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市,总要考虑的问题是要不要放弃
在我还是六七岁的时候我来过北京,那时候东直门的刀削面还是三块钱一碗呢,我一顿饭可以吃三碗,因为太好吃了,店家牌子上就写着“刀削面”三个字,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满大街都写着“正宗山西刀削面”,也不知道哪家是正宗的。小时候和爸妈住望京,每天就是从望京到东直门蔬菜交易市场,往大了点说就是做蔬菜批发商的,往小了说就是做小商小贩的,不过我总喜欢往大了说,毕竟听上去牛逼点。要搁现在,望京到东直门这么远的距离,坐地铁还要四十分钟,那时候我们的交通工具就是三轮车,要是碰上雨天,就只能在立交桥的桥下躲雨,爸妈就会把麻袋披到我的身上代替雨衣,在桥下看着车来车往,发呆打哆嗦。
东直门附近都是各种大使馆,爸妈每天在东直门的商品批发市场卖菜,我就在附近的各种大使馆旁边溜达,为的就是看看走出走进的金发碧眼。在市场里有很多父母都是把孩子带来,毕竟放在家里都没人看管,又都不是北京人,北京人都是来买菜的,我就和其中一个男孩子成为了好朋友,我管他叫小涛。我们最经常做的就是跑去和附近那个捡破烂的叔叔玩,捡破烂的叔叔会把捡到的很多好玩的东西都分享给我俩,要么是摔坏了的玩具小汽车,要么是缺了个胳膊的小公仔,所以你看我的童年其实是不缺玩具的,多的是;现在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附近的俄罗斯大使馆的长腿女郎们,我和小涛经常跟在她们身后,甚至有一回还胆大到去撩她们的裙子,你懂得,男孩子发育都早,包括思想,吓得俄罗斯姑娘们大喊:NO!看到我们是小孩子也就不追究了。我忽然感叹,小的时候真的还没好好珍惜跟着妈妈一起进女澡堂的时光,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北京在我的记忆中还是有很多感情在的,所以当小心说要来北京的时候,我内心里还是舒了一口气,还好说来北京,不是别的地方,我还是挺喜欢北京这个城市的,因为这是和我的童年紧紧联系在一起的。下了火车,却一点也找不到以前的影子了,再也不是又小又破的西直门火车站了,而变成了又大又宽敞的北京北站了,就连检票的工作人员都比以前年轻漂亮了,箱子很沉,我随着人流向车站出口走去,走出来就是著名的西直门立交桥。这个桥被很多人戏称上去就下不来,甚至于连很多的老司机都不敢轻易的上桥,哪怕绕远也要避开它。我站在北站边上向马路对过望去,哦,就是那,那就是我要去面试的公司,一家保险公司。说起来我还是被保险公司给骗了,妈的,招聘上明明说的是招经理助理,理财规划师,我一过来才知道,就是保险代理员,说白了就是卖保险的。不管怎样,来都来了,况且离小心这么近了,先做着吧,万一飞黄腾达了,挣了很多钱,谁还在乎做的是什么啊。
“上个月销售第一名,工资8万,第二名6万,第三名5万,还没有开张的同事要注意了,如果还持续卖不出去,那你在这个团队也就没什么意义了...”这就是我们每周甚至每天一开始的会议内容,看看谁又卖出去了多少,谁谁又成功让一个大老板掏出了几十万甚至几百万,谁谁刚工作两个月就买了minicooper,我们就像红了眼的小工兵,不停的幻想着下一单会是个几百万的大单子,这样拿到提成我们就可以辞职离开啦,每天200多个电话,还经常被骂的生活我已经受够了,两个月,我甚至一单都没有卖出去,而跟我一样的人是大多数人,每天都有新员工来,每天都有刚工作几天的新员工走,这不是我想要的工作啊,我为什么来做这个啊,每天都在想这个该死的问题。
我是在保险公司呆了三天后,和小心租到一个离彼此都不太远的房子的,在清华大学附近,我喜欢的房子必须要有阳光照进来,必须不能潮乎乎的,必须要有个独立的卫生间,最终找到的这个只满足了第三个,有一个独立的卫生间,而房间几乎终天不见阳光,即使是大夏天在屋子里依然要披着被子,因为冷。每天屋子里都是一种潮乎乎的感觉,被子每周都要拿出来晒,只有晒过才会有我最爱的阳光味道。哦,对了,这是自建房的二层楼,根本不是什么正规楼房,住的人也都是外来务工或者学习的,我们的对门就是两个长得不错的妹子,嗯,是的,我的眼里只有漂亮妹子,这么多年了,我也改不掉。小心也是亲戚给安排了一个销售的工作,卖高端课程,都是卖给企业老板公司高层的,她那工资不多,一个月也就不到两千块的基本工资,卖出去了就有提成,而那段时间我从来没见过她带提成回家。而我?抱歉,卖不出去就一分钱没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