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父异母两兄弟同时进士及第,一个流芳千古,一个被列入奸相

宋仁宗嘉祐二年(1057),看似平凡,其实并不平凡的一年。这一年文坛大咖欧阳修50岁,受命担任科举考试的主考官。他主持录取了进士388人。

同年考中进士的有:名列唐宋八大家的苏轼、苏辙、曾巩;

宋明理学的引路人张载、程颢;

王安石变法的核心干将吕惠卿、曾布、章惇等。

这一年科举,光辉照耀整个大宋。

这些进士中,曾巩和曾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可他们的结局迥异,一个流芳千古,一个被称为奸相。今天我们讲讲曾家兄弟曾巩和曾布的事。

唐宋八大家中,曾巩似乎最不出名。其余7人中,欧阳修是他的老师,王安石是他的老友。他为政廉洁奉公,勤于政事,关心民生疾苦。曾巩的学术和文章在生前就享有很高的声誉,其文“古雅、平正、冲和”,世称“南丰先生”。曾巩现存的400多首诗中,大都质朴深刻,一首《咏柳》足见他的“与众不同”:

乱条犹未变初黄,倚得东风势便狂。
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

与众所周知的贺知章《咏柳》不同,曾巩着眼于柳絮,抓住柳絮飞花的景色,写得十分生动。

曾巩祖上世家为学者,祖父做过尚书户部郎中,太常博士。曾巩天资聪慧,记忆力非常强,幼时读诗书曾巩简介,脱口能吟诵,与兄长曾晔一道,勤学苦读,自幼就表现出良好的天赋。史称巩十二岁能作文章,说话不平凡。

18岁时,赴京赶考,与随父在京的王安石相识,并结成挚友。20岁入太学,上书欧阳修并献《时务策》。自此名闻天下,但因其擅长策论,轻于应举时文,故屡试不第。庆历七年(1047),其父去世,只好辍学回归故里,侍奉继母。

曾巩家族庞大,有四个妹妹,九个弟弟,还有众多表弟,家人生计全靠他一人,所以为了教育弟弟妹夫以及表弟等等,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耽误了科举考试,直到嘉佑二年,39岁的曾巩率领一家五口(两个弟弟,一个从弟,两个妹婿)赴京应试,欧阳修主持会试,坚持以古文、策论为主,诗赋为辅命题,曾巩与其弟曾牟、曾布及堂弟曾阜六人竟全中进士。最终他家“十年十进士”,可以说得益于他。

曾巩在今天的人看来,他何德何能,凭什么与其他七位并列。他诗写的好还不足以入列唐宋八大家,最主要的成就是他的“文”。看看他的同代人对他的评价,就能了解到他的才能有多高。

首先他是文坛宗师欧阳修最喜爱的弟子。欧阳修曾担任科举考试主考官,有次拿到一份写的相当好的卷子,本想给第一名,但他觉得这份卷子一定是曾巩的,只有曾巩才能写的这么好。为了避嫌,给了该卷子第二名。后来揭开卷头才发现,原来是苏轼所作。

王安石对曾巩也是倍加推崇。有一段时间,曾有人诽谤曾巩,说他人品不好之类。王安石便写了一首诗为他辩护,在这首诗中有这么几句:“曾子文章众无有,水之江汉星子斗。借令不幸贱且死,后日犹为班与扬。”说曾巩文章的水平无人能及,他就像天上的星斗、地上的江海,即便死了,也会像班固和扬雄一样,流芳千古。由此可见曾巩在王安石心中地位之高。

苏轼对曾巩同样推崇备至。苏轼比曾巩小十几岁,但他们是同年进士,也就是同学。苏轼专门请曾巩为自己的伯父写墓志铭。苏轼的眼界很高,这是没得说的,他能请曾巩去写墓志铭,可见他对曾巩文章水平的极大肯定。

苏轼在一首诗中也特别写道:“醉翁门下士,杂沓难为贤。曾子独超轶,孤芳陋群妍。”苏轼认为,欧阳修门下人有水平的人很多,但曾巩的水平是最高的。

由此看来,曾巩很受当时的文坛大腕儿赏识,他们对曾巩的评价都相当高,曾巩的文章水平如何,自不必多言。

那么曾巩的文章究竟有什么独特之处呢?简单来说,曾巩的文章,固守原始的儒学的理,排斥佛、道,注重保持儒学的纯净性。曾巩的文章重实用,多为史论,即议论文,若讲道理便很端正、很规范,典雅而富有深意,不过生动有趣稍显不足。

正因曾巩文章的这种端正的特性,他的地位在南宋被迅速抬升,他的形象也发生很大的变化。

曾巩在书法上虽然着力太多,但作为曾巩的推崇者,朱熹曾为他编写《年谱》,在他看来曾巩的书法“简严静重,盖亦如其为文也”。朱熹认为,曾巩的书法就像他写文章一样,简练严谨、质朴沉稳,见字如见其人。

令曾巩万万没想到的,他62岁时写给友人的一封“吐槽信”竟然在900年后在中国嘉德2016春拍“大观——中国书画珍品之夜”中拍出了2.07亿元的天价。《局事帖》,在这幅曾巩唯一传世的墨迹上,寥寥124个字,平均每字价值167万元。专家指出,相较于他的书法,这条与微博长度相当的书信恰恰诠释了其坎坷的人生以及所处历史时期的际遇。

