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教故事]零下9度
【送教故事】零下9度
湛伟良
郑州航空港区益智学校
2020年12月30日,刚下过一场小雪,路上的雪被车辗得一干二净,但田野里则像罩上一条纯白的羊毛毯。太阳发出刺目的光,被这条毯子反射到前方车玻璃上,让人的眼有点痛。我恨声说了句“到不了中午,你这毯子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说这话的依据则是那蓝盈盈的天空中那轮泛着金光的太阳。
今天我和秦老师沐着这金光到学生家中送教,虽然在天气预报那里得知今天的最低气温是零下9摄氏度,最高才零下1摄氏度,所以我俩都做足了准备,我还特意戴了副手套。车里的暖气很足,使我感到非常地舒服,没多大会,我不由自主地把棉袄的拉锁给拉开了。“送教真是一个不错的差事!”我听着软甜的歌喜滋滋地闭上双眼想。
驱车50里来到了阳的家中,我打开车门,一股凛冽的冷风告诉了我事实的真相:这就是零下9摄氏度。我急忙把拉链拉到了脖子处,并紧紧地裹了裹棉衣,生怕有一丝风露进我的身体,但是这好像是多此一举,反而感觉哪里都是风进入的通道。我即刻用颤抖来维持大量流失的热量。我充满恐惧哆哆嗦嗦地对秦老师说:“该不会还是在院子里上课吧!”因为自从我送教以来每次都是在阳家的院子里上的课,从来没有进过那个家徒四壁的零乱得无处下脚的室内。
带着这种恐惧的念头,我俩来到了阳的家。没有声响,我就开始叫阳的名字,几声过后阳的父亲应了声。在等他从温暖的被窝中出来的时间,我发现了几只小羊羔到处蹦跳,它们是通过运动来驱赶严寒;它们也不怕人,有只可爱的还来我的腿上蹭热量,然而却落了个空,我反而感到它的绒毛柔软温暖。阳的父母都出来了,穿着睡衣,两人冲到柴堆抱来了柴火。我明白了,这次的送教是一个别开生面的篝火狂欢。火苗由弱小而渐趋熊熊,火焰腾起,一会工夫就烤热了我的正面。
阳出来了,脸没洗,也没人要求他洗。他落座在我身旁,开始了送教。阳是一个自闭症儿童,他不怎么与我的目光交流。或他的眼光一撇,落在我的眼睛上,他可能才知道是我在做着什么,至于我做的事儿与他有无关系他定是不知的,因为整个过程中他从不搭理我。我让他翻书,他却把手伸向了婆娑的火苗;我让他看书,他却别过脸对着小羊羔笑了;我让他注视我,他却用手抠眼角的眵目糊。眵目糊从眼角滑到两颊,我冷得如堕冰窟,上下牙捉对厮杀,总像有一只昆虫沿脊梁骨向上爬,我的热能防御阵地节节败退。最可怕的是心里的那股寒气在五脏六腑往来冲突——火已不是火,柴已不是柴,火光映照的那两张脸有点扭曲,阳无辜地做着他自己。
结束了,在车内好久我冻僵的屁股才有了知觉,我僵了的意识才缓过神。
东北风还在呼啸,太阳无聊地从东边逛到了西边,田野里的雪仍像纯白的羊毛毯,什么也没改变,我想好的融化简直是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