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角亭谜雾》教会我们:“二刈子”是一个极具杀伤力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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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Arthur Chen  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

简介:心理圈稀有性别男颜值高咨询师,长相年轻、内心成熟的代表人物。座右铭:惜时惜人。咨询小时数:3500小时,研究方向:职场心理、婚恋两性、身心疾病、朋辈心理辅导。近期关注:要事第一、正念减压、网络时代人际沟通。

编辑 | 一杯咖啡全媒体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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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接去年《沉默的真相》、《隐秘的角落》的大势,今年的迷雾剧场自然也备受关注。第一部作品《八角亭迷雾》近期收官,我陆陆续续用了几个晚上,把这部12集作品看完。

平心而论,这真的不是一部很出彩的悬疑作品,就像主人公的名字玄念玫——谐音“没悬念”,罪犯第一集出场的时候,我大概就能猜出七七八八。但是,我还是邀请你耐心地把这部不够悬疑的悬疑剧看完,因为至少她教会我们了一个极具杀伤力的词:

二刈子。

你知道“二刈子”是什么意思吗?

01
“二刈子”惹的祸

在看这部剧之前,我是不知道的。查了一下方才知道,这是北方方言,原本特指不男不女的中性人,现在就用来骂那些偏女性化的人。

《八角亭》的迷雾,就和“二刈子”有关。

某南方小城突发一件命案,某个富二代在深夜遇袭身亡,引出了一桩18年前悬而未决的命案,当年的受害者是玄家的小妹玄珍,一个被家人宠爱的女孩。警方于是把重点放在玄珍之死的调查上,玄家三代人十几年来的恩怨纠葛也一一拉开帷幕。

玄家第三代玄念玫,和已故的玄珍长得一模一样,而那位富二代恰恰是玄念玫的追求者,甚至把玄念玫堵到一家昆剧院中过。

你猜的没有错,嫌犯恰恰就是这个昆剧团中人。

故事要拉回到更早。

当年某城丁家一连生了好几个女儿,终于喜得贵子,备受父母宠爱。没曾想,当这个儿子养到10多岁的时候,竟然“生了怪病”,他喜欢穿自己姐姐的衣服,甚至举手投足都十足女人味。父亲实在看不下去,经常打他,但是他就是改不了。

后来,他从家中逃出来,正好看到一家昆剧团,机缘巧合中加入其中,成为一名昆剧演员——在昆剧中,经常有男演员扮演女性角色,因此他的“怪病”恰恰成为他可以发挥的特长。

再后来,他慢慢成为台柱子,成为剧团负责人丁团长,直到遇到了前来学戏的玄珍。

玄珍是一个嫉妒心、占有欲都很强的女孩,之所以来学戏是因为双胞胎姐姐在学戏和她心仪的男生谈恋爱,所以想来横插一杠。后来,看到自己姐姐被丁团长所欣赏,因此她试图去“占有”这位男老师。

丁团长也对玄珍很喜欢很欣赏,但是这种欣赏并不是玄珍能理解的——丁团长在玄珍身上看到的是自己,一个能够用女孩身体,穿着美丽服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的样子。

没有达到目的的玄珍不再学戏,这一点丁团长可不能接受。于是,他趁着雨夜,绑架了玄珍,关到他自己的秘密基地——一个被废弃的防空洞中。

他穿着女性服饰,把自己的故事告诉玄珍,但是玄珍怎么可能听的进去。在争执之中,玄珍喊了他一声,“二刈子”——丁团长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还是从他父亲、几个姐姐那里。

不多久后,玄珍就此殒命。

18年后,和玄珍一模一样的玄念玫又站在了他的面前——前文提到,因为误打误撞,她来到了丁团长所在的昆剧团躲避,欺负她的富二代也尾随而至。

把玄珍或者玄念玫当做自己替身的他,于是成为玄念玫保护者的角色,他跟踪念玫,同时也跟踪欺负她的富二代,并向富二代提出警告。

在争执之中,富二代也喊了一句:“二刈子”。

于是,富二代也命丧黄泉。

从犯人角度的整个故事线,大致就到这里,八角亭的迷雾,说到底就是一个关于“二刈子”的故事。

02
这一声“二刈子”的背后,藏着多少情绪

我不知道你看完这个故事会是什么感受,我感到的是恐惧,以及恐惧之后的悲哀。

恐惧的是,这两句骂人的“二刈子”,会成为两个人的催命符——类似这样的侮辱之语,可能你我都无心说过,是否也感到有些后怕?

