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贵胜,不贵久”,伤寒论中“顿服”之方皆有此意

《孙子兵法》有云:“兵贵胜,不贵久。”

一般情势之下,带兵打仗还是速战速决好。倘若战争拖延太久,往往弊大于利。孙子对此还有以下论述:“夫兵久而国利者,未之有也。故不尽知用兵之害者,则不能尽知用兵之利也。”

众所周知,第二次世界大战初期,希特勒凭借“闪电战”,所向披靡,横扫当时欧洲,取得了不菲战绩。然当德军人侵苏联后,因故战时拉长。长期争战消耗了德国国力,终致战事逆转,希特勒完败。这就是反映“兵贵胜,不贵久”兵法思想的典型战例。还有一例是三国时期,官渡战后,袁绍败死,绍有两个儿子熙、尚逃到乌桓,与当地少数民族部落联结,不断侵扰北境。曹操想斩草除根,一举歼灭之,于是,引领大军掩杀。然因军队阵势盛大,进军相当迟缓,眼看就要贻误战机。郭嘉提议,兵贵神速,宜留辎重,轻兵出击。操从其计,大获全胜,北部边疆从此安定。以上二则战例,皆说明“兵贵胜,不贵久”矣。

一代医圣仲景先师当然也了知这一兵家计,并将其运用于医道,取得成效。难道不是么?且来看《伤寒论》第六十一条:

下之后,复发汗,昼日烦躁不得眠,夜而安静,不呕不渴,无表证,脉沉微,身无大热者,干姜附子汤主之。

明眼人一看便知,此乃肾阳虚之证也。

为何?因为仲景先师在此运用了“排除法”,将三阳之烦躁并栀子豉汤之烦躁如数排除,以切脉得脉象“脉沉微”得出此证是少阴阳气虚衰,阴寒独盛之证也。诸君知道,三阳病皆有烦躁,“不汗出而烦躁者”大青龙汤主之,“蒸蒸发热”而烦躁者阳明病也,“心烦喜呕”者少阳病也。而以上条文之烦躁则是不呕,即非少阳病;不渴,即非阳明病;无表证,则提示没有太阳病;“夜而安静'则说明也非栀子豉汤之“虚烦”一一因为虚烦者,不会夜来安静。那么此证为何?“脉沉微”,沉脉主阴证,脉微主阳虚,再结合“夜而安静”说明阴邪重阳气虚,弱阳在白天可以借助天阳勉强与盛阴相争,争而起躁烦。注意,此处“烦躁”当为躁烦,躁者乱也,患者有躁乱反应。当夜晚来临,天阳消退,弱阳无助,便无力与盛阴相争,故尔安静。

综上,此为肾阳虚之证也。

怎么治?“兵贵胜,不贵久”,快速急救少阴阳气于亡逸也!

且来看仲景用方:

干姜附子汤方

干姜一两,附子(生用,去皮,切八片)一枚

上二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顿服。

胡希恕老在批此条云:“干姜、附子这两味药,古人也说附子不得干姜不足建其热。附子偏于治下,比如下利呀偏于用附子,全是温里的药。要是呕叶呢常用干姜,所以干姜温上。那么这两个药搁在一起,就是彻上彻下,所以里头真正有阴寒非这样不可,他是把这两个药放在一起,而且量非常重,是顿服,就一剂,这量就很重了,比四逆汤都重。”

刘渡舟老批此方时说:这方里若加上甘草便是四逆汤,今不加甘草,提示不用甘缓,而是急救少阴之阳气也。

从以上二位经方大家的分析可知,此处用干姜附子汤(并且用的是生附子,生附子力量更大),只有二味热药,还要顿服也就是一次吃下,其意义正如郭嘉之建议曹操兵贵神速,宜放下辎重,轻兵出击也。

这样的例子,在《伤寒论》中还有很多,笔者随手捻来以下一条:

第六十四条:

发汗过多,其人叉手自冒心下悸,欲得按者,桂枝甘草汤主之。

这一条是心阳虚证,为急救心阳,仲景先师开方:

桂枝甘草汤方

桂枝(去皮)四两,甘草(炙)二两

上二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顿服。

以大剂量桂枝温通心阳,配以甘草补中,还是一次顿服,其药理也合“兵贵胜,不贵久”之兵家意也。

方有执批此条曰:汗多则伤血,血伤则心虚,心虚则动惕而悸,故叉手自冒,而欲得人按也。桂枝走表,敛液宅心,能固疏漫之表。甘草和里,补中益气,能调不足之中。合二物以为方,盖敛阴补阳之法也。

本文摘自《经方与兵法》,作者:苏小白。由中医出版整理发表,转载时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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