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天教授教你如何做研究(四)
七、如何利用互联网来做研究
我是较早使用互联网的人,也把它用来做研究。最常用的研究当然是找资料了,除了大家熟知的到知网上检索文献之外,还可以利用互联网做更多的事情,概括来说就是找资料、找工具,找人。前两者基本属于一般应用,最后一个关乎深度应用。在互联网时代做研究,可以充分利用各种科技手段来助力。因此,研究者还需要网络素养、沟通技巧、合作意识和互联网思维。
1、作为工具
先说找资料,做研究的资料当然最重要的文献资料,也就是知网上的论文,还有国外的文献资料。但是论文论著并不是唯一的资料来源,来自业界的新闻报道、研究报告、各种数据都是做研究的第一手材料。互联网会大大提高查找资料的效率,不过查找资料的方法还需要自己去琢磨。我曾指导本科生做大学生创新项目,一位聪明能干的女同学甚至打着我的旗号与别人合作,免费获得她研究所需要的数据。
网上还有不少可以应用到研究的工具,各种数据分析、网络调查的工具、各种数据应用平台,有些是免费的,有些是付费的。这些工具对于做定量分析的研究者很有用。随着新媒体研究的发展,也需要学习新的分析工具,如社会网络分析。还可以利用付费知识问答到网上找老师,我就不时在知乎上指导研究生和老师做研究写论文,我还在网上讲过课《青年教师如何提高科研水平》。
2、利于交流
除了找资料找工具之外,找人才是一门大学问。我的第一部专著《电视策划学》是与中央电视台王甫博士合著的。当时我还在地方电视台工作,在写作的一年多时间里我俩主要通过互联网来交流。早些年在微博最活跃的时候,有一次学者们在微博上讨论互联网时代的新闻定义。我在讨论中提出一些新观点,结果《新闻界》看到后向我约稿。还有一次我在某论坛演讲中谈到互联网思维,听众把我的观点上传到网上,没想到结束演讲后几分钟我即收到《人民论坛》的一条私信,约我写一篇论述互联网思维的文章。这说明在互联网时代,科研合作、成果发表都变得更加便捷。
一般同一所院校同一研究领域的学者并不太多,在过去只能在参加学术会议才能与相关领域的学者交流、讨论问题。但有了互联网之后,你可以在任何地方与任何人展开各种形式的学术对话,只要双方约定时间,拉一个群即可。你可以一对一的交换观点,你也可以一对多、多对多的进行主题讨论。在我的研究遇到瓶颈的时候往往采用两种做法,一是通过网络请教某位专家,二是在微信群里组织一次讨论(前提是建立或加入一个专业群)。这些讨论不一定能解答我所有问题,但往往会激活我的思维和灵感。
其实在网上还可以找到学术领域的良师益友。我刚从业界转学界的时候,还不太会写学术论文,为此我找到新闻学大家陈力丹教授的邮箱,把我的论文发给他。当时我们还不认识,陈老师往往把我的论文痛批一通,这也让我进步很快。终于有一天,久久不见陈老师回信批评,正纳闷中有老师告诉我在《国际新闻界》上看到我的文章,那时我才知道力丹教授是这家权威期刊的主编。当然不是谁都获得大学者的悉心指导,一是你要有一定的研究能力,二是要碰上像陈老师那样无私助人的真学者。
3、促进合作
做研究是一种创新活动,而互联网可以赋能。选题和方向是做研究遇到第一道难关,闭门造车常常漫无头绪,可以找该领域的学者们讨论一下,而互联网就是最好的连接工具。新媒体也是社交媒体,你可以通过建立或加入某些学术社群,通过与学者们的讨论可以获得研究的灵感。这些讨论不一定给你直接的答案和现成的选题,但通过思想的交锋、观点的碰撞,会拓展你的学术视野,改变你的思维定势,让你走出研究的迷宫。当然,也要会提问善讨论才行。在今天,通过微信群讨论、网上寻师、在线咨询等多种方式,确实可以大大推进你的研究。
当今,学术研究越来越跨学科跨领域的合作,越来越需要组建团队来完成。因此,如何利用互联网建立一个虚拟的协作空间和在线下的合作实体,对对一些重大项目来说变得越来越重要。这些年,一方面我加入各种研究协作体,经常参与各种年鉴、蓝皮书和研究报告。另一方面我的研究项目也需要组团,如何找到合适的人并采用合适的方式来进行合作,成为完成研究项目的关键因素。而在其中,线上联系和线下合作同样重要。
我就有两项研究通过网络展开合作。一是我组织了四所院校的老师和研究生一起撰写短视频研究报告,其中一人还在国外访学呢;二是我与哈工大的老师合写一篇论文,一个最南一个最北,万水千山隔不断我们的南北合作。诚然,科研合作往往建立在熟人基础上。但网上交流却不限于熟人,有共同研究旨趣的同行也可以尽情讨论问题。互联网让我们的交流与合作变得天涯咫尺,就看你能不能用好它。
八、寻找做好研究的原动力
做科研是一项高尚而光荣的工作,但做科研是很辛苦的,也不是一件有利可图的事情。如果以此为业,你不仅要耐住寂寞,还要甘于清贫。那么作为一名研究者,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他为什么要做研究?或许有人说因为我喜欢,因为有兴趣,然而,当研究遇到困难和挫折的时候,你还能保持初心吗?你还有足够的驱动力吗?这就涉及到一个做好研究的动力问题。那么,研究的原动力到底是什么?它从哪里来?笔者认为它源自:乐趣、意义和追求。
1、快乐学术
