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江女人》之丹花(12):饱汉不知饿汉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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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时候,李丹花就下了厨。婆婆烧火,她掌勺。玉米面汤,煎饼。两个菜,一个是杨槐花炒鸡蛋,一个是调萝卜丝。外加大葱、辣椒水。饭做好后,白顺阳去队部请魏工作员。不一会儿,白顺阳便领着一个又高又瘦的人进了院子。
魏工作员叫魏铁杆,一米八的个子,“国”字脸,穿一件家织布对襟汗衫。白顺阳在前,魏工作员在后。进了大门,大黄狗迎上去,“汪汪”地叫。
白顺阳说:“老黄,别叫,这是魏工作员,咱家的客人呢!”
白顺阳这么一说,大黄狗真的不叫了,迎上去,摇摇尾巴,两只前爪离地,做出亲热状。
魏工作员说:“这狗,通人性呢!”
饭菜端上,白顺阳陪魏工作员坐在桌上吃。李丹花与婆婆每人端一碗汤,坐在堂屋门口的小椅子上吃。魏工作员拿一张煎饼,摊开,夹一支大葱,边吃边对白顺阳说:“丹江大坝马上就要蓄水,咱这白家庄很快就要被水淹了!”
“我们往哪里搬?”
“先搬离淹没区,后迁往邻县木瓜公社。那边正在腾房子、腾地。”
“房子咋办?
“抓紧时间扒,能搬走的搬走,不能搬走的,国家处理。瓦房,国家一间赔偿400元。草房,国家每间赔280元。”
“这顺阳川,从楚国到现在,几千年了,一下子让人迁走,社员的工作很难做哟!”
“是啊,这种感情,我能理解。但丹江大坝建设是国家的大政策。大坝建成,每年能发电28亿度。28亿度电能做多少汽车?多少拖拉机?这个价值敢算不?再说,丹江大坝还可以防洪。有了这大坝,丹江下游的武汉、宜昌就再也不怕洪水了!周总理的打算更长远呢!他老人家指出,丹江大坝建设的长远目标是把丹江、汉江的水引到北京、天津,让京津的人民吃上咱丹江水!”
魏铁杆一边吃,一边说。李丹花的婆婆王凤娃突然站起来,一把把盘子里的煎饼抓起来,扔到门口。大黄狗一个箭步冲上去,一口咬起煎饼,跑出了大门。王凤娃大声道:“你们只关心国家,关心北京、天津、武汉,关心发电,可谁来关心我们?这三官殿一马平川,黑土地肥得流油,麦子都能结出双穗来。哪个地方能与俺这顺阳川比?离开了这顺阳川,俺这些庄稼人可咋活?早知道你是来撵我们的,我给你蒸碗红薯就不错了。这煎饼,给我家狗吃了还能看门呢!”
丹花放下碗,拉着婆婆,劝说着走了出去。
白顺阳说:“真不好意思,我妈就是这坏脾气,没法。我让我媳妇给你再摊一张。”
“好了,好了,我吃得不少了。老人家思想一时扭不过劲儿,可以理解!回去还要开碰头会呢!”魏铁杆道。
白顺阳与毕国宝的关系越来越近,这是丹花没有想到的。结婚前,两个人为了争丹花,差点没有打起来。现在,两个人好成了一个人似的。到了晚上,顺阳一吃过饭,便对丹花说:“俺到国宝那儿坐一会儿。”
“别再到半夜回来,害得人瞎等!”
“要不,咱俩一块去?”
“俺没有你那么高尚,见了他,总觉得心里疙疙瘩瘩的!”
顺阳笑了笑,便走了出去。国宝住在生产队仓房里。仓房没床,两个门板一卸,用凳子支了,便是一张床。夜里风大。吹得屋里凉飕飕的。好在有了丹花的嫁妆被子,新棉花,盖在身上,软软的,暖暖的。魏铁杆跟队长白中举一起到群众家做工作去了。国宝、顺阳坐在仓房的屋里闲聊。国宝谈到女人,谈到了顺阳的老婆丹花。
“我真得感谢丹花,感谢她让我明白了一个人活着是为啥!”
“别瞎扯,不就是那档子事?不要放在心上。天下的女人多得很,以你的条件,找个比丹花好几百倍的女孩都找得到!”
“天下的女孩是多,但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丹花。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饱汉不知饿汉饥。自从你们结婚后,我想了许多,曾经想到死。想想自己在学校的表现,真是惭愧。丹花拒绝我,嫁给你,说明她有一颗吃苦耐劳、健康向上的心灵。要是换了别的姑娘,那还不是求之不得的事!”
顺阳这才知道,国宝确实变了。他感到有一种危机感。他也得努力,干出点事来,才能永保丹花对自己的爱。
回到家,他把自己的想法给丹花说了。丹花瞌睡得迷迷糊糊的,没有听仔细,只是含含糊糊地说:“变就变了呗,你们男人,整天就知道争强好胜的!”(未完,待续。图片摘自网络,与内容无关)
作者简介:田野,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五四文艺奖获得者,南阳市五个一文艺工程奖获得者,淅川县文联副主席,淅川县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在全国各大报刊杂志刊发作品3000余篇,《读者》、《意林》签约作家。出版有散文集《放歌走丹江》、《坐禅谷禅韵》;长篇小说《泪落水中化血痕》;参与主编《魅力淅川》丛书(六卷),撰写的《北京,不渴》微电影剧本拍摄后荣获国家林业部“十佳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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