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川藏线骑行。二十七,八宿
冷曲发源于安久拉山,在怒江大桥附近汇入怒江。过了怒江大桥后,我们就沿着冷曲骑往八宿县城。八宿县城海拔3250米,比怒江大桥的海拔高了500米,行程有40公里,基本上是缓坡,用老何的话来说,这对于我们就算是平地了。
现在全国都实行河长制,像冷曲这样规模的河流,放在沿海地区,河长都在区长、市长一级,而在西藏这儿,冷曲河长只是个乡长,可以想象,这儿一个乡有多大,这儿是如何的地广人稀。
骑友们下怒江72拐后,路过那个蜀红川菜馆时,刚过11点,我遵照攻略在此打尖、午饭、补充热水,但好多骑友都没有停留,直接往前了。没想到前面三四十公里再没有一家餐馆,甚至都没有一家小卖部。路上遇到二个骑友,就是如此断粮断水。
一个39岁的骑友是湖南湘潭人,带着一个20岁的骑友是广西人,第二天中午大家在吉达乡休息时,湘潭大哥先到,等着广西小伙,逢人就问:有没有看到我儿子,临时的、临时的儿子。把大家乐得不行。他们是临时组队的,但一起从昆明骑到了拉萨,不离不弃。再说从年龄上来说,确实差了一辈。
在冷曲河边和湘潭大哥等他“儿子”的时候,我分了些水给他,可惜我自己的干粮也吃空了。我们边休息边聊天,聊了一会,他突然说起今天的日子,感慨都已经三十年了。我很讶异,我说你那时候才几岁,你能记得多少?他承认当时的记忆确实不多,但前些年在国外看到很多资料,令他了解很多真相。
我默然良久,很多时候,亲眼所见也未必就是真相的全部,何况隔了几十年。比如我们跨越的怒江,八十年前,挡住了日本人前进的脚步,保住了抗战大后方的安全,但那一天在惠通桥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一直就在云里雾里,哪个才是真相呢?我只想去到那儿看看,向那些抗击外侮的先辈们致敬。
他的“儿子”终于来了,和其他人一样,一直在折磨他的是屁股,一时之间的无水无粮倒还可以忍受。
我让他们继续休息,先去前面探探路。骑出去仅二公里,就遇到一家小卖部,我灌下去一罐王老吉,又买了二瓶水,却发现没有留他们的联系方式,无法通知他们,好在就二公里,他们很快能过来。
八宿,藏语意为勇士山脚下的村庄。清雍正三年(1725年)划归西藏后,由拉萨功德林寺派人管理。清末改土归流时并入恩达县,民国初年后改设八宿宗。1951年成立宗解放委员会,1959年5月八宿宗改为八宿县,1964年1月县政府迁驻白马镇。
沿着冷曲继续往上游,河流开始深切山谷,在怒江河谷里看到的一片荒寂,渐渐被绿色的田野取代,终于有了生机勃勃的感觉,蓝天白云也有了存在的意义。
到达白马镇前4公里,多拉神山位于川藏公路旁,相传是梅里雪山的四大守护神山之一。多拉神山属于宁玛派,山内雕有石像多处,以释迦牟尼佛像最为考究,另有莲花座、菩提塔和转经堂等佛教圣物。多拉山漫山遍野的石灰岩石上,都刻有六字真言、经文和佛像。这些山石、山岩上的经文,有的已经历了上千年的风霜雨雪,严重的风化使许多经文失去了人工雕凿的痕迹,致使有许多石刻经文和佛像被人们认为是天然形成的。
关于多拉神山上不胜枚举的书法石刻有个生动的传说。公元841年,赞普赤祖热巴巾被弑,其兄朗达玛即位,随即执行灭佛政策。据传,其中几位幸存的得道高僧从南线逃往康区,到达现在的八宿县城,晚上宿营时梦得藏传佛教无上护法神白丹拉姆天女指示:此地曰吉山脚下,神龟背莲花宝地,前有石猴护佑,后有圣猪供奉,且有诸多伏藏,确系养精蓄锐,再展宏图不二之地。
第二天,众高僧互道梦境,大感神奇,遂前往,只见此处奇石林立,充满灵性,确是一处藏匿修炼佛经的好地方。通过焚香诵经、虔诚祈祷,终于感化了诸藏传佛教本尊护法神,在白丹拉姆天女的邀请下,十万神工天匠,一夜之间宏化出多拉神山的佛像、经文、咒语和梵文。
多拉神山岩石富含铜、铁、锌等矿物质,因此山体处处呈现红、白、黑三种颜色,这三种颜色象征着西藏的三种主要作物青稞、荞子、小麦,当地人认为,如果当年山上哪种颜色多,那么就预示着当年哪种作物收成最好。
在八宿县城入住云中间宾馆,包餐就在楼下的湖北人家饭店。晚饭后,太阳还高高的,强烈的阳光照得人只能眯着眼睛。饭店老板和我们站在路边聊天,他感慨内陆汉人在西藏生存的艰难,说:总之一句话,藏民根本就看不起来到西藏的汉人......因为我们没有他们有钱。
同样的说法我在邦达镇也听一个饭店老板说过,藏民家里都有牦牛,少的几十头,多的有几百头,一般的成年牦牛价值一万多,体型大的牦牛值二万,仅牦牛一项,最穷的藏民家里也有几十万的资产,富裕的家产近千万,而政府依然给大部分的藏民家庭每个月补助几千元现金。
藏民的饮食比较简单,基本就是糌粑和酥油茶,吃牦牛肉吃羊肉的也不多,更不要说来汉人饭馆吃川菜吃湖北菜,最多吃一碗面条。因此汉人餐馆服务的还是来此旅游的汉人,赚的是他们的钱,而不是本地藏民的钱。这样他们的收入不是很稳定,一旦旅游市场不景气,或者旅游淡季时,他们的日子很艰难。
藏民大多信仰藏传佛教,他们花费在宗教上的钱物很多,而且毫不吝啬,给寺院布施时非常慷慨。我开玩笑说:那绝对不是一碗面条的价值,对吧?饭店老板楞了一下,无奈地摇摇头。也许这是事实,如果藏民愿意把布施的价值的十分之一用来消费,至少八宿县城的经济结构经济状况就不一样。但是,在这片雪域高原上,是信仰更重要,还是钱财和消费更重要呢?或许,这才是藏民与汉人真正不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