女博士陈莹而立之年出国,不惑之年学成归国,在这过程中兴趣是她做研究的最大动力。学术论文高被引学者刘海涛教授认为好奇心是做研究的源动力,他说“人之所以区别于其他动物,是因为人充满对这个世界的好奇,而学术研究就是满足好奇心的过程。”他还说“我把工作当成一种乐趣,学术研究就是探索一切的未知,是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兴趣和好奇心都是做好研究必须的,但我认为在此基础上建立的乐趣才是做研究的真正动力,因为乐趣是一种生活态度。
或许有人会说做研究很苦很累,何乐之有?其实,苦与乐是相对而言的一种主观感受。如果你把探索求知领域作为一种生活乐趣,就不以为苦反以为乐。再说面对研究难题以其苦脸去做,不如笑对人生,以苦为乐。我倡导“快乐学术”,常对我的研究生说,你不觉得研究这个东西挺好玩的吗?事实上,一个真正热爱研究的人,当他攻克一道难题,闯过一道难关时,那种喜悦之情是难以言表的。攻克科研难题后那份快乐,不以研究为乐趣的人是体会不到的。
经常遇到有人问我:谭老师,您认为什么论文好写一些?我会告诉他,好写的论文难发表,难写的论文好发表。(当然不是绝对的,难写但没有价值也发表不了)科研是一项创造性劳动,是走前人没有走过的路,肯定不会一片坦途。对于我来说,只要是有价值的研究,不管多难我都会迎难而上。当然,我也在攻克难题时也会采用一些策略,先易后难,分解击破。“快乐学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些其实都是一种心理暗示,只要你以苦为乐,便会知难而进,还会守得云开见日出。
2、意义何在
常听到有人问做这个事情有意义吗?对于做研究,其意义有两个层面的涵义:一是对整个科研工作的评价和认知,就是说你认为做这个研究有没有意义?价值何在?这其实就是你对科研的态度,这关乎你的价值观、人生观。如果你认为这个事情非常值得去做,那你就会全力以赴,再苦再累也在所不惜。反之就不会如此卖力,或者浅尝辄止,或者知难而退。意义有大小,目标有高低。既要量力而行,也要敢于挑战。一旦决定下来就不要轻言放弃,既然选择了远方,便风雨兼程。
二是对某个研究课题的判断,这个选题有没有价值?学术价值和应用价值如何?我不太赞成为研究而研究,研究一定是有目的的,为了解决某个学术问题或应用问题而进行的探索和创新。对于一些意义不大价值不高的选题我是不愿意去碰的,但如果这个选题很有价值,再难我也要想尽办法去做。著名数学家华罗庚说要研究有生命力的数学,爱因斯坦追求研究中的美,这些都是科学家们对研究意义(价值)的认知和判断。
有意义或者有价值的研究项目还会得到科研立项和经费支持,这当然很好。不过,我认为这对于人文社科不是最重要的,它不像自然科学那样要做实验,要使用仪器设备和大量耗材,需要很大的人力物力财力。诚然,现在不少新闻传播学研究也要做实证,也需要经费支持。但我认为有价值的研究与课题不是有必要关系的,例如我最好的研究并不是来自课题研究。况且目前国家和省部级课题大多是应用性研究或对策性研究,在此我希望国家及科学机构今后给基础研究更多的支持。
3、学术追求
对研究的意义有清晰的认识,又把它作为一种生活乐趣,但还要化为行动力,转化为孜孜不倦的学术追求。作为研究生,不能功利心太强,如果只是为了拿文凭或找一份好工作,那么他遇到困难的时候就很容易放弃,就此浑浑噩噩混日子。作为高校教师,在繁忙的教学、生活以及行政杂务的重压下,还能不能坚持做科研确定是一大考验,这就要考察他的定力,这种持之以恒的定力也是做动力的一种形式。
我认识一位青年学者立志在某个领域做到全国第一,有没有做到第一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他这些年研究成果很多,可以说少有成就。有不少人对科研有兴趣,也明了研究的意义,但不能持之以恒,在名利和挫折面前往往选择放弃,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一是他的人生目标不那么明确,二是他没有为实现目标坚定不移的决心。这种追求如果信仰,不仅目标明确而且行动坚定,对自己严格要求,有一种宗教般的虔诚与执著。即使我们不能为此奋斗终身,也要有一个阶段性现实追求目标,否则你将一事无成。说低一点就是事业心,说高一点就是献身精神。如果都没有,在面对种种打击和诱惑时你很容易退却和放弃。
诚然,我们都生活在当下的现实环境里,都有科研以外的工作和生活压力,难以用百分之百时间和精力投入到科研工作中,就要求他能处理好各种关系并找到一个平衡点。但只要他心里有目标有追求,他就会想尽办法来克服各种困难,排除各种干扰,就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研究中。文革期间,著名数学家陈景涧受到批判和打压,但他仍坚持攻克世界难题哥德巴赫猜想。这种追求科学真理的精神是值得每一个做研究的人学习的。最后我送给有志新闻传播研究的朋友八个字:志存高远,脚踏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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