悲哀的是,这样的事情本来可以不必发生。丁团长偏女性化的一面,有问题吗?并没有,从学术角度来看,他就是LGBTQ人群,是性少数群体,他们无须被改造,更不应该被“二刈子”这样羞辱性用词来概括。

然而,他的成长环境,并没有给予他基本的抱持,反而让其倍感煎熬,以至于远走他乡。随着年岁增长,他也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但是“二刈子”的社会评判依旧,他不得不隐藏自己最真实的一面以苟且偷生。

然而,这种状态迎合了他人,却抑制了自己,被压抑得久了,总会在不经意间突然爆发:

玄珍的出现,让他重新看到真实的自己应该是什么模样,玄珍的“背叛”(不再学戏),更让他受挫。而这一声“二刈子”则是瞬间把他从自己幻想的世界中拉了出来,硬生生地浇了一盆冷水,也点燃了他内心愤懑的怒火,就像一个“起爆器”一样,几十年的冤屈在此炸裂。

如果你可以同理福建莆田的欧大叔,那么我想你也能同理此时此刻的丁团长。

从法律的角度,他们都是罪犯,从人间世的角度,何尝不是法律先对他们犯了罪呢?

03
被忽视的歧视

你或许会说,那么下次我碰到类似的男生,我不乱说就行了吧。但是,问题不会只是一声“二刈子”。

对他人的歧视、偏见,可能是无处不在的。

就拿《八角亭迷雾》来说,就有好几处非常常见,却很容易被我们忽视的歧视。

剧中,被人当做嫌疑犯之一的玄珍双胞胎姐姐玄珠,成绩很好,但是在家中和学校都不受到宠爱。究其原因,玄珍比她更懂得做人,也就是比较善于笼络他人,性格也偏外向,无论是在当年,还是现下的语境中,这样的人都更被人喜爱。

被偏爱的自然有恃无恐,有时候自然也容易做一些得寸进尺的事情,而那些比较老实、不善言辞、不善于讨好他人的人,也就处在下风了,即便他们什么都没做错,甚至能力还挺强,但是他们就是讨不到好,甚至时不时会被人踩几下。

剧中的玄珠,十几年不回家,与家人不亲近,令人同情,但是我替她想想,他这样的情况,按照目前社会价值取向,恐怕跑到哪里也讨不到好。

就像丁团长一样,他以为“二刈子”只是一个家庭里的称呼吗?

显然不是,许多人都会戴着同样的有色眼镜来看他,并给予他“应有”的“待遇”,除非他能生存在一个包容性的环境中,玄珠也是如此。

说到丁团长,就不得不说他的原生家庭。

我刚才有提到,他的出生是给父母带来巨大喜悦的,因为他是男孩。然而,我不禁想,这难道不是另一个常见的歧视和偏见吗?

对男孩更加偏宠,对女孩则无足轻重,似乎除了几个大城市,在中国是司空见惯的存在,甚至不少女性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是不对的。

剧中丁团长的几个姐姐,提到弟弟都是一脸嫌弃的模样,我认为这不仅仅是因为“二刈子”,甚至主要不是“二刈子”,而是因为弟弟的受宠剥夺了她们的正当权益。

目前,全社会性别对立问题严重,有不少人认为这是某些势力怂恿所为。我想指出,不能排除外因,但是也要想想为何这种对立那么容易被人怂恿,有没有什么内因?

