瞌睡 / 李社峰 / 开普饭

滋水美文 有爱、有情怀、有品位

致力于最优质的阅读体验

《滋水美文》

︱第541期

中国 ● 西部文学微刊

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瞌睡」

文/李社峰

瞌睡不是虫子，那为啥人瞌睡了常说瞌睡虫来了？我想，瞌睡应该是被鬼怪拿捏住后的一种行为，鬼怪的名字叫“瞌睡虫”。

人是要睡觉的，这是千万年进化的结果，但睡觉前瞌睡总是先到，把人折腾一番就走了，后面的事情交由“睡觉”去处理。

瞌睡是一种表现姿态，表象多样，主要在脑袋上。“来了来了，瞌睡得不行了”，瞌睡说到就到，头脑木讷，反应迟钝，听力下降，灵敏度降低，眼睛无力睁开，像有红娘撮合。上下嘴唇尽力分开，如要吞天吃地，再往后一缩，牙齿前伸，到了极限，然后闭合，嘴唇被带着闭合，末了蠕动两下嘴唇，像刚吃了蜜，甜味还在，想伸出舌头去舔，又懒得动。

别看脑袋小，人家是领导。脑袋倒了，身子自然会倒，动静挺大，扑通一声，睡着了！

瞌睡就是病，具有传染性。这种病的传染介质不是食物，不是接触，也不是飞沫，而是目光，很独特，杀伤力强，像男女间来电送的秋波。通过目光传递信息，心理得到暗示：他困了，瞌睡了，我也要瞌睡了，瞌睡了，瞌睡了，……。真的，瞌睡来了，眼睛迷上，张口打了哈欠。介绍一下，哈欠是瞌睡他二叔，退休没事，来瞌睡这打工帮忙，月工资三千，别人问起，他说不到一万，别人都怀疑在一万五左右。

物理里有这样的描述：惯性是物质保持其原有状态的特性，惯性大小只与质量有关。瞌睡来了，他说这句话有毛病。瞌睡没质量，但有惯性。人的睡眠有个限度，按科学推荐睡眠来说，应该是10~7小时，随着年龄增长而减少，低于这个值会影响正常的工作学习，对身体不益；高于这个值瞌睡惯性就表现出来，正常睡眠从晚上睡到早晨，瞌睡的惯性会让人从早晨睡到中午，从中午睡到傍晚。家里人就发了责怪：懒怂！动物似乎瞌睡惯性较少，固有的身体时钟使他们努力勤奋，很少赖床，当然就不存在惯性了。

但瞌睡不是人独有的，其它动物也有，只要睡觉，瞌睡总要先到相伴，如呼吸时灰尘就会被吸进肺里一样。家里的猫，瞌睡了就躺下闭了眼睛，但尾巴还在一直地动，一摆一摆，像在赶蚊子。等睡着了，啥也不动了，和死猪一样。

好些人失眠，主要因为招不来瞌睡，也说明瞌睡不喜欢这些人，不愿意搭理他们。人们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有秘方说可以数羊，1只羊、2只羊、3只羊……，想用羊诱惑瞌睡来。但瞌睡廉洁，不受诱惑。人们数到半夜越数越清醒，发了脾气干脆不睡了，在家里转悠骂娘，急得热火攻心，弄了些凉水喝了，一会肚子不舒服，上厕所拉稀。又生气了，气上加气，想起自己大半辈子了，一事无成，在朋友同学里混得最差，现在连睡觉这不费力气不操心的事情都搞不好，自己怎么成了这了，想不通呀！以头撞墙，咚咚地响。终于熬到天亮，还得去上班，压低心里的怨火，洗漱完照了照镜子出发吧。走得早，地铁上人少还有座位。屁股一挨上瞌睡立刻来了，依着靠背呼呼地睡着，嘴巴张了老大，涎水把前胸浸湿。忽然有人推说醒醒，到终点了。妈的，怎么坐过了成十站，这不又要迟到了。

瞌睡是喜欢运动的，尤其有规律的运动，比如火车上、汽车上、摇篮上，这就是人为什么旅行时易睡着，孩子不睡觉父母就晃动摇篮。对于我而言，即使理发坐在那不动瞌睡也来找，有意思的一次，我睡得香，小伙计过来双手扶住我的头，理发师才一点一点理完。实际瞌睡最喜欢困乏“无心”之人，像蜜蜂喜欢花朵，也像病身易招鬼上身。有些人心大，心中无事，天大的事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头一着枕头呼噜声就响起，如拉风箱，风箱似乎还坏了。

说起瞌睡，我想到了朝鲜战争中最震撼的一幕，那是著名的长津湖战役，某师6连作为穿插队伍，背着武器装备，在冰天雪地里不间断行军三昼夜，饿了吃炒面，渴了抓把雪，战士们基本上是边打瞌睡边行军，有些人走着走着就睡着了。顽强的意志支撑着他们终于按时埋伏在敌人逃跑路线的山上，然而精疲力竭的他们再也无力克服瞌睡的侵扰，都睡了过去，全连125人全部冻死在死鹰岭阵地上，他们都保持着战斗姿势，不由得让人潸然泪下。

人常聊侃老人：爱钱、怕死、没瞌睡。这话似乎有道理，年岁大了，赚不来钱就得节省，距离死亡线越来越近自然害怕了，有了前两者的忧心，那还能睡好觉，肯定没瞌睡了。不过这也不完全正确，我朋友的父亲，心宽得很，即使在医院查出癌症，也看不出来他有啥焦虑的，最少在表面上，能吃能睡。人呀，有时真的要认命，命里咱是啥就是啥，用微笑的心态对待生活，用陕西话来说：该死毬朝天。

瞌睡是一个过程，是睡觉的欲望，像做酒的酒引子，动手前的嘴仗、暴雨前的狂风。

今年是个灾年，不好的事情一个接一个，这不，没到秋天，我的鼻炎就来了，打喷嚏流鼻涕，搞得人浑身乏力、疲惫不堪，瞌睡现在也寻我闹事来，就到这吧，不聊了，睡了！