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小院

庭院，是父亲一个人的
随着我们陆续离开老家，他成了名副其实的空巢老人

于是，院内的各个角落

屋檐下的所有空隙

都被他种上了花草果木

他像照顾孩子般精心侍弄这满园芳华
只等待我们偶尔返乡满心欢悦的观赏

春来时

燕子在屋檐下低徊

几日就垒起一个夯实的燕屋
鸟儿也跟风似的衔来枯树枝
在果树上盖起了房子
小院成了花鸟的王国
父亲俨然就是它们的国王

幽静的庭院因这些生灵的到来
愈发热闹生动起来
父亲的寂寞骤减
他的情感似乎全部转嫁到这活色生香的小院
像是忘记了自己的一双儿女

桃熟李紫的时节
鸟儿们日日与他争抢着甜蜜的果实
扰得他不甚其烦
不得已时

只好一边扎红袋子在竹杆上驱鸟
一边喃喃自语
你们这些家伙别太贪
我的孩子还没尝鲜呢
你吃一半也给他们留一半吧

以至于我再次回家时
桃树上还剩了几个硕大无比的桃子
他说他费了好大劲才保住了这几颗鲜桃
只为让我们能够尝一尝自家院子里长出的味道

仿佛恍然大悟

原来父亲种桃种李种春风

养花养鸟养心情
并不是与生俱来的雅兴
那是儿女不在身边的日子
排解难言的寂寞呀
他的孩子们

才始终是他整个生命的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