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动人的中国史》之第十章:荆轲刺秦王

春秋战国时代,各国诸侯大夫的门下,大都收养许多食客,其中有血性的,感恩图报,往往有侠烈的事迹表现。现把荆轲为燕太子刺秦王一事叙述出来,作为代表。

荆轲卫国人,喜欢读书击剑,为人深沉,生平游历各国交结有才情的人。在燕国,与屠狗的高渐离为朋友,交情极好。高渐离善于击筑,荆轲和他常在一起饮酒,酒醉之后,高渐离击筑,荆轲唱歌,有时两人忽然哭了,大家都莫名其妙。

公元前232年,燕太子丹,从秦国逃回;因秦王待他不好,访求侠客,要想设法报复。本国的杀人犯秦舞阳和秦国的叛将樊于期,都在他的门下。

太子的老师鞠武劝太子道:“樊于期是秦国悬赏缉拿的仇人,你把收在门下,这是取祸之道,我看还是使樊将军避到匈奴地方去的好,太子倘决心报仇,还是纠结韩、魏、赵、齐、楚各国合纵攻秦”。

太子丹说:“老师的话确是不错,但是樊将军穷困了来投奔我,怎好因畏惧秦国的缘故,把他驱除到荒凉沙漠的地方去?至于合纵攻秦,这是旷日持久,夜长梦多的事,我实在等不得;倘使另有妙计,极愿请教”。

鞠武说:“太子想用燕国单独的力量,与强大的秦国为敌,在我想来总是凶多吉少的事,我实在不能为太子策划。我有个朋友田光,这人足智多谋,愿介绍他来见太子”。

太子说:“好极了!我很愿意结交田先生,请设法请他就来一见”。

于是鞠武奉太子的命去见田光,申请太子丹敦请的意思,田光欣然随了鞠武来见太子。

太子丹闻田光来到,亲自出门迎接恭恭敬敬的领他到自己的宫里,仔仔细细的替他擦拭坐席。

田光坐定了,太子使左右的人都回避了,然后郑郑重重的对田光说:“现在的形势是燕秦不能同时并立,请教先生救护燕国的策略!”

田光答道:“我壮年的时候,还算有用,现在老了,精力已衰,不中用了,但我愿举一位奇男子荆轲,或者可供太子的使用。”

太子说:“那末我很愿意和荆先生相交!”

田光道:“很好,我就给太子去请他”。

太子乃恭送田光出门,又郑重的嘱咐道:“我与先生商议的,是关于国家的大事,请先生严守秘密,万万勿轻易泄漏!”

田光笑道:“噢!,是了”。

田光见荆轲说:“我与你的交谊,也算得不薄了!现在太子丹因鞠武的推荐,请我去商量国事,但我已年老,不能有什么作为,因你我交谊的关系,没有先与你商得同意,把你推荐了,希望你能去一见太子”。

荆轲道:“是了!”

田光又道:“要知道一个人做事,最好不起人的疑心。现在太子与我商量国事,而嘱咐严守秘密,或者他对我不能深信。既是如此,我便一死以明心迹!请你赶快去见太子!”

说罢,拔剑自杀。

荆轲见太子丹,报告田光已经自杀。太子听了,心上非常难过,哭道:“我请田先生严守秘密,这是谨慎的表示,并非有什么疑心田先生之处;想不到田先生竟因此自杀,田先生心迹现在是很明白的了,可是使得我好难受啊!”

静默了一会,很严重的对荆轲道:“我很感谢田先很能表同情于我,介绍先生与与我相见,这是燕国的大幸!现在秦国真个贪如虎狼,看光景不是吞并各国,使各国国王都投降屈服,不会魇足,但看韩王已经被掳,韩国的地方已给秦国占有了。王翦现又引兵向赵国进攻,赵国亡了,燕国也必不免,这是使得我日夜不安的事。燕国弱小,迭次受到兵灾,要想抵挡强暴的秦国,那是万万没有希望的。要六国合纵呢,那是各有心事,而且都有畏惧秦国,只怕因此惹祸的恐怖,也是不能成功的。我以为最好能有一个勇士,假借名义到秦国去,效仿曹沫的故事,使秦王退迁向各国侵略的地方,否则就此把秦王刺死。到那时,秦国和振奋将正是带了兵在国外征战,国内突然发生这样的大乱子,必然十分混乱;倘若各国诸侯能够乘此时机,合纵攻秦,说不定就此可以把秦国打倒了”。

荆轲听了,嘿嘿无言停了一回答道:“这般重大的事,我能力浅薄,只怕担任不了!”

太子再三的说道:“先生义气深重,愿先生不要推辞!”