我认为,大多数女性生活在一个向男性利益倾斜的社会环境中,她们是积累了大量不满的,这就像丁团长一样,被压抑很久,只要有一个宣泄的出口,特别是那些直接戳他们不满之处的言语和行为(如“二刈子”),岂不是一点即炸?

一个健康的社会,应该是多元社会,大家有不同的取向和喜好,有不同的观点和立场,但是都可以在这片天空共存。

当然,更重要的是,一个健康的社会应该是一个相互尊重、拥有基本平等的社会,谁都不比谁更有资格决定别人该如何生活,谁都不比谁享有更高的特权,可以牺牲他人来成全自己的舒服

04
即便为自己的基本安全考虑

你当然可以不喜欢、不采取别人的生活方式,但是你不能因为你不喜欢、你不采取,就硬是要改造别人,歧视他人,甚至想消灭他人。

值得一提的是,现在确实有一股很强的力量,试图“同化”他人,似乎与自己有异都非善类,都是必须予以纠正甚至清除的,而且好像这样做很理所当然。

如“二刈子”,以及更为大众熟知的“娘炮”,“流量明星”等,恰恰就在此列。

我想指出的是,一定要谨慎使用此类语言。

人类与其他物种的很大不同就在于我们是通过语言构建人类社会的,语言不仅帮助我们沟通,更帮助我们思考和认知这个世界,甚至会改变我们的情感,左右我们的行为。

“二刈子”、“娘炮”这样的词用多了,会产生什么后果?

这种词把本身属于正常状态的人(只是人数不占优势)划定为不正常的、好像低人一等的,就会让不少人对这个群体感到厌恶(情感),进而想排斥他们(行为),甚至想改造、消灭他们(行为)。

而当你这么使用的时候,听到这个词的人,恐怕也会产生一些负面的情感(羞耻、愤怒),进而想逃避(行为),甚至拉开战斗的态势(行为)。

如果换一个词,“玫瑰少年”又会怎么样?

这种语言表达,让人感到美好(情感),想要尊重对方甚至呵护对方(行为)。

而被这样称呼的人,恐怕也会产生一些积极的情感(被尊重、被理解、被欣赏),进而想积极参与社会(行为),善待他人(行为)。

而“玫瑰少年”,就是中国台湾地区对类似丁团长这样少年的称呼。五月天、蔡依林有一首著名歌曲的名称就取自此。

同样的,内心、不善言辞、“就是个女的”,任何具有歧视性、偏见性的用词,都会产生如上的效应,也都应该有所反思才对。

当然,使用“二刈子”的后果,《八角亭迷雾》也揭示了,这句本来是很伤害玫瑰少年的话,最后夺走的是那些伤害者的生命,可谓伤人伤己。

不要以为这只是戏剧化的效果。

确实,这个世界上,大多数受害者是不太会反抗的,因为他们本来就因为有些弱小,所以才容易被欺负。然而,玄珠不反抗,选择逃走,但是她拒绝与家人往来,本身就是一种反抗。丁团长的姐姐们对弟弟保持鄙夷的态度,何尝是真的针对弟弟,在我看来,其实更像是对父母和社会的无声反抗。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须知,因为你不喜欢、不认同,就要改造他人甚至消灭他人,别人何尝不能对你做类似的事情呢?

你不喜欢“二刈子”,所以想让他们消失,那么,他们为何不能反过来也让你消失?

丁团长不就是这么做的嘛。如果不能体会到这一点,那么《八角亭迷雾》背后的深层逻辑,恐怕你就没有真的看懂。

这种不喜欢就要毁灭的逻辑,是可以被复制的,也绝不会只有你才有权力使用。

如果你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那么就要站出来对这种逻辑说:

不。

而不是说,你不要反抗,乖乖束手就擒。

这种做法,其实根本不管用。

因此,即便是为了自己的基本安全考虑,也请不要再说“二刈子”类似的侮辱性用词了。当然更重要的是,请从内心深处真正理解他们的存在,理解与你不一样的人和事存在的必要:

尊重,共存,方是人类生存下去、获得幸福的关键所在。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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