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愈对佛骨的一通鞭尸,气得唐宪宗差点杀了他
元和十三年(公元818年)十一月,功德使向唐宪宗进言道:“凤翔法门寺的塔中有释迦牟尼佛的手指骨,相传寺塔三十年开一次,开放时就会五谷丰登、百姓祥和。明年法门寺正当开放,请去迎接佛指骨。”
唐宪宗同意了他的建议,十二月初一,派遣中使率领僧众前往法门寺迎接佛骨。第二年正月,佛骨到达京师,唐宪宗先让佛骨在宫中停留三日,接着遍送诸寺以供参观。
听说佛骨到来,整个长安城都为之疯狂,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士子庶民,人人瞻仰供奉,施舍钱财,唯恐赶不上。有人将全部家产布施,有人在胳膊和头顶上点燃香火以示虔诚。
以儒学传人自居的刑部侍郎韩愈大为不满,上书劝谏道:“佛,夷狄的一种法而已。由皇帝以至夏禹、商汤、周文王、周武王,都年高寿长,百姓安宁快活,那个时候,是没有佛法的。
东汉明帝开始,佛法传入中国。此后,中国危亡变乱不断,朝廷的命运和福气都不甚长久。宋、齐、梁、陈、北魏以来,对佛的侍奉日渐恭敬,而朝代的存亡尤其短促。
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曾先后三次舍身去当寺院的家奴,最终却遭受侯景的逼迫,在台城饿死,国家也随之灭亡。侍奉佛是为了祈求福缘,但梁武帝却反而招致灾祸。由此看来,佛不值得为人相信,也是显而易见的。
百姓愚昧无知,冥顽不化,容易受到迷惑,难以晓谕开导,如果看到陛下如此尊敬佛骨,都说:‘天子尚且专心一志敬佛信佛,我们老百姓低微下贱,对待佛难道还能够超过爱惜生命吗?’
佛本是夷狄人氏,口中不讲先代帝王流传下来的合乎礼法的言论,身上不穿先代帝王规定的标准的中国服装,不懂得君臣之间的大义,不明白父子之间的恩情。
假如佛本身尚在人世,接受本国的命令前来朝拜,陛下宽容的接待他,不过是在宣政殿见他一面,在礼宾院设上一宴,赐给他一套衣服,派人护送他出境,是不会让他迷惑人心的。
何况佛本身已经亡故,剩下的枯朽骸骨,怎能将它请进宫殿!古代诸侯在国内举行吊唁,还要先让巫师用桃枝与笤帚去驱逐不吉祥的鬼魂,现在陛下没来由的拿腐朽秽浊的东西亲自观看,事先不让巫师降神祈福,不用桃枝与笤帚除凶去垢,群臣不议论这种做法的错误,御史不纠举这种做法的罪责,臣实在为此感到羞耻!
请求陛下将佛骨交付有关部门,将它丢到水里火里消灭掉,永远断绝此事的根源,切断天下的疑问,杜绝后世的疑惑,使天下的人们知道大圣人做出的事情,超过平凡人物的千万倍,这难道不是盛大的事情吗?如果佛有灵性,能够制造祸福,一切灾殃与罪责,都加在我的身上好了。”
得到上表后,唐宪宗异常愤怒,拿出来给宰相们传阅,准备以最严厉的刑罚处置韩愈。裴度与崔群劝说道:“韩愈虽然狂妄,但他所言发自内心的忠诚,陛下应当对他宽容,以广开言路。”最终,韩愈被贬为潮州刺史。
韩愈的这篇奏表即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论佛骨表》,充分显示了他的反佛立场,反映了儒家士大夫的唯物主义立场,是后来唐武宗灭佛的先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