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家乡的五点草】/ 徐宜业
哦，家乡的五点草
江苏省泗洪县龙集中心小学 徐宜业
我一生当中经历的事情很多很多，大多已经忘记了，但是挑五点草那件事，给我的印象很深。那是我小时候发生的一件事——
家乡有一种野菜，有五瓣叶子，每瓣上还有五瓣叶子，新叶嫩黄的，老叶深绿的。我小时候，母亲叫它五点草，蛮奶奶说她老家叫猫眼草，侉大娘老家叫五朵云。
春天，小草从地里冒出来了，野菜也哩哩啦啦钻出地面，绿了起来。母亲带我到西湖底挑野菜。在挑野菜的过程中，我认识了荠菜，也认识了五点草。
母亲挖了一棵野菜，对我说：“这种菜，它的叶像嫩菜，分枝成丛，柔弱的茎像马齿苋，圆圆黄绿的叶子，像猫的眼睛。它的主茎上，五个锯齿边的叶瓣围聚一起，中间有五个细细的茎，这五个茎的上面，各自生了三片柔柔的叶儿，三片叶儿的中间又各自生出三个更加细长的茎，三个茎的顶端又各自生着三片小叶子，小叶子的中间是花蕾和更细小的叶子，齐整如一。”
母亲拿了一根五点草，凑近我的眼睛，接着说：“孩子你看，它的茎有一尺多高，茎基分出不少岔枝。茎梗是紫红色的，很小很小的。叶是互生的，像一个个倒卵形，边缘有锯齿。五点草大多四五月份开花，它的花是黄色的。随着季节的变化，它的叶片颜色也发生变化。夏季，它的叶子是黄绿色，到了秋季，它的叶子成了深绿色……到了冬天，它的叶子经霜打以后，就变成了红色了。”
哦，原来这种野菜，就叫五点草。
后来，母亲不知从哪里听说，五点草是味中药，可当茶叶泡茶喝。据说冬天的三九四九时采摘的五点草最好。
我盼望着冬天的到来。冬天到了，我又盼三九四九。三九一到，我就背着篮子，拿小铲子去西湖底挑五点草。几十年前，沟边、路旁、田野里，到处都长着五点草。
“热在三伏四伏，冷在三九四九。”三九的气温在零下七八度。大雪下过四五天了，气温还很低，地面上还露着点点滴滴的残雪。我手冻得通红。我用小铲子小心地铲着五点草。这时的五点草任性地平铺着，紧紧地贴在地皮上。它的整个株体都变成了红色，特别是叶子变成深红。显然，它们经历着严霜的考验。
我慢慢地把五点草的株体挑起，可是还是防不慎防，有一棵被我挑散了，茎叶散开了，五点草的茎分泌出乳白色的液体，粘满我的手指，像是漆，又像是乳浆。我送上鼻子闻一下，味道怪怪的，有野草的生腥气味。我放在舌头尝一下，有辛、苦、微寒的味道。因为天冷，挑五点草的人稀少，我一会就挑了一篮子五点草。
我背着五点草回家。母亲把五点草清理清理，用温水洗净，放在席子上晾晒。父亲说，五点草晾干了，收起来，留将来泡茶喝。
我小时候是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孩子。父亲说五点草留泡茶喝。五点草到底能不能泡茶？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啊！我跑到圩里问道行颇深的老中医高先生：“二表大爷，五点草能泡茶吗？”
高老先生抚摸着我的小脑瓜子，亲切地说：“孩子，五点草是我们龙集这儿的土名，它的学名叫泽漆。因为摘时叶子冒白汁，有的地方叫奶浆草。五点草是味中药，这是真的。它能利水、消肿、祛痰、止咳、降温、抗菌、抗肿瘤。五点草不是所有人都能吃，不是所有人都能泡茶喝。它做中药，是看你得的什么病的。它是由毒的，如果服用不当，会有生命危险的。”
这时，高老先生从书柜里找出一本医书来。他把医书翻到中间，手指着书中的文字对我说：“你看，医书上有详细介绍。孩子，以后五点草的汁子是不能随便去碰的；如果不小心碰到皮肤和黏膜，就能引起明显的肿胀、溃烂等。如果不小心碰到嘴里，它的乳汁对人的口腔粘膜有刺激作用；如果不小心碰到眼里，还会有失明的危险。如果不小心吃下去，会引起剧烈的腹痛、腹泻、呕吐等，严重的还会脱水休克。孩子，以后看到五点草要老实一点，不要乱摸乱碰。”
啊呀，我差点闹出纰漏来。我先前皮肤粘了五点草的汁液，舌头尝了五点草的味道，父亲还准备用五点草泡茶喝呢！
高老先生还告诉我：采收五点草的最佳时间是每年四五月间——五点草开花期间，不是母亲听人谣传的三九四九。它的用法也没有父亲说的泡茶喝的土方子。
咳，这真是以讹传讹啊。人哪，不能人云亦云，不能主观臆断，要不断学习，要相信科学。
“五点草泡茶喝”这件事情以后，我陡然觉得我的无知，萌发了跟高老先生学医的念头。我要像高老先生那样，用自己高明的医术来减轻乡亲疾病的痛苦，来救治乡亲的生命。可是，后来我因为考上师范学校而中断了学医的愿望。现在想起来，我还有的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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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徐宜业，中共党员，江苏省泗洪县龙集镇人，南京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本科学历，中学高级教师，有数十篇文章发表于各级各类报刊、平台。生于农村，长于农村，工作于农村，教育农家娃。喜爱农村，喜爱乡土，喜爱乡情乡俗，喜爱乡土生活，喜爱乡土一样的农民，喜爱书写乡土一样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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