画室,于是我们就有幸看见少女缓缓把窗户打开,阳光随之倾泻进室内,还原了维米尔画作当中的典型光线与构图。
此时女主人与女儿仅在画室门口张望着——这也为影片埋下了一个伏笔。
少女葛丽叶能够走进画室,这也寓意着她能走进画家维米尔的心房——她能理解画家的创作,而作为画家妻子的女主人却不能。女主人曾经与维米尔大吵了一架,甚至毁坏了不少他的画作,至此,维米尔再也不允许她踏进他的画室一步。
女主人为他生儿育女,却不能真正理解他的内心世界。
少女葛丽叶却不同,她年轻貌美,能激发艺术家的创作灵感,可以说,她就是他的缪斯女神。
她甚至还能与他讨论暗箱的光学原理、他的创作理念,她会在他的画作之前驻足停留,她能真正欣赏他,同时,维米尔发现了葛丽叶的艺术天赋。
情感就是这么慢慢发酵的。
电影对于情感的描绘是相当含蓄的,他们从来没有互相表明心迹,维米尔有着幸福美满的家庭,而葛丽叶也同时与帅气的小屠夫陷入热恋。
他们的感情其实从未逾越。
除了葛丽叶看到维米尔与女主人亲热时会眼眶泛红、而维米尔会看着她的面庞出神外,他们从未向彼此倾诉过感情。
即将握起的手也随着一声“葛丽叶”的呼唤而回归现实。
女人总是敏感的,女主人怎么可能会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大发雷霆,即使是维米尔年幼的女儿,也敏锐地体察到了这一切。
女儿陷害葛丽叶偷了女主人的梳子,维米尔生气地在家中翻找着,这气势汹汹的样子可谓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然而这样的感情注定是没有结果。
他只是一个靠着绘画艰难维持生计的画家,她是他家中的贫穷女仆。
赞助商看上了葛丽叶,想要一幅她的肖像,不知道幸还是不幸,他终于能名正言顺地画一幅她的肖像了。
亲手为她扎了耳洞,戴上那对明亮的珍珠耳环。
用深情的目光凝视着她,再用手中的画笔勾勒出她的美丽。
这就是故事中名画《戴珍珠耳环的少女》的来源。
肖像完成后,葛丽叶不得不离开维米尔的家。
某日,维米尔派家中一个女佣为葛丽叶送来了一个包裹。
少女在窗边打开包裹。
里面静静地躺着那对珍珠耳环。
[文/编 《弘雅书房》 编辑部:沉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