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神”与“财神”的集合体——五通神及其神格的转变之史
所谓“淫祀”,淫者,并非男女之淫,而是不合法度,失去节制的意思。
这里的“淫祀”指的就是那些不合礼制的祭典,在《礼记·曲礼》中对于淫祀的解释为“非其所祭而祭之,名曰淫祀,淫祀无福。”
然而,尽管官方对此屡禁不止,民间却依旧盛行这类淫祀,尤其是在吴楚之地,俗语说道“东庙西密藏,北狐南五通”。
五通神的祭祀年代之久远,甚至超越了位列祀典正神们。
五通神的起源
据南宋项安世的《项氏家说》中提出,最早对于五通的记录是在屈原的《九歌》之中。
“按《澧阳志》:五通神,出屈原《九歌》。今澧之巫祝呼其父曰‘太一’,其子曰‘云霄五郎’‘山魈五郎’,即东皇太一、云中君、山鬼之号也。”
当然,其实在《九歌》中并未具体对“山魈五郎”定义为“五通神”。反而是在宋朝以后,人们开始将山魈与五通神联系在一起后,主观先入为主的看法。
山魈
真正完整提出“五通神”观念的,应该是在《祖殿灵应集》中记载的,唐光启二年,有五位神人自天而降于富商王喻家中,声称“吾当庙食此方,福佑斯人。”说完就飘然而去。
受其感召的王喻,第二日便择风水宝地建立庙宇,立五人肖像于其中,即“五通庙”。
《聊斋》中的五通
佛教与“邪神”
由此往后,至于南北朝时期,随着佛教盛行,佛教文化逐渐与本土传说相结合,形成了新的民间信仰。
例如,本土道教吸收了佛教阎魔王一说,形成了本身的十殿阎王形象,并以地府代替了酆都及泰山传说。
五通神自然也受到了很大的波及,佛教中“五通仙”的淫欲形象深深影响了五通神的神格。
佛教中五通仙人,泛指的是具备五种神通的仙人,其中便有一位“一角仙人”。
在《罗摩衍那》中记述了一个“一角仙人”被妓女扇陀及其身边五百美女魅惑而破神通的故事。
并在《大智度论》中,被佛陀借此故事,提醒信徒戒淫欲而展开说教。
宋朝时期的正名
到了宋朝时期的“五通神”,因其魔性与善性并存的尴尬属性,一直徘徊于官方祀典之外。
直到宋徽宗时期,北宋朝廷才决定以国家力量将此淫祀纳入到正统宗教祭祀之中。
在官方助力的推动之下,民间的五通信仰被逐渐分化开来,“五通神”善神的一面如“五显”“五圣”被视为正神。
宋朝的册封
如《夷坚丁志》中记载的五通神曾告诫众人“苟能祀我,当使君毕世巨富”。
这种“使人乍富”的神通在民间将其作为偏财神对待,于是有了后世五路财神。
而其中代表“淫欲”的恶神形象,逐渐与“五通神”化为了等号。
一时之间,民间“五显祠”与“五通祠”并存,前者是被纳入了官方祭祀谱系,后者却保持着淫祀的形象。
五路财神
时代的应力
虽然经过宋朝官方的册封,将“五通神”做了官方的定性,但数百年的五通信仰却未能发生质变。
在“淫祀”盛行的江南地区,民间信仰的强大惯性和百姓们求财的实用主义的合力之下。
“五显神”与“五通神”依旧未能彻底分道扬镳,依旧作为一个以财神和邪神的整体而被当地百姓大规模祭祀。
即使是民国时期,五通神“借贷钱财”、“变幻金银”的能力更加令那些急于求财,渴望暴富的民众趋之若鹜。
在民国七年(1918)的一则报刊资料记载“上方山在苏城西南二十里许,为五通巢穴……
每届八月十八日,江浙间之迷信鬼神者……不远千里,纷至沓来。”
即使是现如今,上方山上,来往祭祀“五通神”之母——“太姥”的香火依旧络绎不绝。
上方山楞伽塔
在陆也看来:一个信仰的存在,应充分发挥其正向功能,起到道德引导和教化作用,而非是对财富的渴望,以至于转移到对于财神的顶礼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