荆轲看太子诚恳请求,就一声不响的默认了。于是太子给荆轲收拾上好的住屋,预备着上好的衣服饮食,供养荆轲,此外凡一切车马陈设,荆轲要什么预备什么,毫不吝惜。

后来,王翦的兵已攻破赵国,掳赵王将进攻燕国。

太子很焦急的对荆轲说:“秦国的兵,将到燕国的边境,我虽愿永乐的供养先生,只怕也难如愿了。”

荆轲说:“太子不说这话,我也要来见太子,商量办法了。现在我最踌躇的,到了秦国,没有信物,只恐不能见秦王,没有机会下手。我想秦王很仇恨樊于期将军,悬赏千金要樊将军的头,倘能把樊将军的头,和燕国督亢的地图,给我带去奉献秦王,大事备有希望。”

太子说:“督亢的地图不成问题,只是樊将军因穷困了来投奔我,我还要这般忍心,下手割他,请先生另想别的办法罢!”

荆轲乃自己去见樊于期,对樊于期说:“将军受秦国的压迫也太厉害了!杀了将军的父母宗族,还要悬重金购取将军的头,将军想怎样的对付?”

樊于期听了很激奋,暗暗淌泪,长叹一声道:“这是我一向痛心的事,不过现在一时也没有办法!”

荆轲说:“我有一个办法,可以为将军复仇,并且救了燕国的危急。”

樊于期很急切的问道:“有什么好办法?”

荆轲说:“希望将军牺牲一个头颅,给我去奉献秦王,秦王必然很快活的见我,我就一手拉住秦王,一手用利刀把他刺死。这样,将军以为如何?“

樊于期很兴奋的答道:”这确实是一个绝妙的办法!好,我敬当遵命!”

随即自刎。

太子得了这个报告,赶来一看,樊将军已死,便伏在尸体上放声大哭。但已无可奈何,只得把樊将军的头割下,用木匣装了,预备送往秦国。荆轲又要锋利的匕首。太子早已预备一把用毒药练过的匕首,曾经拿来试用,见血即死,便交给荆轲。但是荆轲还不想动身。太子看看有点急了,疑心荆轲有意延误,再三催促。

荆轲见太子迭次来催,有些发怒了,对太子道:“我的迟迟不出发,为的要等我一个朋友来了,才与他同去,使这事稳稳的成功;太子既是等不及了,算了罢,我就此出发。”

太子乃使秦舞阳与荆轲同去做助手,以为秦舞阳曾经杀人,也是一个勇士。

出发的时候,太子和亲信的人,都穿了素服,到燕国边界上易水河岸相送。高渐离也赶来送行,醉了,仍旧击筑,荆轲歌道:“风箫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荆轲即到秦国,落了宾馆,先访得了秦王的宠臣,通了贿赂,请他向秦王说明来意。秦王知樊于期已死,燕王又自愿献地,非常快活,定期在咸阳宫朝见荆轲。朝见的时候,荆轲捧了盛樊于期头颅的匣子,秦舞阳捧了燕国督亢的地图,很恭敬的走到殿前。秦舞阳禁不住面色变了,秦王的手下都有些奇怪。

荆轲回过头来对秦舞阳笑道:“小国的官吏,毕竟没见过世面,见了天子,就恐惧得这样子!”

秦王也不奇怪,命秦舞阳等在殿前,单由荆轲一人上殿。荆轲呈上樊于期的头颅和督亢的地图。秦王验过樊于期头颅,再翻地图。正在这个时候,荆轲拔出匕首来,一手抓住秦王的袖子,想威迫住了他提出要求。秦王大惊用力挣脱,很快的逃避开来。荆轲拿起匕首,在后面紧紧追赶,满殿奔走。秦王匆忙之间,想拔身上的佩剑,剑长,一时拔不出套,非常惶急。秦国的惯例,在国王的殿上,无论何人,不许随带兵器;带兵器的护卫,都在殿前,非有国王的命令,不许擅自上殿。这时秦王,只顾自己拔剑抵当,没有下命令召护卫的上殿救护,而剑又拔不出套,殿上的人,都急得想不出主意。

忽有人呼道:“大王把剑从背后拔出来”。

秦王得人提醒,便如法把宝剑拔出。于是荆轲匕首短,秦王宝剑长,荆轲被秦王砍倒在地。荆轲随手把匕首掷秦王,不幸没有掷中,着在柱上。秦王砍荆轲,荆轲着了八剑,动弹不得,后来被秦王的手下乱刀剁死。

荆轲刺秦王

秦王统一中国之后,荆轲的好友高渐离因击筑有名,入秦王宫中。有知道他是荆轲的好友,出首发告,秦王因爱他击筑的技术,赦他不死,但挖去他的两眼。但高渐离仍不忘朋友被杀的仇恨,置铅于筑中,就秦王近身的机会,举起筑来,猛力击秦王,也没有击中,被秦王杀死。

高渐离举筑击秦王

骆宾王有诗《易水送别》:此地别燕丹,壮士发冲冠。昔时人已没,今日水犹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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