才华横溢的曾巩不善仕途,专注学术,人品端正,举世公认,他树立了文人的高洁脱俗,典雅大气的美好形象,唐宋八大家之一当之无愧。

下面说说他的弟弟曾布。曾布的一生起伏坎坷,富有争议。嘉佑二年,22岁的曾布和自己的哥哥曾巩一起登临进士科,从此之后开始进入仕途。他的仕途生涯因三个人而分成三个阶段:

曾布VS王安石——见风使舵,过河拆桥

王安石是江西人,曾布也是江西人。他们两家祖上就有姻亲关系,且其兄曾巩早就和王安石牵上了线。再加上王安石的反对者颇多,如韩琦、司马光、苏轼等。王安石急需提携人才对抗旧党。所以,当王安石拜相,并在宋神宗的支持下大举推行新法时,曾布便成功抱上了王安石这条大腿。在王安石的提携下,曽布的仕途可谓是一帆风顺。他一路高歌猛进,一直做到了三司使(国家财政部长)。在前期,曾布一直是作为一名新党中坚支持着王安石和他的变法。随着变法的深入,触动了皇室和官僚的利益,反对者也越来越多,宋神宗顶不住压力,决定暂时收手,就罢免了王安石。为了和王安石划清界限,曾布竟然迅速站到旧党一派,第一个站出来攻击新法,给自己找了条后路。于是,当神宗驾崩,哲宗年幼继位,高太后执政时,新党被严厉打压,唯独曽布当上了户部尚书。

曾布VS章惇——狐狼相争,伺机而胜

几年后,高太后逝世,哲宗亲政。哲宗想完成父亲未完成的大业,新党的春天再一次到来。于是,曽布作为改革派仅存的硕果迅速上位。然而,章惇挡在了他的前面,他只做了个二把手。

一开始,曾布放低姿态维护章谆的一把手形象,但是却一个劲怂恿他干坏事。曾布曾劝章惇对旧党赶尽杀绝,一个都不饶恕。章惇也恨旧党,于是想将旧党人士贬去做地方官。曾布却建议要将他们杀掉,最后杀掉了三个人。

元符三年(1100年),哲宗驾崩,须另立皇帝。太后想立端王,章惇却反对说:“端王轻佻,不可君天下。”这时曽布找到了机会,便严辞反对章惇。最终端王(即宋徽宗赵佶)上位,章惇被排挤出朝,郁郁而终。

曾布VS蔡京—— 本意驱虎吞狼,不想引狼入室

宋徽宗上位后重用旧党,但由于曾布有拥立之功,于是被任命右仆射(副宰相)———又是个二把手。左仆射(正宰相)是韩琦之子韩忠彦,曾布容不下他,但又不好自己动手,便把他的助手蔡京从杭州引进京来。在蔡京和曾布的夹击之下,性格柔弱的韩忠彦不得不辞职,曾布如愿以偿地当上了正宰相。

然而曾布低估了蔡京,蔡京是一个表面温顺的人,但内心奸诈阴险。蔡京一方面对曾布曲意逢迎,一方面审时度势,努力寻找曾布的弱点取而代之。

终于,他等到了机会。曾布提拔亲家陈佑甫任户部侍郎,蔡京上奏说:“爵禄是陛下之赏,怎么能让宰相私自授予亲信呢?”曾布愤然争辩,却遭御史弹劾,便被罢为观文殿大学士、润州知州。之后,蔡京又给曽布加了个贪污的罪名,还命人逮捕曾布的儿子,屈打成招,让曽布一贬再贬,永不能翻身。在蔡京的打击下,曾布和被他排挤下去的王安石、章惇一样,憾然去世。

在政坛上几经浮沉的曾布,日后与章惇、吕惠卿等一起被史官列入《奸臣传》。

从曾布的仕途生涯我们看到,他是一个工于心计、为了仕途见风使舵之人,最终也落得个身败名裂。其实在他的家庭生活上也是个典型渣男。

他的老婆魏氏是个高风亮节的才女,其诗词不输李清照,曾布为仕途新婚别妻,长期两地分居。曾布在汴梁为了能迅速升官,一方面广泛交涉,茶楼酒馆,官宦往来,迎来送往,昏头昏脑;另一方面瓦肆妓院,歌台舞榭,抱香依软,莺莺燕燕,乐不思妻。独守空房的魏氏无奈之下,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邻家女孩张惠芝的身上,教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曾布官当大了,做到户部尚书,也不好意思再把妻子独自丢在家中,魏氏这才进了汴梁城。

二十年后,魏氏培养的那个邻家女孩张惠芝由于文辞优美、识文断理,竟然出人意料地出现在宫中,还得到皇帝宠爱,掌管皇帝诏书出入。曾布为了仕途便利,先是利用魏氏与张惠芝的这层关系千方百计地套近乎,经常送些小礼物进行拉拢,张惠芝久处深宫,长期得不到皇帝的临幸,曾布居然施展多年来在妓院中练就的一套本事,轻而易举地就把张惠芝拥入怀中。

有了年轻貌美、又能给自己带来实惠的张惠芝,曾布渐渐把魏氏当作可有可无。

魏氏与张惠芝是一如师生,又如母女的,在这种无情加无义的折磨下,魏氏没多久就被气死了。曾布之所以为后人所诟,与他违背道德伦理、风流放荡的生活作风是分不开的。

曾巩和曾布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弟,走了两条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他们都很有才,也都是国之栋梁,但格局和人品决定了他们的结局,还是那句话: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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